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血緣羈絆 165 默契
「回來了!」急速奔跑的人影闖進氣氛低迷的會議室,「親王大人回來了!」 眾人驚訝地抬起頭,「小燄……小燄回來了!」黑發女人的粉金眸萌生水光,「他在哪?小燄在哪里?」急切的追問通報的僕役。 「親王大人直接去了別館?!?/br> 別館?幾乎所有人怔住,「我要去見他,我要親眼確認他沒事?!刮í毢诎l女人沒有意會的站起,提起裙擺急忙出發。 「夫…夫人等等!」剩下四人趕緊追上。 別館門口戒備森嚴,一群親自培養,直屬于親王的死士守衛著大門,攔下原欲進入的眾人,「讓開,我要見小燄!」親王夫人喝斥。 「親王有令,只見稚森、提安、孔令、梅四位大人?!顾朗坎⒉晃窇钟H王夫人的高貴身分,被點名的四人互看一眼,「四位,請?!棺尦鲂〉?。 「夫人你別擔心,由我們先進去看看狀況?!怪缮矒岬?。 「是??!老大既然會下這種命令,表示是有要事商討,那身體肯定是沒事的?!固岚矂裰?。 「……好吧!那你們談完記得要小燄來找我,或者我來看他也可以?!挂辽強{妥協。 別館,九年來被封鎖的區域,除了婪燄本人,不得任何人進入的房子,四人心里覺得詭異,半掩的交誼廳門被推開,一身樸素裝扮的黑發男人站在窗前,「老大?!箍琢畛雎?。 婪燄轉過身,四人看見熟悉的樣貌,且四肢健全的男人,數日以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你看起來很好?!怪缮煽跉獾男ζ?。 「沒事就好?!姑肺⑿?。 「老大你沒事怎么不傳訊息給我們?虧我們還擔心你是不是有什么意外?!固岚才呐男馗残牡?。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挂姷较嗍斓挠讶?,婪燄眼中的冰冷消退了點,微微勾起嘴角。 「老大,」稚森猶豫開口,「我爸媽……?!?/br> 婪燄肅著臉,搖了搖頭,稚森臉色一刷白,「我和他們失散了,但我確定在分開前,伯父和阿姨性命無虞?!?/br> 「稚森你先別慌張,金伯父的實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伯母自保也不是問題,他們肯定不會有事的?!姑钒参康?。 「沒錯,他們一定是像老大一樣被耽擱了而已,現在老大都平安回來了,接下來就是你父母了?!固岚哺胶?。 「嗯?!怪缮褡?,「老大,那我待會便把搜尋你的人手全部轉到我爸媽那里,可以嗎?」 「當然,」婪燄點頭,「我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古纳现缮募绨?,給予堅定的支持。 「不過老大回來怎么不先去看夫人?她一聽見你回來了,剛剛還跑來別館急著要見你?!箍琢畈唤?。 婪燄歛下歸來的輕松,沒有多做解釋,領著眾人來到主臥室,推開門,眾人無不瞪大眼睛。 我抱著小月不發一語,環視周圍九年來沒有更動過的家具擺設,就連米白色的圓桌椅依舊放在窗前,「月孃……?!剐≡屡撑车拈_口,對方是不是還在生氣?氣他騙了她。 門鎖啟動,大門開啟,我看過去,不曾改變過亮眼外表的五人組,為首的依舊是那個有著金色眼珠的惡魔,「小…小梓!」孔令擋不住驚呼。 「還有個小孩……是誰?」提安眨眨大眼,「怎么覺得那么眼熟?」 眼熟?對于參與過男人幼年的稚森來說,絕對不單單只是眼熟,一眼他就認出那不同凡響的容貌,張著口完全說不出話來。 