第28章
“你多大了還打扮呢?就知道打扮,干活不行,娃也生不出來,我娶你有什么用?” “你天天在外面跑怎么生娃!” “……” 這對夫妻一個比一個暴脾氣,吵起來十分精彩,從生意吵到簪子,再從簪子吵到生娃……可把唐玥這個不會吵架的給聽呆了。 崔二娘還說買了好幾根簪子呢,合著好些年了,一根沒買過,這王大郎也真是的。 王家確實一直沒孩子,不知道到底是誰的問題,不過倆人都年輕,以后想要孩子也不是沒機會。 隔壁的聲音還在繼續,伴隨著摔摔打打的動靜。 唐玥只覺得可悲,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兩人都不值當同情。 方才和柴老翁聊天還說起崔二娘,那攤車的手工錢到底沒給送來,昨日竟又腆著臉找柴老翁,想打兩口矮桶。 說辭還是那老一套,鄰里鄉親,給個木料錢就行了。 柴老翁想起唐玥的叮囑,推說腰腿疼,近日都做不了活兒,才給推脫掉了。 這婦人芝麻大點的便宜都想占。 唐玥臨走時,柴老翁還把上回她送去的手工錢給拿出來了,說崔二娘的手工錢都沒收,怎么能要唐玥的,非讓她拿走。 唐玥哪能拿,推說自己擺攤掙了不少錢,那擺攤的攤車還是阿翁給做的,立了大功呢。 隔壁的爭吵聲約莫持續一個時辰,才逐漸平息下來。 王家的屋里一片寂靜,昏黃的燭火映著兩道背對而坐的身影。 過了很久,蠟燭晃了一下,王大郎轉過頭,甕聲甕氣道:“你明日別去擺攤了,凈賠本,賣它干啥?” 崔二娘立刻像點著的炮仗,急吼吼道:“王大郎你只會唱哀是吧?” 說起來她的生意做到現在,的確凈賠本,沒進賬。 買食材、打攤車的本錢花出去不少,甜品卻沒賣出去,全折損了。 今兒她獨自去城里賣飲子,誰知道天凈下起雨來,飲子一碗沒賣出去,反倒被雨水澆了個透心涼。 風吹得凍死個人,狼狽死了。 她在風中手忙腳亂整理攤車時,突然想起唐玥說過她阿兄書齋里一個會卜算天象的人,別說,算得還挺準。 想到這,她又咕噥一句:“說起來,都怪唐玥那丫頭,處處搶我的生意,若沒有她在,我的甜點攤就是長安獨一份,會不掙錢嗎?” 王大郎沉默了,半晌,他抬起頭,半張臉隱沒在黑暗中,幽幽道:“若是讓她在長安城做不成生意呢?” 這話說的陰森,把崔二娘都嚇著了:“怎、怎么讓她做不成生意?” 王大郎道:“她擺攤的地方可是在我們酒樓對面,我當然有辦法?!?/br> 崔二娘也就是個嘴利的主兒,其實是個色厲內荏的,怕出了事兜不?。骸安缓冒??再怎么說,咱們兩家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br> 王大郎反問:“那你就別掙錢了,眼睜睜看唐玥把錢都賺走?!?/br> 說到這個,崔二娘的心再也軟不起來,她也想像唐玥一樣,每日都能進益一百錢。 狠了狠心,她道:“行,聽你的?!?/br> 翌日,仍是陰雨天,雨勢小了很多,變成霧蒙蒙的毛毛雨。 這天氣仍不適合擺攤,唐玥在家休整了一日,今日閑不住了,打算進城一趟,去給自己和阿兄買幾套成衣。 昨兒天涼下來,翻了翻柜箱,兄妹倆的厚衣裳還真不多。 出門時遇見崔二娘,正在自家院門里踱步,也不知道雨天的步有什么好散的。 “二娘?你該不會是在等我吧?”唐玥笑著道。 崔二娘被看穿,尷尬地笑了笑:“一日沒見我妹子,想念得緊?!?/br> 她哪是這么與人親近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唐玥故意道:“想我可以去我家找我嘛,畢竟咱們兩家離得……也不遠?!?/br> 這哪是不遠啊,近在咫尺了好嘛。 崔二娘再次尷尬一笑:“沒別的事,我就想問你,啥時候再去擺攤啊,我和你一起?!?/br> 這是被雨澆怕了,唐玥了然地笑了笑:“明日?!?/br> 明日氣溫仍舊低,卻沒雨了,只要沒雨就好說,多穿些厚衣裳就是了。 只是這天一日冷過一日,現在還好,等入了冬,長安城的冬日可是能凍死人的。 到時候就不能在街邊擺攤了,得趁沒入冬之前趕緊掙錢,早日把攤子換成鋪子。 “你今日也不去擺攤了?”唐玥好奇道。 “今兒先不去了,天不熱,飲子不好買了?!贝薅飭?,“你這是要出門去哪?” 唐玥揚了揚手里的傘:“去西市,給我和阿兄挑幾件成衣,二娘一起嗎?” 乖乖,還挑成衣,崔二娘腹誹,她可沒錢買成衣,頂多去布坊裁了布料,回來找省錢的裁縫給做。 “不去了,我衣裳多著呢?!?/br> 這話聽著耳熟,讓唐玥想起那些無中生有的簪子。 她笑著擺擺手,撐起傘,踏進茫茫雨霧中。 西市比前兩日冷清不少,許是下雨天的緣故,街上沒什么人,偶爾穿行一輛馬車,也是匆匆而過。 唐玥經過自己擺攤的地方,也空了,好幾家攤主都沒出攤。 斜對面的酥山雪花酪的鋪子開著門,不過沒有客人,生意冷清得很,這種天,哪有人會買冰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