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走出電梯，展新果不其然看到明若霜，斜靠在墻上等她一起上學。

    原本冷淡疏離的眼神，在看到她的時候瞬間有了焦距。

    四目相接，展新一如往常地走過他面前。

    「走了?！?/br>
    一如往常......如果忽略她微微發紅的耳朵。

    「新新?！?/br>
    「......干嘛？」

    「一個要求，我想到了?！姑魅羲蝗徽f。

    展新疑惑了一下，而后想起好像是在測短跑的時候輸了，那時打的賭......

    ＊

    「等等測短跑，要不要比賽？」明若霜說完，還挑釁的挑高好看的眉。

    「哼，我說過，我最喜歡激將法?！拐剐峦蝗惶崞鹁?，咧開嘴露出自信笑容。

    明若霜定定的看著她，「有獎頭更好玩吧？」他提議。

    「打賭嗎？賭什么？」

    「一個要求?！?/br>
    「沒問題！」

    ＊

    想起來了。

    「......你有什么要求？」展新面帶糾結的問。

    明若霜靠著她的耳朵低語，說完低下頭對她微微一笑，隨后在她愣愣的目光里率先走去。

    「以后不要只幫展清，也幫我買巧克力吧?！?/br>
    不知不覺，已經快到學期末了。

    這學期可以說是展新生活中最意外的日子了吧？因為有他。

    展新撐著頭，默默看著被老師叫上臺解題的明若霜，出神地想。

    一起上學、一起唸書，回到大樓后也一起訓練......他們還真的是朝夕相處啊。

    「新新，你剛剛的視線，害我不能專心作答了?！苟吚洳环纻鱽硪魂嚨统恋穆曇?。

    不知何時，明若霜已經回到位子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誰看你了，我在看黑板?！顾斎徊粫姓J了。

    「是是?！姑魅羲Z帶笑意地回答。

    ＊

    放學后，汽機車訓練場。

    碰！......碰！

    兩個標靶倒下。

    一過彎道，明若霜重催油門，機車低吼一聲向前飛馳。

    碰！......碰碰碰！......

    后座的展新一手緊緊勾著他的腰保持平衡，另一支持槍的手伸得筆直，精準的扣下板機。

    「唧——」重機一個甩尾，停下。

    展新跳下后座，拔掉安全帽，看向墻上的計時器。

    「還有30秒！可以增加難度了?！顾悬c興奮地指著計時器，大大的杏眼笑成兩彎新月。

    看她開心，明若霜也不由得勾起嘴角：「嗯?！?/br>
    結束訓練后，他們各自回房。

    「掰，明天見?！故邩堑搅?，展新向他揮了揮手，走出電梯。

    「新新?！苟偸菚陔娞蓐P門前叫住她。

    展新很習慣地轉頭一笑，其實她還蠻喜歡這個時刻的。

    「晚安?！顾\動后的眼神很純粹，有點疲倦，卻很真實。

    「恩，晚安?！顾龖袘械匦?。

    ＊

    然而展新并不知道，明若霜訓練完后還有其他例行公事。

    回房淋浴完，他還要到37樓上課。

    是的，就是展新的mama，柳念紫的軍事課。

    「小霜，來了啊?！沽钭蠈蕰r到達的明若霜溫柔一笑。

    「柳老師?！顾c點頭。

    即使貴為中情局雙子，炎卿冰卿都被要求來向她學習專業知識。

    而從小被作為局長候選人培養的他們，竟也打從心底敬佩神機妙算的柳念紫。

    「上次討論的是跨國巨額洗錢案，你......」開始上課，柳念紫拋出上次要他思考的問題。

    明若霜淡淡開口，一條一條列出幾個處理的重點。

    雖然還是對周圍漠不關心的樣子，不過還是有點不一樣了呢......柳念紫默默的想。

    「很好耶，大部分都很合適。不過武器配備可能還有一點小問題，因為特務體質的差異，如果要派靈活型的外勤.......像是新新這樣的?？赡芫筒辉搸退钆鋋749......」

    明若霜聞言不由自主地點頭，思考著展新適合的配備......