比起瞠目結舌的眾人,好奇困惑的小月,我和婪燄是無比的淡定,甚至可以說是漠然,「各位,許久不見?!弓h抱小月的手緊了緊,「小月,跟叔叔阿姨們打招呼?!?/br>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叫張月恩?!剐≡鹿郧傻拈_口。 「張……」梅愣愣地重復,「是……你的孩子?」 「那…那不就是……!」提安和孔令立即看向為首的婪燄,是老大的兒子! 『我只說一次,所以你們務必聽清楚,可活動范圍是整座別館,除此之外不準踏出一步,稚森待會安排輪值表,每日至少要有兩個人來這里顧著,記住,這件事我只交代你們,所以我希望外界不會出現間言雜語,倘若讓我收到任何一點風聲,你們四個是連坐處置?!恢魑簧系挠H王凝重嚴肅的下達命令,『還有,必要時刻,以抓住小孩為優先?!患幢隳莻€女人再和九年前一樣有人相助,甚至老天幫她裝了翅膀,只要控制住小月,他不愁抓不住她! 不只是有形的枷鎖,他還要加上無形的鎖鏈,這次,他絕對不會再讓那個女人有機可趁!剔透的金眸蘊含噬人的光芒。 稚森四人內心不禁深深恐懼,婪燄…已經喪失理智了,倘若這次再讓那個女人逃走,別說他們四個,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會毫不猶豫痛下殺手。 『這里…是哪里?』還記得自己睜眼是陌生的環境,摸著微疼的后頸,想起昏迷前的景象,『小月!』我緊張地跳下床。 坐著看書的小月聽見我的聲音趕過來,『月孃你醒了,身體還好嗎?』他擔心地望著我。 『這里是哪里?』查看完小月確定沒有任何傷痕后,牽緊他的手,不安的心稍微穩定下來,『快,我們快走!』我急忙拉著他往外。 『月孃!』小月回拉住我。 我一怔,回頭看他,『我們不能走?!恍∧槹?。 不能走?『是…是婪燄對你做了什么嗎?他對你下毒還是威脅你?你告訴我,別害怕,魔蓓兒很會解毒,還有米迦葉也會幫你,mama我會保護你的!』我慌張的拉扯他,『總之我們得趁他不在時先逃走才行?!灰抢窡鸹貋?,就走不了了! 『我不想走!』小月使力抽回手。 掌心空落,我震驚地盯著小月,門輕聲開啟,呆呆轉頭,是面無表情的婪燄,恢復如常的金眼表示壓制血脈藥劑的效用已過,他把手中一袋拋置小月面前,『喝光它的血,藥效便會解除?!?/br> 松開的袋口使人一覽無遺內容物,那是一隻昏迷的大型魔獸,當飲入的血液量超出藥劑所能壓制血脈力量的范圍,藥效自然迎刃而解,這是當初為了不傷害小月身體,我和米迦葉他們所特別選擇的藥物,小月準備蹲下,我快速阻擋他,『你對小月做了什么?』戒備的瞪著婪燄。 金色的眼珠移向我,『有什么事你衝著我來就好了,我不會讓你傷害小月的,要殺要剮我都奉陪!』母雞護小雞的姿態,我絕對不讓婪燄越雷池一步! 『奉陪?哼,』他冷笑一聲,『拿什么?你那破爛身體?還是風中殘燭的命?』 『沒錯!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傷害小月!』 就算是死?連冷然的笑意都萎縮,『……我沒有傷害他?!?/br> 『少騙人了,你肯定是做了什么,不然小月怎么會幫著你騙我!』甚至還不肯跟我離開! 『你不信我?!唤痦潜鋷追?,即使他早已清楚他在對方心里根本毫無信用可言,仍因為對方直白的態度而感到胸口不適,『你可以自己問他,想走我也不會攔你?!?/br> 見婪燄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一副隨我自由的態度,我雖然心里不安警戒,還是立刻扭頭抓起小月,『小月我們走?!?