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次你是夏野的誰？」

    「……姊姊?！?/br>
    「我們從來不知道夏野還有個姊姊?！?/br>
    「不是親的，我是他表姊?！?/br>
    「表姊？可是夏野已經住在我們這里五年了，你怎么到現在才來看他？」

    「我之前在國外讀書和工作，最近回來才知道?！?/br>
    「這樣啊……好，你等我一下，我問一下他的主治醫師，看夏野今天適不適合會面?！?/br>
    「好的，謝謝你?！?/br>
    「你旁邊稍坐一下?！?/br>
    「好?！?/br>
    趙菀到一邊椅子上坐下，拉拉套裝的裙擺，再拿衛生紙擦著被雨打濕的頭發、臉和衣服。

    今年的梅雨季特別多雨，儘管是剛拿出來穿的衣服也有種受潮、不舒服的感覺，就像這個地方。

    她邊擦邊觀察所謂的精神療養院──畢竟這種地方一般人不會想來。

    自從從劉蔚那里知道夏野住進療養院之后又過了三年，這三年她都沒來，也沒打算要來，所以改變她想法的，肯定是至關重大的理由。

    趙菀將用過的衛生紙收進包包里，包包露出報紙的一角，她瞥了一眼，然后將報紙拿出來，扔進一旁的紙類回收桶里。

    她是今天一早在早餐店看新聞的時候才知道夏依萍死了，死因是毒駕。

    夏依萍的死并不值得同情，可憐的是和她發生對撞的車子上有一對母女，mama當場死亡，七歲的女兒正在加護病房急救。

    無論小女孩救得回來救不回來，好好的一個家，注定是家破人亡。

    夏依萍真是死了也要拖累別人的一個毒瘤。

    不過她終究是死了，趙菀冷眼看待夏依萍的新聞之時，第一個念頭便是：夏野怎么辦？

    于是此刻她才會在這里。

    「夏小姐……呃，不對，夏野的姊姊！」

    趙菀聽到前臺的小姐的稱呼，一瞬間恍如回到了夏野車禍的那年，那間醫院，那個時候。

    她有點失神。

    「夏野的表姊，可以了，等下會有護工來帶你，你跟她走就好?！?/br>
    趙菀重新回神，「好的，謝謝你?！?/br>
    沒多久，一個穿著白袍，也滿頭白發，但看上去并不顯老的中年女性出現。

    前臺小姐看到她后，眨眨眼，「陳醫生，怎么你直接來了？」

    「我來看看小野的姊姊?！龟愥t生回答，四處看了一下。

    趙菀趕緊起身，「醫生你好，我是夏野的姊姊?！?/br>
    「不是親的啦，是表姊?！骨芭_小姐好意補了一句，卻不知道那只是趙菀事先想好的應對臺詞，是謊話。

    「原來表姊啊?！龟愥t生稍微打量了趙菀，笑得很和藹可親，「那小野的表姊，請跟我來吧?！?/br>
    「……」不知為何，趙菀總覺得陳醫生的語氣別有所指。

    她跟上陳醫生，一路聽她介紹療養院的設施，才知道她是這間療養院院長的姊姊，也是夏野的主治醫生。

    「如果你不介意，我有點好奇夏野在這里這么久了，怎么你現在才來看他？」中途，陳醫生問了和前臺小姐一樣的問題。

    「我最近才知道這件事?！贡粏柕诙?，趙菀也有受到責備的厭煩感，回答的口氣略微僵硬。

    畢竟來看夏野這件事本身，已經夠讓她心煩意亂和焦躁。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小也有個表姊?！龟愥t生說：「大概是老了，很久以前聽小野的mama說過小野有兩個表妹……可能是我記錯了?！?/br>
    趙菀一悚，有被直接拆穿的感覺，但她一貫的面癱，表情看不出心里活動。

    「夏依……夏野的mama很久沒來了嗎？」

    「也不能說很久……」陳醫生在電子鎖上按著密碼，還回頭對她笑說：「我們這里密碼也是每隔一段時間改一次，我每次剛背起來就又換了，所以可能真是我記錯了?！?/br>
    說是這么說，陳醫生只按了一次就解除了電子鎖，打開門請她先行。

    「剛剛說到哪兒了？喔，夏野的mama，其實說很久沒來，也確實是，畢竟她上次來是五年前吧！就在夏野進來后的一個禮拜，之后就沒再來過了?！?/br>
    趙菀一怔，音量無法置信地拔高：「她只來過一次？」

    「她本來是說至少每個禮拜會來一次的?！龟愥t生惋惜道，同時不著痕跡瞄了眼趙菀緊握著雨傘到泛白的手指，忽而又問：「對了，你有說過你怎么知道小野住在這里的嗎？」

    「他的一個同學告訴我的……」趙菀心不在焉地回答，接著問：「那這幾年他的其他親人有來看他嗎？他不是有個小阿姨嗎？」

    「小阿姨不是應該是令堂嗎？小野的mama說過她只有一個meimei?！龟愥t生反問。

    趙菀一窒，不自覺地停下腳步辯解：「我是夏野爸爸那邊的……」

    「小野沒有爸爸?！龟愥t生定定地看著她。

    趙菀頓時明白什么「小野的mama說過」其實不過是這位醫生用來降低她防心的說詞，她一定早就知道夏野的家庭狀況，只是在試探她。

    趙菀虛弱地喘了口氣，接著臉色一正，坦然道：「我爸爸和夏依萍再婚，我和夏野是重組家庭的姊弟，我叫趙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