    柳念紫暗暗一笑，之前她就發現這位「冰卿」似乎對她們新新格外上心。

    所以時不時「出賣」一下自家女兒，來引導他思考。

    「你好像跟新新處得不錯?！拐n程結束后，柳念紫突然說道。

    最近小女兒常常提到他，總是說「我跟明若霜......」或是「明若霜說......」

    以前聊著班上的事，也總是說「我」，然而現在都說「我們」這樣的復數人稱。

    搞到展天翔都有點吃味，晚上還偷偷跟老婆抱怨女兒長大了，會不會很快結婚了......

    一提到展新，明若霜的神情明顯少了分冷淡，多了點笑意。

    「她......很有趣?！故聦嵤?，整個世界大概只有她對他來說是有趣的。

    柳念紫沒有錯過他神情的變化，心中五味雜陳。

    這么多天的相處，她也發現冰卿是個特別的孩子。

    他對周圍事物冷淡疏離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似乎整個世界在他眼里都不值得一提。

    甚至，對他自己也是幾乎毫不在意，如此抽離。

    然而這樣冷淡到骨子里的人，卻唯獨對展新另眼相待。

    不過他的身分......柳念紫暗自嘆氣。

    「我們新新......真的是個特別簡單的人?！沽钭舷袷亲匝宰哉Z，一邊收拾著桌子一邊說。

    「在她的世界里，就只有兩種人?！顾ｎD一下，抬頭對上他認真聆聽的眼神。

    「熟人，和不熟的人?！?/br>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對不熟的人......你應該見識過吧？」

    「呵呵…...恩......很有趣?！姑魅羲皖^暗笑，想到展新第一次見他的表情......

    「怎么這么客套官方，對吧？」柳念紫噙著溫柔的笑。

    「其實，除了出任務的時候以外，她就是不肯把一丁點虛情假意用在別人身上?！?/br>
    明若霜靜靜聽著，細細咀嚼她口中的展新。

    「而對于她所認定的熟人，像是我們家人，局里同仁，還有你?！沽钭蠝厝岬乜粗?。

    「她是真的，真的會掏心掏肺的對你好?！?/br>
    38樓，局長辦公室。

    市中心最精華的地段，整面的落地窗讓城市的夜色一覽無遺。

    不過，房內的兩人顯然都不是來看夜景的。

    「你的想法改變了？」坐在黑色皮椅上的中年男子問。

    「沒有?！拐镜墓P直的明若霜冷淡回應。

    「哼！沒出息?！姑餍翊ú粣偟某庳?。

    從國外訓練時就聽說他無心爭權，明明各方面潛力和表現都和明若熾不相上下。

    叩叩叩！

    突然一陣敲門聲傳來，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明旭川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光芒，緩緩開口道：「來了啊，進來吧?！?/br>
    「是?！沟统恋穆曇魪拈T外傳來，而后有人開門走了進來。

    聽到這個聲音，一向面無表情明若霜卻皺了皺眉。

    「局長，您找我?！姑魅魺氇M長的黑眸定定看著辦公桌后的男子，無視身旁他名義上的「弟弟」。

    「恩，我想把研發部交給你管理一個月，下個月我要看到成果?！姑餍翊▽χf，暗暗留意明若霜的神情。

    讓他失望的是，后者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面無表情地低著頭。

    而聽到此言的明若熾卻猛一抬頭，眼神銳利的閃了閃。

    研發部，重要命脈之一…...