/br> 『月孃,』小月把我扯住,『我不走?!?/br> 我不敢相信地回頭看他,孩童稚嫩的小臉糾結,『我想……』猶豫幾秒,堅定開口:『跟婪燄一起走?!?/br> 『你……說什么?』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我要跟婪燄去金多司?!恍≡轮鲃臃砰_我的手,蹲下伏身,咬下魔獸的頸動脈。 空氣中瀰漫血腥氣,深褐色的眼色蛻變成琥珀金色,我怔怔的張著杏眼望向椅子上的男人,面無表情有了改變,一手支著頭,唇角微翹,似笑非笑的胸有成竹,剔透的玻璃珠綻放的是冰冷無情的光芒。 那時,我的腦中突然響起一句話,當他以復仇者姿態踏進一念旅館時,說的一句話,『想走,就把你最重要的東西留下來?!?/br> 坐在窗邊椅子上,閉著眼睛的我感受陽光灑在臉上的溫度,解鎖的聲音打破寧靜,門扉開啟,我睜開眼睛看去,暗調衣著質好華麗,頭發后梳得一絲不茍的英俊男人翩然走進,停至我身邊,彎腰在我額角落下一吻,「餓了嗎?」 他脫下西服外裝,解開嚴謹的領口,「餐點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走吧!」他朝我伸出手。 我直接略過他的手,起身跛步前行,婪燄瞄了一眼自己空空的手掌,收回跟上。 『不吃?想絕食?』婪燄盯著連續好幾日都沒動過的餐點,以及沉默不語的我,『我不會逼你,你不想吃,那就別吃?!凰谖业膶γ?,一桌精美的菜餚令他倒盡胃口。 『不過你最好要算算,你兒子能幾天不吃?!凰f,『你一餐不吃,小月就禁食三天?!?/br> 我錯愕的瞪向他,『你知道血族小孩能禁食幾天嗎?』我回答不出來,他看得出來,『沒關係,我知道,三十天不吃不喝還能剩下最后一口氣,因為我試過?!?/br> 『人類最久可以絕食七天,一日三餐,你不想吃沒關係,我們可以來試試,看小月能不能破我當年的紀錄?!凰雌鹞⑿?,友好的像在真的與我討論什么學術研究,『現在,你有胃口了嗎?』 餐廳,正和四個大人嘰嘰喳喳的小孩一看見我,雙眼發亮,「月孃!」 婪燄幫我拉開椅子,全體就座,「吃飯吧!」他微笑宣布。 黑色石材的大型浴池,瀰漫的霧氣后,有個女人縮坐在一角,默默盯著散發熱氣的水面。 『放我們走!』手握一把利剪抵在自己的脖子前,表情決絕。 金眸微縮,『把剪刀放下?!?/br> 『不,如果你堅持不肯放過我們,我就殺了你妻子?!?/br> 『……你在威脅我?』抿平唇線,以自身還有伊蓮妠的性命作為籌碼。 『婪燄,放過我和小月吧!』是威脅,也是哀求,『你已經是親王,已經結婚了,我和小月不過是你人生的意外,就當我求你,你放我們走好不好?』只要他肯收手,小月也一定會乖乖跟我回去的,回去青青鎮。 『放過你們……?』那誰來放過他?誰能不讓他再痛了?『你為什么還記不???為什么還不明白?』像是喃喃的重復,如果可以,他也想把對方當作意外,當作是他人生中的污點,捨棄就好。 『我說過了,一遍又一遍,不放手?!灰驗榉挪婚_,他一步步逼近,駭人的威壓散發,我恐慌的抖著刀尖,『死也不放!』箝制住我拿兇器的手。 『放手!婪燄!』大喊,掙扎。 刀尖劃破肌膚,一滴赤血冒出,金瞳瑟縮,掌控的力道隨著噴發的怒火加深,我的手傳來劇痛,疑似下一刻就會被他捏碎,眨眼間,瞳孔拉長,嗜殺的瞪視我,『你就這么恨我,寧死也不愿留在我身邊!』獸性咆嘯。 『我……?!灰Т?。 『好??!想死,我不會攔你?!凰砰_我,『但在你死之前,我就先讓你兒子陪葬!』旋身要往房外走。 