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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內空調的風是強勁的,眼睛被衝得有些乾澀,我勾長了手轉移風葉,感到梁鏡旬一瞬間的瞥眼,我僵了唇角坐好。接著,自然是陷入很長時間與很長路途的沉默。 蹙起眉,神色嚴肅。忽然,太陽xue受到輕軟的觸感,我愕然,稍稍挫了下,眼見他嘴角恣意的弧度,是會亮晃人眼光的耀眼,我努努嘴,禍水。 「干什么?不要動手動腳?!刮覜]膽子看他,垂著腦袋把玩自己的手指。 儘管玩不出新把戲,也挺無聊的。我在心里嘆一口氣。 「那也必須我出聲有人回應?!顾膫饶槀冗^來一個角度,恰好一覽無遺完美唇角里頭蘊含的邪氣,眼里的笑都是嘲弄?!冈賳栆淮?,這是關心,真的不用聽力檢查?」 「……」我咬了咬牙。 他的樂趣應該是言語霸凌我。 二十一年來練就的口才被他壓制得暗無天日,比起毒舌,顯而易見的,梁鏡旬在行許多。 我看了錶?!肝覀儸F在到底要去哪?」 「這是劇組給的便當,我多要一個?!?/br> 我一愣,揚起聲調?!竸〗M?」不對,他怎么還是一貫的選擇性回覆。 他不覺得哪里值得有疑問,手下穩穩打了彎,抿著唇哼出一個字的肯定,我正要追問,只見他左手按下車窗,平面停車場的警衛對他露出和藹近人的笑,閘門立刻唧唧上升,我還在一頭霧水。 這是到哪又是什么情況了? 「停車場?」 「看不出來?」 語音剛落,與此同時,他熄了火拔起鑰匙,發現他已經在角落地方停好停滿,我對現在事態一無所知,不得不焦急。這人老是不解釋,問多了我自己都要嫌棄自己的智商。 他擺明是嫌麻煩。 轉過身子,努力端正面對,然而,他目不斜視,自在壓下椅背好好舒展曲著許久的雙腿,闔上眼睛,眼睫微顫,似乎要假寐。 「醒來醒來,不準裝睡?!?/br> 他不吭聲,也不動彈。我推他一把?!冈俨徽f話,我要開門滾了?!?/br> 「知道路回去的話,你可以試試?!?/br> 「切,小看我,當我不會看google地圖嗎?」 他掀了眼皮,所有星光像是墜入他深黑的眸子,溫和的聲息不緊不慢,輕笑起來,不是善意,是戲謔呀。 他自我手中拿過其中一份便當,依然是漫不經心的口吻?!缚炊貓D很簡單,按一下規劃路線,一根手指頭的事?!?/br> 「是吧?!?/br> 「哦,它會計算公里數給你,期待你看完還是一樣快樂?!?/br> ……這個人不懷好意。 用不著確實點出來查看,完全可以預想驚人的數字,走路不光會長小腿肌,不幸還會斷腿,攔計程車的車資絕對是可觀得讓人rou疼。 可能我一臉厭世逗樂了他,修長骨感的手指夾著筷子,筷子伸來尾端敲敲便當盒身,我沒來的及開口?!覆火I嗎?」 「呃?」 「還是其實生氣就飽了?」 一把奪過被他捉住的便當,抱緊。免費的,不吃白不吃。 迅速拆了橡皮筋,解了筷套,夾起一朵花椰菜往嘴里塞,揚了下巴盛氣凌人的姿態。嚥下食物,我才說話:「生氣歸生氣,飯還是要吃?!?/br> 「嗯,飯桶都是這樣?!?/br> 我默默閉上嘴,悶著氣扒飯。這個男人完全不能好好說話。 他輕輕笑了。月光被人工的路燈隱沒,透過擋風玻璃照進來的是路燈,將梁鏡旬堅毅的下顎柔化了,我不敢再偷瞄他,容易色慾薰心。 