    「是，定不負所托?！?/br>
    「恩，沒事了，你先回去吧?！?/br>
    聞言，明若熾微沉下臉，陰沉地看了明若霜一眼。

    后者面不改色的看著地板，卻讓他怒火更盛。

    半路殺出的競爭者，到底憑什么和他爭？他什么都沒做，老頭為什么還是看重他？

    還好，只要他仍是無心爭權，老頭再看重他也不會把位子給一個窩囊廢。

    「我聽說，你和新新訓練的不錯。等你們放假，我想讓你們一起出任務?！?/br>
    咖。

    辦公室門關上的聲音，在沉默中格外清楚。

    門外應該立刻響起的腳步聲，卻遲了幾秒。

    明若霜一直維持的平靜突然破裂，他猛一抬頭，深深瞪著這個玩弄牠們命運的人！

    他是故意的。他要那個人也聽到！

    明旭川不怒自威的眼神毫不相讓，定定對視著明若霜。

    ＊

    「咖?！龟P門的聲音再次響起。

    辦公室內再度恢復完全的寧靜，明旭川靠到椅背上，有些疲倦的閉上雙眼。

    明若霜離開前說的話在他耳邊打轉：

    「你要『鯰魚』，我當。不要再把她扯進來?！?/br>
    她，說的當然是展新。

    「鯰魚......嗎......」他默默呢喃著，低頭苦笑。

    為了所謂的「國家安全」，他已經犧牲了家庭，犧牲了生活，犧牲了太多太多。

    而現在，為了持續完成這份責任，他不能有私人感情。

    「新新啊…...明叔叔絕對會保護好你。但是只有這樣，那小子才肯認真啊…...」

    明旭川是真的很疼展新，這次實在是不得已，才決定把她牽扯進來。

    他會遵守對展天翔和柳念紫的諾言。

    ＊

    「我不同意！你最疼愛我們新新，怎么會說出這種話！我不同意！」展天翔一聽到明旭川的請託，氣得跳起來，轉身就想走。

    柳念紫趕緊拉住丈夫，輕聲說：「你也聽聽旭川解釋??！他有多疼新新你又不是不知道！」

    展天翔悶悶坐下，柳念紫轉頭看著明旭川，一字字清楚說道：

    「我們都知道你不可能拿新新去冒險，但是若熾的野心太明顯也太危險了。你能保證這樣做，他不會傷害到她，傷害到我們？」她認真的看著他。

    明旭川慎重的看著他們，保證道：「絕對不會?！?/br>
    「若熾想要的是整個中情局，他不會笨到惹展家人?！顾麩o奈地解釋。

    展天翔看向妻子，柳念紫輕輕點了點頭。

    天大地大老婆大，老婆都同意了，展天翔自然也就沒什么好反對的了。

    「臭小子！我全家都賣給你啦！」展天翔抱怨地對好友罵道。

    「哈哈哈！謝謝啦！真的?！姑餍翊ㄖ浪麄兊男湃?，打從心底感謝他們。

    「誒？對了！那你怎么只說那明若熾，不說那什么明若霜會不會欺負我們新新??？」展天翔奇怪的問。

    明旭川跟柳念紫相視一笑，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一樣的訊息。

    「他…...大概把你小女兒，看得比他自己的命還重要吧…...」

    ＊

    離開局長辦公室，明若霜站在電梯前，冷冷看著電梯里高大的人影。

    「哼......一起搭？」明若熾沉著臉，挑高了眉冷笑一聲，問道。

    明若霜定定看了他一眼，舉步走進去。

    38……39……40……

    「盯！」41樓，明若熾卻沒有往外走，只是按著開門鍵。

    沉默蔓延了幾秒，明若霜淡淡開口：「我對別人的東西，沒興趣?！?/br>
    明若熾聞言沉下了臉：「你以為，由得了你嗎！光是你的存在，就是應該剷除的威脅?！?/br>
    語畢，他在沉默中走出去。

    電梯門即將關閉的時候，一句低沉的話語清晰傳到明若霜耳里。

    「或許，你的伙伴也是威脅?！?/br>
    明若霜的眉頭皺起，眼中帶著一絲懊惱。

    疲憊地靠著電梯墻壁，拿出口袋里的手機，看到一則訊息。

    「明天一起唸書？週四週五期末考你沒忘吧？」

    是展新。

    緊鎖的眉頭默默松開，他靜靜看著她的頭貼照片。

    一張背光的黑色剪影照，從身段可以看出是她本人。

    明若霜腦中閃過和柳念紫的對話，閃過明若熾的威脅，最后思緒定格在記憶里展新的笑容。

    剪影照片里的她像一隻驕傲又堅強的黑貓…...可是，誰來疼惜她的脆弱？

    明若霜：好。

    把手機收進口袋，走回房間。

    他握了握拳，冷淡的臉上有股說不出的認真。

    如果只有坐上最高的位子才能保護她，那他就坐。

    他要她一輩子幸?？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