『婪燄不要!』我緊張上前抓住他的衣袖,『你瘋了嗎?小月是你的兒子??!』 『兒子?』他把我甩開,面容不掩兇殘,『你說的,我不過是剛好提供jingzi的男人,又是我人生的意外,既然如此,我何必在乎?』 『我可以把他當作是我的兒子,給予親王子嗣的榮耀,也可以把他視為多馀的血脈,一個流有人類血液的雜種!』憤恨從齒縫竄出,『我說了,你可以走,把他留下,就像你奪走我最重要的東西,現在你也得把你最重要的東西留給我,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曉得如何對待一個多馀的雜種?!?/br> 『婪…婪燄……』我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就像絕食一樣,只要你受一點傷,流一滴血,我便十倍奉還加諸在你兒子身上,想知道一個八歲的血族小孩能承受幾鞭嗎?我告訴你,五百八十二鞭還可以剩下最后一口氣,你還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訴你,或者你想讓你兒子一樣一樣試過,我也可以幫你?!磺旋X痛恨,臉孔扭曲,『就像那個男人曾經如何對待我,如今我也能一項項讓你兒子嘗試,甚至他繼承我血緣的容貌、才智、血統等等,我也可以通通摧毀,讓這世界的所有人都認不出他原有的樣貌,變成一個毀容、癡傻,手腳殘缺的廢物,你該知道,我有的是辦法!』 害怕的淚水凝聚,猙獰的臉孔停在我面前,『沒人能比我更了解,一個父親能如何〝教養〞一個光是存在就礙眼的〝兒子〞?!灰蛔忠蛔值闹刂氐莱?。 『嗚……』咬著唇泣聲,為他說出口的話,為他晦暗的過去。 『所以小月可以是我和你的兒子,正大光明的冠上多拉斯的姓氏,成為下任親王的繼承人,擁有至高無上的榮寵,或者就只是你的兒子,一生背負父不詳的私生子標籤,一個混雜人類血統的雜種,在這世界永遠被欺悔,抬不起頭?!凰栈厍皟A的身子,冷酷無情的睨視于我,『我不會再逼你,是走是留,你自己決定,包含你──或者我們──兒子的未來?!?/br> 滴答,淚水融進熱水中,我閉上眼睛潛入水中,讓臉上的淚痕消失。 如果說不擇手段的離開,是為了擺脫宿命,那活下去也是為了必須活著;如果說無法自拔的愛情,是因為最初的設定,那唯有恨是我自身的意志,必須緊抓著恨不放;如果說撞破南墻也不回頭,是為了對得起過去的自己,那即使有口難言,滿身傷痕,也必須一意孤行地走下去,直到再也走不動為止。 浮出水面,大口呼吸,長發濕漉漉的貼在背后,初入眼界的是,來不及掩藏驚慌失措的面容,「小…小梓…」他以為對方又不見了,還好只是潛入水里而已,還好。 「你……」他又想到剛剛的畫面,難不成對方還想尋死? 「你……」我詫異地看著和衣進入浴池的婪燄。 兩人異口同聲,同時停頓,「你(你)先說……」又被彼此的默契弄停,他看似懊惱的別過頭去,我則無奈的暗自苦笑。 回來金多司也一個多月了,吵也吵過了,冷戰也冷戰過了,所有的抗爭也無法改變我和他各自的一意孤行,張梓你明知道他是一個多么唯我獨尊的男人,不管他是不肯放,還是放不開,短期內你是走不了了,起碼在小月脫離他的掌控之前,既然如此讓彼此好過一點吧!至少別在下次離別前,再徒增傷口在彼此的心上,給自己和他一點喘息的空間吧! 「你怎么進來了?不是說好只要我待在這里,就各過各的嗎?」這是半個月前,我和他鬧完自殺事件后,冷戰前最后的協議。 