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面試
為了避免被變態平頭男盯上,陳安嫻用電話叫了計程車,車子停到公寓門口她才下樓,一溜煙鑽進車里。待她順利到達星巴克,離約定時間還差十幾分鐘。 陳安嫻叫了冰茶,找到座位面向門口坐下。她裝作在喝茶,其實一口也沒喝,只是專心地看著每個進入星巴克的客人,就這樣看了十分鐘。 星巴克入口對面有一排長椅,黃乘風坐在那里,也看了陳安嫻十分鐘。 這女人不簡單,懂得如何將自己隱藏在人群里。她坐在角落,都會上班族的打扮讓她完美地融入星巴克的客群當中。她存在,卻又不存在,一般人絕對不會發現她在觀察每一個進門的客人。 下午三點整,黃乘風起身走到陳安嫻座位邊,準時到達約定地點。 「陳小姐你好,我是黃連堂的人?!?/br> 陳安嫻看著男人毫不遲疑地走向她?!核牢业拈L相!』她很震驚,握緊了擱在膝上的拳頭。 吸口氣鎮定情緒,她開口問道:「你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和長相?」陳安嫻只是在百事問網站用帳號名稱留言,不到二十四小時,竟然連姓名跟長相都被黃連堂的人知道了。 男人露出一個好看的笑。 若在平時,她會覺得這張濃眉大眼輪廓深刻的面孔頗具吸引力,但在神經緊繃的現在,她只想一巴掌打到他臉上,罵道:「你笑什么笑?」這些她都沒有做,只是靜靜看著他。 男人笑完,用迷人的男中音回答她的問題:「因為我們是黃連堂?!?/br> 「所以黃連堂不是你的名字?」 「不是。這是我的名片?!购每吹哪腥诉f出一張名片?!肝蚁热c個飲料?!?/br> 陳安嫻仔細看著手上的名片,灰白色底,幾個黑色隸書字體簡單寫著「黃連堂」、「黃乘風」,還有一個手機號碼。她望向男人頎長的背影,輕聲唸著:「黃連堂、黃乘風,」忍不住露出微笑?!负孟窆叛b劇喔?!?/br> 站著排隊的黃乘風也皺眉默唸陳安嫻的名字,他正在想,為什么還沒有跟她談過話,就決定接這個case?名片是確定接案以后才會給的。因為她不是可愛的女生嗎?她確實不是可愛的女生,是個清秀到稱得上漂亮的女人。好看,又不會太過好看。 她見到他的時候,臉上只有警戒和疑惑。黃乘風雖然討厭女生像蒼蠅一樣黏上來,但遇到對自己無動于衷的女性,感覺也有點怪。不過這樣很好,工作起來比較自在。 黃乘風端著咖啡坐到陳安嫻對面?!赣惺裁磫栴}要問嗎?」 「你叫黃乘風?」 「是?!?/br> 「黃連堂到底是做什么的?」 「只要我們有能力做,而且愿意做的工作,我們就會接。種類不拘?!?/br> 「例如?」 「例如你希望我們幫你趕走變態男?!?/br> 「犯法的事你們做嗎?」 黃乘風蹙眉?!哼@是拜託別人的方法嗎?應該是我要評估接不接案子吧,怎么現在好像反過來,換我被面試?』 陳安嫻的口氣聽起來像是單純的想知道答案,并非想論斷對錯。他沒有不舒服的感覺,所以開口道:「我只能這樣說,我們絕對不會做世人普遍認為不該做的事。我不敢說我們是站在正義的一方,但如果這個世界上只分成好人和壞人,我認為黃連堂是屬于好人這一邊的?!?/br> 陳安嫻眼睛瞬也不瞬地望著他,澄澈的雙眼彷彿能夠看透人心。黃乘風很慶幸自己不必對她說謊。 彷彿過了一世紀那么長,她終于點頭,露出淺淺的笑?!负?,我決定相信你?!?/br> 「為什么決定相信我?」他很好奇。 「因為你很誠實,沒有用漂亮的詞藻包裝自己做的事?!?/br> 黃乘風笑起來,「我該謝謝你的讚美嗎?」 這一次,陳安嫻真的覺得黃乘風笑起來很好看了。她微笑著說:「我只是實話實說?!?/br> 「好,那我們開始吧。你還想知道什么事?」 「你們怎么收費?」 「每天的工作時數乘以二倍基本工資,一天至多工作十二小時。超過的時數算加班,乘以基本工資的四倍。其他費用實報實銷。工作完成之后,你覺得我們的服務值多少錢,再隨意打個賞就行了?!?/br> 聽到「打個賞」,陳安嫻忍不住笑出聲,還真是古裝劇啊。 黃乘風本來覺得陳安嫻有種詭異的透明感,這個笑讓她整個人的存在感強烈起來。 「這樣的收費可以接受,那就麻煩你們了?,F在可以聽聽我的問題嗎?當然,你可以聽我說完再決定要不要接這個工作?!?/br> 「你說吧?!蛊鋵嶞S乘風早就決定要接受她的委託了。 陳安嫻把自己二次遇到平頭男的時間、地點,和當時發生的事鉅細靡遺地說一遍。 黃乘風聽完以后問她:「具體來說,你希望我們提供什么服務?」 「保護我,但最重要的工作是要讓那個變態不要再出現,我希望能像以前一樣安心過日子。你們辦得到嗎?」她希望他們辦得到。 「當然辦得到。這個工作我們接了?!?/br> 「謝謝。什么時候開始工作?」 「現在。我跟你回家看看『案發現場』?!裹S乘風微笑。 「走吧?!?/br> 黃乘風抬起眉毛,「你準備就這樣直接帶我回家?不用再去確認一下我的名字電話是不是真的?就這么相信我,不怕我是騙子、壞人?」 「我已經說過我會相信你。走吧?!?/br> 他盯著她的眼睛,彷彿在確認她有沒有說謊?!戈愋〗?,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原本覺得你防衛心很強,現在卻又好像太輕易相信我了?!?/br> 陳安嫻微笑,「我判斷你是值得相信的好人,在沒有其他跡象顯示你是騙子之前,我就會全心信任?!箍v使對他的認識只有一張資訊量過少的名片。 被陳安嫻這樣微笑看著,黃乘風竟覺得有些心虛,雖然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