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你留的病何以解(4)
這場持續兩年的相思病終于可以畫下句點,想念不再猖狂,疼痛也不再糾纏,身體變得輕盈,腦海中分秒浮現的回憶都能讓人會心一笑,看見了他,看見了時光,看見他擋在身前對著混混說法律,看見他在圖書館對自己言語sao擾又撲到身前,看見他望著她睡去的稚嫩模樣。 熟悉又溫暖的懷抱是他的吧,他的身上沒有多馀的香精味道,沒有刺鼻的古龍水,淡淡的清香,彷彿是置身于草原上,微微徐徐吹來的那股味道。 薛佑湘想,也許這是一場夢吧,儼然回到兩年前他們甜蜜相戀的時光,她枕在時光的大腿上,用外套擋住自己半邊臉露出一雙眼睛,眨巴眨巴的和時光對看,那是答應交往后第一次約會。 她記得,那時時光露出苦笑對自己說了這么一句話。 「你再繼續看,大腿就不能躺了?!?/br> 成年的他們,怎么會不懂。 而她只是笑著罵出聲:「神經病?!?/br> 她會一直罵著他一聲又一聲的「神經病」,別的情侶的暱稱都甜膩到不行,寶貝、親愛、哈尼、老公老婆……但薛佑湘就是個另類的怪咖,而時光也早已培養默契,當他聽見那三個字時,就是她害羞的時候。 薛佑湘又想,自己喝醉就能把他引出來,早知道就早點喝醉,早點打電話給他,或許也不必等待那兩年,更不用在機場遲遲等不到人,體會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好想見他,想告訴他。 緩慢地睜開眼眸,朦朧的視線還看不清映入眼里的四周,她又闔上雙眼幾分鐘,然后腦袋閃過時光的面容,薛佑湘倏然張開明亮的眼睛,甚至坐起身子。 心臟跳動的速度加快,直到漸漸恢復平靜,薛佑湘左顧右盼,這是自己的家沒有問題,但身上的衣服換過,似乎也有聽見外頭陽臺洗衣機的聲響,可是卻沒看見任何人影。 門外傳來腳步聲逐漸靠近,房門門把輕輕被扭開,薛佑湘嚥了口口水期盼著出現在眼前的身影。 「你醒來了啊,頭會痛嗎?」是余宛。 垂下肩膀,失望的神情佈滿整張臉,皺緊眉頭,薛佑湘抬起手觸摸自己的額頭,然后輕輕左右搖晃了下腦袋。 「麻煩失望的臉不要那么明顯,我可是特別來照顧你的?!褂嗤鹨а狼旋X的端著一杯水坐到床邊。 「太失望了……我以為是時光?!菇舆^杯水,薛佑湘含糊不清的說著。 「不用太失望,確實是時光送你回來的,只是他先回去了,誰讓你吐了他一身,總不能叫他一整天穿著臭衣服照顧你這個醉鬼吧?!褂嗤鹩檬种篙p彈薛佑湘的額頭。 「呃、我吐了啊……還吐在他身上啊……」薛佑湘懊悔的抱住頭。 「是啊是??!衣服、褲子都遭殃了,你自己去喝酒怎么沒告訴我,一個人多危險,你是不是想要把我氣死才甘愿??!這幾天老是在出事?!褂嗤鹫娴挠袔讋x那恨不得伸手掐死薛佑湘算了。 「我、我只是不想打擾你和關陳啊?!顾駛€做錯事的小孩子,低下頭不敢直視余宛的雙眼。 「我替你請假了,你還是個實習生,最近請的假太多了自己注意點,快畢業了,別搞到無法畢業?!箛@了聲氣,余宛撫摸幾下薛佑湘的頭。 「嗯,知道了?!?/br> 「對了,我出門去買點東西,你再休息一下吧!」站起身子,余宛穿上掛在衣架上的外套,手才剛觸碰到手把又回頭道:「你的衣服不是我換的?!?/br> 砰的一聲將門關上,薛佑湘傻愣在自己的床舖上,她撓了撓自己的耳朵,有些不敢相信方才聽見的話語,那幾個字像慢動作播映,回盪在腦海中,一連串的事情理出的答案…… 她打給時光,時光送她回家,她吐在時光的身上,然后請余宛來照顧自己,醒來的時候衣服被換掉,余宛說衣服不是她換的,所以是…… 「??!」薛佑湘整個人躲進被窩里放聲尖叫。 小鹿亂撞的心情再度涌上,薛佑湘其實偶爾是陷入迷網的,有些時候她并不明白自己是否曾經厭惡過時光,也許是有的,有些時候她也不懂自己是真的還存著喜歡時光的感情嗎?或許也是有的,這顆心臟,仍然會因為他而加速跳動,仍然會被他深深影響。 再次對自己下定決心,說好了要向時光奔跑的,如果總是這樣被擊敗后就一次次的退縮,要如何把時光追回。 既然他退一步,那她就往他向前兩步,站在他的身旁,牽起他的手。 叮咚──手機傳來聲響,薛佑湘從被窩里爬出來,發現手機正躺在床邊的桌子上,她伸長手一撈,看見螢幕跳出的訊息。 有多久沒見到這個頭像了。 時光:「還好嗎?」 佑湘:「不好,沒有你一點都不好?!?/br> 手指快速地敲打,薛佑湘不停地輸入又刪除,最后還是只發送短短的一句。 時光:「不會的,我不在,你會更好的?!?/br> 佑湘:「再見一面吧,我有話想告訴你,見面說吧!」 穿上布鞋,想要奔向他的心,想要距離他再更近一些。 時光:「沒有什么好說的,都過去了?!?/br> 他踢開了她的鞋,拾起樹枝劃清了和她的界線。 薛佑湘感覺眼眶正在發痠,她緊咬下脣抑制自己想要哭泣的衝動,始終不曉得怎么回應,也開始迷茫。 為什么分明當初離開她的是時光,但如今這番話聽起來卻是她辜負了時光,是什么東西被遺忘,是什么東西被自己搞丟,如果找回來,一切是不是會漸漸明朗? 沒有對象:「你要過得好好的?!?/br> 這是他傳的最后一封訊息,他突然消失在手機里,訊息的名稱變成了「沒有對象」,薛佑湘絕望的放下手機,她的眼神空洞迷離,盯著空蕩的房間不知所云。 有些事情總是來得措手不及,她還以為他們可以重修舊好,她還以為他還愿意接電話、還愿意來接自己、還愿意送她回家為她打理一切,她天真的以為他回來了,而他們會像童話故事般又在一起。 是啊,終究是一份天真,也終究只是一齣不存在的童話故事。 「湘湘……」呢喃的聲響彷彿真實存在。 「時光!」薛佑湘猛然起身衝出門外。 衣服沒有換、大門也沒關好、腳上也沒套上鞋子,她一路跑到巷口,分明連一抹身影也沒有,她卻不死心的四處張望。 「臭時光,你又要丟下我了嗎?」對著空無一人的巷口大喊。 薛佑湘沒有無理取鬧,也沒有放聲大哭,她靜靜地站在原地許久,最后還是轉身走回家門。 或許,問候是一回事,還喜歡才是真正的事。 自以為停止的時間其實持續運轉,而喜歡,只是慢慢加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