他一頓,抿唇不說話,就算他不說我大概也猜得到,無非就是洗澡洗太久了,在門口偷看又因為我潛入水中而沒看到,怕我又跑了,所以才會慌慌張張跑進來,一個在外穩如泰山,運籌帷幄的親王能被自己搞成如此神經兮兮,張梓你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成功了一把,苦笑調侃自己,「急著想洗澡也別忘了脫衣服?!鬼樀勒{侃他。 身子一僵,不難察覺對方口氣的訕笑,感覺到水波流動,婪燄遲疑的轉回頭來,發現我正接近他,水中的阻力使我走得不易,右腳邁動時,不穩的晃了一下,他急忙扶住我,想說話又愣住,緊盯著我胸口的墜飾,我主動解開他襯衫的鈕扣,發現他的脖子上也掛著一條項鍊,一只女性線戒躺在胸膛上,然而在我還沒來得及深思時,瞄見探出布料的黑紋,我一怔,手用力扯開他的襯衫,瞳心縮小,半朵花苞的印記烙在他的左胸上。 鈕扣沉浸水底,「你……」扎哈科多……「你給我過來!」 走廊上,男人衣衫敞開,女人僅包裹著浴巾,濕透的兩人,更貼切的說是女人拉著男人疾步前行,推開門板,「梅!梅呢!」急切呼喚。 圖書室內,正在解說力與反作用力關係與應用的稚森,專心聆聽,吸收知識的小月,各自拿著書本閱讀準備下一輪教學的提安、孔令,面對闖進來的男女,無不睜大雙眼,目瞪口呆,「梅……今天去找帕金格上課去了?!箍琢钅驹G解釋。 「通訊器呢?給我通訊器!」 無故被吼的孔令急忙掏出通訊器,我找到梅的名稱立即撥打,一接通,不管三七二十一:「梅jiejie嗎?我是小梓,你現在能過來一趟嗎?」 「唉??!小妮子你回來啦!」老翁的聲音雀躍傳出,「這么久沒見了,你還好吧?梅她現在沒空喔!她正在接受我的考試,很簡單,就是單手解剖……」 「少廢話,我沒時間跟你聊天,你也一起給我過來,帶著梅jiejie一起?!刮抑苯哟驍嗨?,他貌似還想說話,「我說,立刻!」吼完掛斷。 遠方的老翁怔然,一是因為許久不見的對方從相識以來的難得無禮,二是那指使命令的口氣詞句似曾相識,他印象中某位血族親王多年前因對方左手拇指傷勢,第一次在他面前顯現出氣急敗壞時,也是如此的專橫霸道。 「月…月孃你……」小月出聲。 「閉嘴,臭小子,沒你的事,給我乖乖看書去?!刮业闪艘谎坌≡?,通訊器丟還給孔令,「還有你!」指向婪燄的鼻頭,「給我坐好等帕金格他們過來,聽見沒有!」 「呃…好?!闺y得對方終于肯開口跟他說話,婪燄不忍忤逆。 當帕金格和梅急匆匆趕來時,圖書室的氣氛是十分的詭異,四大一小的男生正時不時偷覷著唯一站著的女人,一個氣沖沖,只包著浴巾渾身溼答答的女人,「你們終于來了,快給我瞧瞧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二話不說立即指使道。 帕金格和梅看向同樣濕淋淋,上身半裸的婪燄,胸前半朵黑花印在白皙的胸上很是突兀,他們做了簡單的檢查,了然的互看一眼,「怎么樣?」我問。 「簡單來說就是太久沒有服用抑制藥,這陣子加強藥量調養就可以了?!古两鸶窠忉?。 「太久?是多久?」我皺眉,梅他們也回答不出來,我扭頭看向婪燄,「你多久沒吃藥了?」 婪燄撇頭沉默,「我問你,你到底多久沒有服用抑制藥了?」我生氣的逼問他。 「月孃你冷靜一點,你不能太激動?!剐≡戮o張上前安撫。 「張月恩走開,我在教訓你爸,你別給我插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揮開小月,扯住婪燄的衣襟,「扎哈科多是只要吃藥就可以抑制的毒獸,對你的生命根本構不成威脅,你是多久沒吃藥了?為什么不吃藥?你說話??!」飆高音量的怒罵。 「九年!」