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為表歉意,唐玥拿了兩只蛋撻塞到大娘手里:“我自己做的,嬸子嘗嘗味兒怎么樣?” 兩只圓圓的蛋撻像金燦燦的香元寶,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大娘剛才收拾攤兒時就聞見香味了,被那味道勾的直流口水,神識鬼差地“誒誒”兩聲,把美味送入口中。 酥皮烘烤得酥酥脆脆,咬上去發出一聲輕微的“咔嚓”聲,不等完全入口,奶香味已經先一步在口腔中彌散。 蛋撻芯像是滑嫩的甜豆腦,柔軟地觸碰在嘴唇、牙齒和舌頭上,稍微一抿就化了,口感細膩得像吃到了最柔軟的云彩,可它的香味卻比蛋皮來的更猛烈,蛋香和奶香交織沖撞在一起,香濃直頂天靈蓋。 好吃,太好吃了! 她吃了一只,死命忍住吃另一只的沖動,揣了起來,給家里的小孫兒留著,然后掬了一把韭菜放在唐玥的攤車上,算是回禮。 大娘咂摸著舌頭回味,不住夸贊:“丫頭,你有這手藝,還愁賺不到錢?” 唐玥笑出兩個梨渦,清了清嗓子,轉身面朝大街音色鮮亮清澈道:“賣甜品嘍!香甜可口的棗糕、蛋撻!” 第2章 棗糕、蛋撻 “小娘子,你這賣的是什么?” “郎君,這是蛋撻,甜的,要不要買一個嘗嘗?” “甜的啊,不了不了,我一大男子吃甜食多不像話。這韭菜怎么賣?” 唐玥默默,眼瞅著客人轉頭去了旁邊大娘的攤子問價。 大娘忙熱情道:“五錢一捆,郎君您瞧瞧,這是上好的柳葉韭,一大早剛割的,還帶著露水,多新鮮啊……” 那郎君也是十分滿意:“行,要兩捆,暮食吃偃月餛飩[1]?!?/br> 大娘麻利地遞上兩捆韭菜,笑吟吟地把顧主遞來十個銅錢收到荷包里。 “嬸子的生意真不錯?!碧偏h有些艷羨。 半個時辰過去了,自己的生意開沒開張,旁邊大娘的韭菜都已經賣出去好幾捆了。 大娘知道那蛋撻的滋味有多好,照理說生意著實不該這么慘淡,有些同情地看著唐玥,安慰說:“估摸著是新品的緣故,你想大家伙都沒吃過,再好的味道,人家也不知道啊?!?/br> 唐玥深感有理,手藝好是一回事,但這經營之道還得慢慢摸索:“嬸你提醒我了,新品上市,該有試吃的?!?/br> 她取出兩只蛋撻、一塊棗糕,切成小塊,零星擺在臺面的案板上。 又尋出一根干凈的柳木棒,正打算用小刀把木棒劈成細簽子,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這不是唐玥嗎?這么出來擺攤了?不過看著生意不咋滴啊?!?/br> 唐玥抬眸看去,果然是自家鄰居崔二娘。 崔二娘是鄰居王大郎的媳婦兒,過門五六年了,兩家關系算不上差,也決計稱不上一個“好”字。 以前唐玥的父母還在世時,家中條件還算小康,至少比王大郎家好上不少,唐母熬雞湯或炸酥rou時總會接濟鄰家一碗,唐父也總會不惜力氣,幫王家砌個墻、壘個院。 那時兩家關系是真不錯,崔二娘經常感恩戴德,嘴里說的全是好話。 自從兩年前,唐家父母意外去世,撇下家中無依無靠的兄妹倆,唐家的條件就一直走下坡路,直到連王家都不如。 可崔二娘別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了,甚至頗有些以怨報德那意味。 唐家辦白事,她拉住男人不愿搭把手,兩兄妹吃不飽穿不暖,她家在院里燉雞湯,還卻穿著新做的花夾襖在唐家門前溜達一趟又一趟。 所有行為似乎都表明她的內心:看唄,我現在過得比你們優越。 崔二娘再怎么顯擺,兩家到底沒明著撕破臉,還是鄰居。 故而唐玥仍笑著答話:“是二娘啊,你怎么一大早進城來啦?” 崔二娘指了指長街對面的酒樓,臉上掩不住地得意,嗓門開得老大:“我男人不是在城里當肆廚嘛,這幾天生意紅火得不行,庖長又看重他,連著好幾日沒回家了,這不,捎口信讓我來送衣裳了,就這家,氣派吧?” 唐玥剛才就瞧見了,她們這攤子對面是家酒樓,剛開門,還沒啥生意,可能是大早上的緣故。 氣派倒談不上,不說長安城一百零八坊,單是這西市,剛才一路走來比這氣派的酒樓就有不下一手之數,這家頂多算一般規格。 要說王大郎確實有點本事,跟村里做紅白事席面的掌勺師傅學了幾年,去年在長安城里尋了個活計,在他們那小村子里算是不錯的行當了。 唐玥一直聽崔二娘眉飛色舞地嘮叨自家男人多出息,今兒終于見到真地方了。 她能說啥,順著說唄:“氣派著呢!王阿兄大忙人?!?/br> 崔二娘滿臉堆笑:“忙,也能賺?!?/br> 唐玥想起去歲年底,家家殺豬宰羊準備過年,自家卻揭不開鍋,哥哥猶豫再三,鼓起勇氣去敲隔壁王家的門,預備借十個銅板,好讓meimei吃個飽飯。 崔二娘一邊把掛著的兩條鯉魚收進屋,一邊說哪有閑錢,最后用一碗涼透的蘿卜圓子把人打發了。 現在又來吹自家男人多能賺,平白讓人待見不起來。 見唐玥不接話,崔二娘又絮絮道:“這長安城里有錢人多,都覺得這里錢好賺,以為跑來做個小買賣就能輕易發家,現在瞧見了吧,錢不是那么好賺的,須得像你王阿兄一樣有真本事才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