勉力忽視空氣中的小小小尷尬,用著比平常更快的速度結束一個便當,匆匆將垃圾一起包進原本的塑膠袋。頂著他的注視,我低著頭。 「我去將垃圾丟了?!故种笇值谋憷痰?。 不等他開口便咚咚跳下車,隨意張望后過了馬路,不得不說,很有落荒而唐的感覺。到關東煮臺附近繞繞,虛晃一招,技巧性脫手垃圾袋。 撓撓頭,我還是去買瓶飲料什么的,別當奧客。 不過五分鐘,我帶著兩瓶無糖綠茶回到車上,神色自若推到他手里,他微笑了沒說話,我的臉頰卻是要被他的目光燙傷。 思緒轉著,實在憋著難受,我開口:「不是我欠你一頓飯嗎?你今天還給我送了便當,好像、相反了吧?!?/br> 他勾唇,輕描淡寫的口吻,實際不懷好意?!复蟾攀窍爰由钅愕睦⒕胃邪??!?/br> ……我假笑?!覆⒉粫??!共浑y發現有咬牙的痕跡。 我一直注意著他的動作。 這不是太好的下意識,想起來的時候只是象徵性的偏開頭,不斷在時間中重復著,我都要懷疑是不是什么邪咒了。 懊惱的咬咬唇,一向修正平好的指甲不經意在蜷起手指舉動中嵌進掌心,我因為疼痛凝眉而低頭。聽見喀喀兩聲,他拿正轉在指尖的鑰匙放入孔,轉了下,汽車響起發動的聲響,同時,冷風自冷氣口倏地竄出。 腦袋有些愚鈍,我后知后覺縮了下。他竟然眼尖捕捉到了,以為要被嘲笑。 「冷氣太強?會冷?」 「咦、啊,哦,沒有,不會?!?/br> 「吃飽就傻?難道是豬,不是人類?」 「……」剛剛一瞬間的感動就是那天邊的浮云。我的理智就像那枯萎的花。 鼓著臉回頭,面向前方的路不再看他,他唇瓣溢出的愉快發出清朗的低笑,或許是錯覺,我一點都不敢確定。無聲的平穩呼吸,不能繼續庸人自擾。 他確實是能夠驕傲的人,也確實是會讓人怦然心動的人,但是,我還不想淪陷。 我還害怕著。 我們之間的定位,還有太多不確定性。 我的喜歡可以安靜生長,只是,此刻,我選擇停留在好感,不再跨步,我們都需要在時間中順其自然。 他低沉的嗓音染上幾分沙啞,打破車內持續膨脹的沉默。 「下禮拜天晚上有空嗎?」 「幾點?」 「晚餐時間前后?!?/br> 「哦,那天我不用到醫院,會話課也還沒預約,目前沒事,怎么了?」 他挑眉?!杆允墙o約?」 「那要看是多重要的事了,必須重要到讓我覺得會話課靠后面站?!?/br> 趁著紅燈,單手依舊隨意扶著方向盤,他側過臉,清俊的臉在車窗外四方撲涌進來的黃光照亮,我有一刻的失神。 「吃飯,天大的事?!?/br> 眨眨眼,我沒有及時應諾。理智在云游四海,這人、這男人,霸道得很讓人心動。 葉若唯,振作點,把他看成青菜蘿卜,他一點也不特別。 我咳嗽,看見他眼底的調侃,我忍住腦羞?!笇?,是天大的事,可是,那要看跟誰吃吧?!?/br> 「不是看跟誰吃?!顾麖澊?,笑容里的惡意是一百分?!改?,是來還債的?!?/br> 「……計畫通?!?/br> 「過獎?!?/br> 「不、客、氣?!?/br> 得逞了,他顯然心情好,眉眼都是飛揚的。 聲音落下了高傲,更加清越好聽,我盡量壓抑聲控魂不花癡。 「待會給你一張通行證,明天要是沒事,可以早點過來?!?/br> 我疑惑?!柑嵩邕^去干么?不對,提早過去哪里?」居然還需要通行證的地方。 「讓你見識認真的男人最帥氣這句話的真諦?!?/br> ……他的自信偶爾會讓人失笑。 帶著不容質疑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