他低吼一聲,轉回頭正視我,金眸閃過一絲狼狽,「我九年沒服抑制藥了,這樣你滿意了嗎?可以冷靜一點了嗎?你的身子受不住激動?!箿睾拖驴跉獍矒?。 「為…為什么……」為什么不吃藥? 「因為…都燒光了?!顾瓜卵酆?,遮擋住璀璨的玻璃珠,「關于你存在過的證據?!拱⒖藙诘賮喅堑奈葑?,龐立街的宅子,他甚至回去絲爾摩特的薔薇別館中找過,但是關于對方曾存在他生命中的證據都沒了,連灰燼都不剩,當這些年發布的懸賞令金額節節高升,依舊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對方時,若非還有稚森他們,否則他都會不禁懷疑,對方是不是只是存在于他幻想中的一個人物,每當一人坐在別館時,明明可以想出和對方一起生活的所有記憶,卻找不到一點對方遺留的痕跡,那時他又會開始自我懷疑,也許…對方根本不曾存在過。 「所…所以……」我徒然的松手,「你不吃藥是為了……?!?/br> 「在記香樓你對我下毒時說過,若是不抑制,身體就會浮現扎哈科多的痕跡,那就像是一朵薔薇花,最后破體而出染上鮮紅,因此別名又叫作薔薇之毒?!顾捤鞯男ζ?,眼神空洞,「你說,很適合我?!?/br> 『扎哈科多魔獸。本體身軀微小細長,脆弱無比,就連人類都能輕易殺死,因此善于隱藏,并且寄生,后來被當作一種控制人的手段,傳聞,被寄生的宿主若不能定時服用藥物控制,久而久之身體會浮現它身軀的紋路,到最后就會破體而出,而那紋路就像是一朵花,當破體而出時會染滿鮮血,如同一朵血紅的薔薇,故有薔薇之毒的美名?!灰簧砑t妝的自己友善地露出與平常無異的笑容,『你不覺得,挺適合你的嗎?』 我無法呼吸,感到壓迫窒息地盯著看起來了無生趣的婪燄,「所以,我找到了證據,一個你無法抹煞的證據,一個證明你是真的存在過的,不是我幻想出來人物的,證據?!菇鹧畚?,笑容變得慶幸。 手臂揮擊,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我渾身發抖,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怒,是見他卑微無助的悲傷,是抑制不了的恨,是停不了的愛,眼眶發紅,再次舉起賞下,一聲又一聲,打得手臂痠脹,手掌辣疼,還是不肯停手,呼吸愈來愈急促,幾乎快要撐不住時,他阻止了我,「深吸,慢吐?!?/br> 我咬著唇試圖掌控脫疆的情緒,「帕金格,你有穩定情緒的藥嗎?」婪燄微蹙眉。 「我有?!姑纺贸鼋裉炀毩暸渲玫乃幫?。 「水來了?!剐≡略缭趧倓偳闆r不對時快速去倒水。 婪燄拉著要我坐下,「小梓張嘴?!?/br> 我松開牙關,接過小月的水,把藥吃下,幾分鐘后激昂的情緒低落下來,「好點了嗎?」婪燄輕柔的撫慰我打腫的掌心。 我抬眼看他,頂著半臉紅腫巴掌印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你瘋了?!刮覛饨呗曀?,滿眼血絲。 聞言,婪燄露出笑容,怡然自得,「你不也是?」 一口氣血梗在喉嚨,憋紅了白紙的臉色,「……算你狠?!共还苁撬幕卮?,還是他不服藥也要證明我存在的舉動,曾經一個只在乎自己的男人,如今卻連自己的命都拿下去賭了。 「過獎?!?/br> 他脫下襯衫罩在我的身上,金眸若有似無的環視眾人一圈,眾人一凜,馬上移開原本注視的目光,唯獨小月除外,「月孃你穿太少了,會著涼的?!古康轿疑砩媳ё∥?,挑釁的瞟了婪燄。 