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靈魂 (2)
「不知道,你覺得應該是什么顏色?」她歪著頭。 這讓我不禁嚴肅了起來,皺眉沉思,說:「要知道你內衣適合什么顏色,我需要你再靠我近一點,這樣我才能看清你的膚色幫你選擇?!?/br> 「恩?」她游近了我一些。 「再靠近一些?!?/br> 「恩?」又近了一些。 「對對對,接著把飄在身前那些該死的頭發都撥到身后?!?/br> 「好?!顾怨哉兆?。 「就這樣不要動,我需要認真觀察?!刮宜浪赖芍矍暗某嗦忝郎倥?。 「……」我觀察著她,她也觀察著我,臉上很是困惑。 數秒后,我深深嘆了口氣,搖頭道:「不行呀不行,不大對?!?/br> 不對的不是找不到顏色搭,這種程度的美少女,皮膚又白到像是透明,哪有什么不能搭? 不行的是,我突然對男人這種奇怪的生物有些絕望。 作為一個健全的男性,我當然也是在看見美人就想將她脫光,可現在一名絕世美少女就這樣赤裸裸且近在咫尺任我欣賞,我反而一刻也好,希望她趕快穿上衣服。 眼前風景很美,真的很美,但一點都不色。 似乎是注意到我失望的表情,她看起來有些受傷,退后拉開了距離。 「黑色!」為了轉移焦點,我趕緊怒吼,用著不可否認的氣勢。 「黑色?」 「對!只有黑色這種低調、包容著一切、充滿神秘感又有點色色的顏色,才適合作為圣亞平寧主人的你?!刮艺f得慷慨激昂,好像如果她未來內衣不選黑色,就是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世人。 「你喜歡黑色嗎?」她被我反應嚇到,眨眨眼。 「當然,我最喜歡脫女孩子的黑色內衣了?!刮倚廊稽c頭,但我沒說的是其實不管顏色,其實只要是女孩身上穿著的東西我都喜歡脫。 她側頭想了想,說:「可是你脫不到我的黑色內衣?!?/br> 「誰說我脫不到?」我大怒,這傢伙以為她是誰呀,居然敢挑釁我? 「因為你打不破這顆球的?!顾届o地說。 我理智又斷線了,把額頭貼在玻璃上,雙手按著玻璃用力怒吼:「給我好好記著!我發誓總有一天一定會打破這顆球,先讓你穿上黑色內衣,然后再親手脫下它,最后再殺了你!」 哇哩,喊完怎么好像有點中計的感覺?不管了。 也就是這種類似的對話,讓后來我們的『誓約』越來越長了。 沒辦法,我這個人真的受不太了挑釁。 最后,我必須努力打破那顆球,讓她穿上黑色內衣再由我親手脫下它;讓她穿上紅色禮服再由我親手脫下它;讓她穿上純白絲襪踐踏我再由我親手脫下它;帶她去『銀藍滅殺谷』野餐;讓她乘著【光暗相殺馬】拉的馬車環游世界;讓她試過圣亞平寧的十大美食、王國的百大美食、帝國的千大美食;讓她玩過千湖大陸所有流行過的卡牌與棋類游戲;讓她巴拉巴拉巴拉…… ……然后再殺了她。 各位或許會覺得,這也太爽了吧,沒見過殺人的事前服務做得如此完美舒適又周全的,我也好想被你殺殺看喔,啊啊啊啊~(粉絲式尖叫) 拜託,你也是什么全裸美少女嗎? 總之漸漸的,各位應該也發現,我的殺意慢慢也淡了,這也沒辦法,因為我越來越理解她根本不是什么全知全能,甚至連全知無能都算不上,等于我殺她的正當理由越來越少了。 外界所認知的她的『全知』,原因只出在兩個因素上,首先當然就是她做夢偷窺人的生活,再來就是那顆球實際上并不是如外觀看那么單純,它能夠查詢資料,能在那透明的內面映出什么叫『視窗』的東西,記載著第一世代人留下的很多資訊,據她說里面的資料量即便把整個圓環都市的圖書館都加起來乘上百倍也比不上,但多數都是她不能理解的。 所以她根本不是什么偉大的近神者、全知者,就只是個變態偷窺狂而已。 這讓我越發興意闌珊,殺一個變態偷窺狂根本熱血不起來呀,我靠,變態偷窺狂有什么好殺的,到處都是好嗎?況且若是有那個能力,我一定每天拿來偷看柜檯小妹洗澡,人性本色,我不怪她,要怪我只怪自己太帥。 