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上塵宗雖是第一宗門, 卻人才凋敝, 實在危險。

    “新收弟子嗎？”白清柔道, “不錯, 我們去年也沒招到多少弟子, 再收一次也無妨。等東洲事畢, 我就來上塵宗協助師兄訓練弟子?！?/br>
    見自家二師兄看了他一眼，顧清雪茫然開口：“??？”

    孫清然：什么叫嫁出去的師弟，潑出去的水??！

    “還有，南洲周氏門主周舞自請暫代術峰峰主之位，為兄贖罪。我已經同意了?！?/br>
    “師兄做主便好?！卑浊迦狳c頭，顧清雪則完全贊同師兄師姐的任何決定。

    “嗯，體峰峰主還交給宋真人。此外，我本欲讓丹峰二弟子趙云怡擔任丹峰之主，她卻推拒了?！?/br>
    “趙師姐本就一直掌管丹峰大小事宜，就算沒有丹峰峰主名頭，丹峰眾弟子也會信服?！?/br>
    “說的也是?！?/br>
    “上塵宗事情繁多，二師兄辛苦了?！卑浊迦岬?。

    “誰讓我是掌門呢?！睂O清然淺笑，“身為你們的掌門師兄，自然要為你們遮風擋雨?！?/br>
    白清柔、顧清雪一頓，道：“掌門師兄……”

    “嗯?！?/br>
    ……

    桃花鎮。

    大乘期的修士破碎虛空，一轉眼從龍灣抵達桃花鎮。

    “好熱鬧啊……原來是已經過年了?！鄙蚵牉懟腥坏?，“連這片鬼域也如此熱鬧?！?/br>
    “過年了，你沒回你的上塵宗，卻來這小小鬼域見我。實在讓人感動?！蹦锹曇粢琅f明亮婉轉卻帶著nongnong的自嘲。

    沈聽瀾旋即抬頭。

    一身紅衣亂世的鳳息舉著白玉酒杯，半趴在窗邊，發絲垂落，像是畫中鬼仙，只一眼就要勾了魂去。此時他瞧見沈聽瀾來了，才側了身，露出自己傾倒眾生的臉龐。

    “鳳息。你果然在?！?/br>
    “我猜你會來這，我就來了。我猜的果然沒錯。沈聽瀾，你……”鳳息眼神如往常一般往下打量著，道，“半步飛升，壓著修為沒飛升就是為了來見我。真是受寵若驚啊?！?/br>
    鳳息一個翻身從二樓的窗子上飛身而下，輕飄飄的落地在他面前站穩。

    誰能想到兜兜轉轉竟然又回到了這個地方。這里是鬼地和現實的交界點，從這里，可以跨越陰陽，抵達鬼地。

    即時不在鬼節，也可以抵達鬼地。

    也可以見到——靜虛。

    甚至可以悄無聲息的，將靜虛從鬼地中接出來。

    只要——

    有人能夠代替他鎮壓鬼地惡鬼萬千。

    鎮壓鬼地的可以是靜虛，可以是沈聽瀾，也可以是……鳳息。

    “開始吧，鳳息?！?/br>
    “好過分啊，連句新年快樂都不說。讓我永生永世呆在鬼地，還不如直接殺了我來的痛快?！?/br>
    鳳息在笑，眼里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那浮于表面的笑意未達眼底，也許是眼里只有化不開的堅冰，痛苦使他更加堅韌。

    “你拒絕？”沈聽瀾反問。

    鳳息又在笑，也不知道是哪里戳到了他的笑點，笑得更肆無忌憚了：“如果我拒絕，如今便不會來了。我很樂意代替靜虛一輩子呆在鬼地，鎮壓鬼地亦或是茍活于世，與我而言并無分別?！?/br>
    反正，鳳息于九州而言，已經灰飛煙滅了。

    于你而言，也一樣。

    “如今你大乘期，可破碎虛空。在桃花鎮這個特殊的連接點，你可以隨時打開鬼地大門?！兵P息道，“放心吧。我不會反悔的、所以，要一起再看一次煙花嗎？桃花鎮的居民今天晚上，要聚在一起放煙花哦?！?/br>
    “……嗯?！?/br>
    一簇簇的煙花綻放開，像是一朵朵花兒盛放，它們爭相輝映著，幾乎一瞬間就奪走了二人的目光。五顏六色的煙花，那么美，又那么奪目。好像天地間再也沒有能比它還要美的景色了。

    “好漂亮的煙花啊……”

    鳳息一頓，又似乎也真的放下了。

    “我鳳息立下心魔誓言，天道為證?！兵P息一字一句，心甘情愿道，“我自愿入鬼地鎮壓千萬年，不死……不出?！?/br>
    鬼門大開。

    天邊的煙花與眼前的鬼地之門。

    沈聽瀾看著鳳息的離去的背影，恍惚著突然想起他們二人初見沒多久時，遇到了的那個新娘鬼，鳳息不怕妖魔怪，不怕鬼修活尸，卻唯獨很怕這個鬼，明明他自己一把火就能把那鬼燒死，他卻偏偏怕得很。

    他自己說，那就是心理性害怕，沒辦法的。

    后來……三十多年過去了。

    或許，從他知道沈圓就是沈聽瀾的那一刻起，從他開始叫沈圓為沈聽瀾那一刻，沈圓就永遠都失去了這個朋友。

    他這輩子唯一的摯友。

    “鳳息……”

    沈聽瀾盯著，靜默半晌道，“新年快樂?！?/br>
    ……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一瞬，也許又是非常漫長。

    靜虛平安無事的從鬼地歸來。

    “沈兄……？”靜虛依舊是樸素的一身素衣，似乎那半年來鎮壓鬼地的苦楚并不存在。

    但，那就是存在。

    即時再痛苦，那份罪孽也存在。

    “啊，我沒事?！鄙蚵牉憮]手將鬼門關閉，淡淡道，“已經，什么事都沒有了。靜虛，此番一別，也替我向其他人問個好……也不知道白師叔和墨樾，顧師叔和裴岐他們都如何了，我真情實感磕的兩對cp，千萬不能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