經小月一提醒,我隨即想起自身的狀況,低頭看看暴露的自己,因為發現花印,一股腦只剩下擔心急切,完全忘了自己原本正在洗澡,加上開闊的視野,左手趕緊覆上滿是疤痕的左臉遮掩,「啊──真是氣死我了!」惱羞的跳起,大步跛出圖書室。 「月孃你走慢一點?!剐≡伦烦?,「你要去哪里?不多陪我一下嗎?我們好久沒有聊天了?!?/br> 走進主臥室,小月正想踏入,騰空一掌推著他的小臉往后,「這里不是你能進去的地方?!估窡饞佅乱痪?,進入,關上房門。 「……可惡!該死的臭傢伙!有本事我們出來單挑??!老霸佔著月孃你什么意思!」小月生氣地跳腳,「我要跟你決斗──!」 站在窗邊呼吸新鮮空氣,降降高溫的腦袋,「別吹風?!估窡鸢汛皯絷P上,「頭發沒乾,會著涼頭疼的?!?/br> 「哼?!顾︻^坐到床沿上,遷怒的把他的襯衫丟到地上。 他也不在意,基本上經過這么多年的磨合,婪燄自覺對女人的容忍度提升不少,當然,某些點例外,撿起濕掉的襯衫放到待洗區內,又拿出新的大毛巾來到我身后,溫柔替我擦發。 一會兒,長發半乾,他放下毛巾,小心幫我梳理打結的部分,「我會吃藥?!顾f,「從回來金多司后,我就有開始重新服用抑制藥了,只是要讓扎哈科多完全潛伏,還需要一點時間?!?/br> 「我不會再胡來,因為我已經知道,你必須仰仗我體內的扎哈科多才有辦法活下去,所以,我不會再拒絕吃藥?!刮也粫屪约核?,因為我要你活著,「只要你一直待在這里?!箾]錯,只要能看見對方,他就不需要再去追求所謂的證據。 我垂下視線看著地板,「……你可以告訴我,你做了什么讓小月堅決來金多司嗎?」 「我沒有做什么,只是告訴他事實而已?!?/br> 「事實?」我狐疑的轉身看他。 「你還記得他許的生日愿望嗎?」 『我希望將來能成為最厲害的人,然后買大房子給月孃住,兩個人永遠生活在一起?!?/br> 我點點頭,但是這跟婪燄所謂的事實有什么關聯? 「不只有第二個愿望,還有第三個愿望?!鼓莻€沒說出口的愿望,才是最重要的關鍵,「你覺得,他許下的第三個愿望會是什么?」 「我怎么會知道?第三個愿望是不能說……」 我突然停住,『我知道你喜歡這里,喜歡青青鎮,喜歡一念旅館??墒谴谶@里你不會好起來?!恍≡碌哪樇m結掙扎。 「我不只是他的親生父親,還是血族的親王,我在金多司擁有的,正是他所追求的──巔峰的資源,我能協助他成為最厲害的人,也會用盡我身為親王的所有資源,醫好你?!菇鹧凼墙^不妥協的執著與堅定,「前提是,他必須成為我的兒子,服從我,跟我回金多司,冠上多拉斯的姓氏?!?/br> 傻傻凝視他的我在聽完以后,唇線稍稍扯出了弧度,苦澀的,不得不佩服的,「所以,你對小月以我做出交換條件,你對我以小月做出威脅,利用我們母子間的感情,互相掌控住我們?!?/br> 「是?!顾环裾J,因為不到一個月他就領悟,對方和小月都把彼此當作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于他而言,那就是可以趁虛而入的弱點。 被將了一軍了??!婪燄竟然……用當年我從尤彌爾那里模仿來的方法,設計到我身上,該說他們不愧是父子,所以不需要指導,就能自然傳承這份殘酷嗎? 我利用伊蓮妠牽制住他,他現在控制小月綁住我,婪燄,原來我們也有了如此默契??!因為成為了最大的敵人,所以了解也最深了。 「你,還真恨我?!惯B自己兒子也不放過,只為了用盡辦法囚禁我。 「彼此彼此?!估窡鸬⑿?,「說來,還是你給我的啟示?!?/br> 我一僵,難道……他察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