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要殺她,這攸關到男人的尊嚴問題,況且不管實際上真相是什么,世人認知她就是第八十二代闡月巫女,一個努力要殺闡月巫女的勇氣祭司,聽起來根本超酷,很符合我對人生的精彩定義,怎樣我就是虛榮啦哈哈哈。 我越來越常去殺她,有時候是認真拿神兵利器去試試能不能打爆那『不滅物』,但有時候臨時想去,撿根樹枝就過去了,畢竟天底下哪來這么多神兵利器可以找?反正我隨便唬她說手上拿的可是什么暗精靈加持過的【天龍幻殺棒】,她也不知道真相,好吧她大概知道啦…… 可那又怎樣?就像我常常跟她吹噓我當勇氣祭司的冒險歷程,就算我知道她知道,就算她知道我知道她知道,就算我知道她知道我知道她知道……別以為我是在湊字數說廢話(雖然也是啦),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很多時候,男女之間的默契就是這樣交相賊的情況下誕生的。 常去找她,除了她本人是個原因外,還有一點。 「你說什么!」我大吼?!咐俳z花邊?縷空?無鋼圈?半透明?古代人的衣服底下居然都穿這么不知羞恥的東西?太不可思議了吧!快把視窗轉過來給我仔細看看!」 她點頭,用手指在映在玻璃球上的視窗上滑動,反轉視窗方向,讓我能看得清楚那什么『實體照片』的。 「這、這、這這這這這……」我貼著玻璃的雙手不由得顫抖起來,渾身血脈賁張,臉上熱淚盈眶。 天呀,這就是為何我要做勇氣祭司,『未知』這種東西真是太恐怖太邪惡了,讓人欲罷不能。 而在我死盯著視窗時,巫女臉上沒什么表情,但不知為何游得離我有些遠,她最近變化挺大的,開始會說一些以前絕難想像是從巫女口中說出的話,像說『你的表情有點噁心』之類的。 嘖嘖,真是傷人。 那天回去,我做了個春夢。 我?居?然?做?了?春?夢! 夢境的內容我就不提了,畢竟我又不是在寫情色小說,而且聰明的各位應該早就猜出來了,還能是什么? 提示:黑色、半透明、蕾絲花邊、縷空……再加上一位頂級全裸美少女。 哎,真的,還能是什么? 做完夢后,我盯著天花板,難以置信地盯著天花板。 靜躺約一炷香的時間后,我突然在床上坐起,開始崩潰。 「我本來以為……我本來以為……」我向下盯著自己還雄赳赳氣昂昂的分身,崩潰狂吼:「……只有你不會背叛我!」 接下來我向它怒罵說教了兩個時辰,試圖對它曉以大義,作為一個有節cao有職業道德的頂級殺手,可不能對獵物做春夢,況且對方可是全圣?亞平寧最圣潔的存在,你到底對想她做了什么!真的是太超過!太褻瀆了! 我對我的分身相當失望,想不到我一個正直誠懇有為上進的青年,分身居然是如此猥褻沒節cao的傢伙,交友不慎就是這樣。 但他本性還是善良的,等他終于明白自己做錯,面露慚色沮喪地垂下頭后,我啐了一聲,終于恢復理智,畢竟朋友是一輩子的,我總不能真的唾棄他。 可有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后,我愣了一下,突然感覺全身血液漸漸凝結。 等等,說起來我還沒有仔細問過,如果她做夢時,偷窺的人正好也在睡覺,那她會偷窺到那個人的夢嗎? 我的背肌慢慢流下冷汗,再者,該不會,我剛剛低著頭說教的時候,那女人也還在偷窺吧? 事不宜遲,為了確認真相,我秒速穿上衣服,再路邊隨便摘了一朵『七絕七殺花』(作為打破玻璃球的武器),往月神殿直衝過去。 『七絕七殺花』當然沒成功打破玻璃球,而我則三度崩潰了。 看見我,巫女紅著臉躲得我遠遠的,天殺的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巫女會臉紅,而她這次居然不是全裸,身上穿著用銀白色長發作成的纏胸跟海草做成的下著。 我過往確實一直很希望她能有點羞恥心并且穿上衣服,可等她真的有了之后,我卻完全高興不起來,只感到無比的羞恥跟罪惡感,外加心靈挺受傷的,真沒道理呀,我明明什么都沒做錯,是她擅自偷窺的,為啥一副我才是壞人的樣子?夢就只是夢,夢里我的行為再怎么變態再怎么粗暴,我也沒有真的動手呀,什么時候思想也有罪了?(題外話,后來我才知道,罪這種東西其實哪都不存在,剛剛好就只存在于思想之中。) 我很難忘懷她那時的眼神,眼角羞紅,動搖的瞳孔里滿是羞恥、混亂跟復雜。 好啦我也不是真的不懂她為何如此,我做了春夢,對象是她,而她則夢見我做的春夢,這代表什么,代表她夢到有某個男人在對自己……以下略三萬字(友善小提示:她的視角還是那個男人的,這玩法真的是僅此一家),總之要是我是當事人我大概也會感覺很復雜,等等不對我確實也是當事人就是了。 雖然內容不能說太多,但這春夢是我們關係的轉折點,以青春愛情故事來說,就是懵懵懂懂的兩小無猜開始意識到彼此的那一刻,非常感人。 可其實還是有點不同,我確實是在那一刻才徹徹底底地把她作為一個女性去看待,而非一個莫名其妙的巫女,彼此關係僅止于『她偷窺我、我視姦她』這樣的青澀。 但她不一樣,她不是在那一刻才把我作為一個男性看待,我后來才知道,她是在那一刻,才真真意識到『你我』這樣的相對關係。 從出生以來,她活的方式就太異常了,對她來說球外的一切,跟那些映在『視窗』上的影像其實沒有兩樣,而她做的夢,則是唯一能讓她感受外界的一種方式,所以『虛實』對她來說是一種很難分別的概念,『他人與自我』也是。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分不清真假,都不算真正與自己互動,那么,人要怎么建立自我呢? 所以她沒有羞恥心,若人活在一個沒有他人的世界,本來就不可能有羞恥心。 但在做了春夢(我的)之后,一切就不同了,她從我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看見了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看見了自己與他人產生互動,對著他人搔首弄姿、色到不行,就像一面鏡子一樣,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鏡子,然后終于明白,啊,原來這就是『我』呀。 一如星辰誕生于洪荒,模模糊糊的東西在那刻一分為二,成了『你我』。 「你什么時候還會做春夢?」她用細如蚊聲的聲音說,連耳朵都羞紅。 我有些傻住,這什么鬼問題?我哪知道呀,小姐我的夢跟你的不同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好嗎?這樣問是打算那段時間記得轉頻道嗎? 「喂,你想怎樣?」我很警戒。 「我……」她沉默了一下,輕輕說:「……想再看一次?!?/br> 我傻眼到家了,畢竟那時我哪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腦袋里面已經發生了這么大的改變。 我只是微微張大嘴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天呀活在這片土地的人們呀,你們知道你們究竟信奉著什么樣的一個人物嗎?還是說就因為她是這樣一個sao包女孩你們才信奉她,你?們?都?是?變?態?嗎? 傻了一陣子,我用雙手拍拍自己的臉頰,現在輪到我確認這一切是不是現實,還是我還在做春夢。 結果是真的,這世界已經瘋了。 不管了,巫女的圣昭已經下達,巫女說她要看我的春夢,作為一個信仰堅定的圣?亞平寧人,我當然義不容辭。 反正她可是最偉大的闡月巫女大人,那小小腦袋裝了什么也不是我能管的,我只是覺得啊她原來也色到不行,我好興奮我好興奮這樣。 要看可以,但這一次可不能就這樣免費了,畢竟我這邊可是完全犧牲了我的隱私,總得要求點甜頭。(后來我才知道那就是付費色情頻道的概念。) 「要我做春夢,可以呀,但我需要你的盡力配合?!箍粗┥蟽纫潞髣e有一番滋味的她,我瞇瞇笑。 「不要?!顾⒖叹芙^。 「喂我還什么都沒說……」 「不要?!?/br> …… …… …… 原來她也不是真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