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參、綠酒初嚐人易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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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雕通過了初選,再來就是送進宮里由皇帝點評,所有參賽的作坊能做的,只有等待。 相較于尉遲不悔的勢在必得,石更倒是平常心以待,日子該怎么過就怎么過,人家吩咐做什么活就做什么活,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身價因這么一件事水漲船高了。 但顯然有人不這么想。 所以他一踏入城南的高家,就被那雙亮晶晶的眼珠子給嚇著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濃妝艷抹的高媒婆,晃了晃手上的工具箱,表示自己得了吩咐,要來修東西。 「不急不急?!垢呙狡乓笄谡泻?,「外頭這么熱,還真是有勞石師傅跑這一趟了,先喝杯涼茶緩緩?!?/br> 盛情難卻,石更雖有種入虎xue的不祥預感,仍是硬著頭皮坐下。 像是沒發現他的如坐針氈,高梅婆又端來幾樣點心,和他間話家常,「石師傅,聽說這次天工坊參加木雕賽的作品,是出自你的手?」 石更素來是低調的人,聽她問起這事,老實點了點頭,但面上沒什么得意之色。 「哎呀!那可真了不得呀!」高媒婆卻是夸張的掩嘴驚呼,「聽說那對鳳凰可厲害了,連宮里的將作大匠都讚不絕口呢!肯定能有機會奪魁的,是不是?」 這種事又不是他自己能做得了主的,石更不太愿意打誑語,撓撓頭,只能傻笑。 可是唱戲似的,高媒婆語氣一轉,長長嘆了一口氣,「俗話說的好,成家立業成家立業,成家和立業總是兜在一塊的?石師傅,你這也算是立了業,可有想過成個家?」 她不等石更回應,又自顧自地說下去,「石師傅,你莫怪老身多管間事,旁人在你這年紀,都不知道是幾個孩子的爹了,你如今還是孑然一身,也是時候找個溫柔賢淑的姑娘成親了,是不?」 石更這下總算聽明白了,高媒婆這是要給自己做媒呢!莫怪方才尉遲不悔吩咐他走上這一趟時笑得那么高深莫測?怕早就料中了這件事!怎么就不提醒他一聲呢? 他懊惱著,連忙搖頭拒絕,又比了比喉嚨,推託自己天生有殘疾,不敢想這件事。 但高媒婆又豈是好打發的人,反倒慈愛的拍拍他的手,「石師傅千萬別妄自菲薄,你是口不能言,但這又有什么問題?姑娘家要的不是那些花言巧語,而是同你這般腳踏實地的男人?!?/br> 「再說了,石公子你難道就不想成親嗎?你干的是體力活,白日已經夠辛苦了,回家還得自己生火做飯,多折騰!要是有了媳婦,日日下了工,家里就有熱騰騰的飯菜等你回來享用!想想啊,天底下哪還有比這還美的事?」 高媒婆說得起勁,又抱來一大疊的畫像,攤在桌上熱切介紹。 「這是柳家姑娘,你瞧這眸子水汪汪的,多惹人憐愛?柳姑娘是家里的長姊,下面有不少弟弟meimei,做起家務可麻溜了,要有這樣一個媳婦,男人毫無后顧之憂?」 「要不,這是陳家的三姑娘,瞧瞧這身板、這屁股,包準是個能生養的!石師傅你孤家寡人那么久了,是該多生幾個娃兒熱鬧熱鬧?」 「還是薛家的姑娘?這丫頭我打小看她長大,孝順的不得了,八歲就出來幫她爹顧著那豆腐攤,你若以后自己出來開舖子,就有人幫你打理?」 高媒婆話說得麻溜,石更雖不好意思真的去打量那些粉杉藍衫綠衫的姑娘,卻是把一些字句惦進了心底。 說不想要一個家,那是騙人的。 過往的他是不敢想,可現在不一樣了呀! 現在他身邊?有個天底下最好、好得不能再好的姑娘呢!他也想?也想和盼兒有一個家。 他們的家也許不會大,可是會很溫暖,他下了工回家,她或許會在灶房炒菜,被熱氣蒸得臉頰紅撲撲的,也許是在刺繡,長長的眼睫留下了夕陽,成了眸里的溫柔,更可能是抱著他們的孩子,在小院指認花草,白嫩指尖落在脂紅軟瓣上,暈染了花香。 他們的孩子! 那日他雖不敢碰那軟綿綿的小嬰兒,可他是喜歡孩子的,是男是女都好,要是個男孩,他就陪他踢毽子抽陀螺,給他做遍所有的玩具,要是個女娃,他更會寶寶貝貝的護好了,丁點的風雨都不肯讓她受。 那畫面讓他嘴角些微的翹了起來,不小心洩出一點情意。 高媒婆一看,馬上就打蛇隨棍上,「石師傅這神情,莫不是有中意的姑娘?哎呀,是哪家姑娘有這等福氣,你和老身說說,老身這就給你說媒去!」 石更舔了舔唇,還是搖頭,只是這回的幅度沒那么大了。 高媒婆沒注意到這點細節,只是扼腕,「沒有?噯,石師傅,你這也不要、那也沒有的,總還是有點喜好的吧?是要溫柔賢淑的呢?還是要大方得體的?精明干練的姑娘又如何?」 石更沒什么心思去聽她叨叨絮絮的一大串,猶豫了許久,終是用手指蘸了茶水寫了個姓氏。 他寫得慢,高媒婆倒是認得快,「尉遲?」 寫了這兩個字,不知道耗了石更多少力氣,他已不好意思再寫她的閨名,只是在下面又添了兩條橫槓。 高媒婆蹙起眉,再三確認,「?二姑娘?尉遲家的那個二姑娘?你們天工坊那個二姑娘?」 頭一回對外人吐露自己的心思,石更是困窘不已,幾不可察的頷首。 他本意是想請高媒婆替他說親,誰知高媒婆卻是會錯了意,喳呼了起來。 「石師傅??!你別和尉遲公子一個樣!」她不高興了,「你們不能鎮日和二姑娘處著,就覺得天底下的姑娘都是這樣!」 在外人眼中,他宛若向家的義子,和尉遲不盼親如兄妹,更沒人想過尉遲不盼能看上他,高媒婆自然也不當一回事,一心只想導正他的觀念。 「噯,別說你了,城里有多少人都想找二姑娘這樣的姑娘做媳婦?你們男人就是這樣,見到漂亮姑娘就迷了心竅,老覺得天底下的姑娘和該都是像二姑娘這般的!」她說著說著,倒有幾分來氣了,「人家二姑娘那樣天仙似的人兒,別說尋常百姓了,連大戶深院都不知能養出幾個?你們要拿二姑娘做標準,怕找得頭發都白了也碰不著一個!再說了,要真有?人家姑娘也未必肯呢!」 她頓了頓,又揀著字眼游說,「石師傅,你方才自己也提了,你口不能言,若再用這種條件挑媳婦,可難的很!成親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你要選人家,人家姑娘家也揀著對象呢,聽老身一句,漂亮的媳婦難伺候,強求也未必求得來,你心眼得實些,找個條件一般些、乖巧聽話的姑娘,老老實實地過日子,不是挺好?」 高媒婆是盡量想將話說得委婉,可是說白了?就是要他掂掂自己的斤兩,別癩蛤蟆想吃天鵝rou。 石更對于這事情總是敏感,自然聽出了那點輕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消了下去,訕然的一掌糊去桌上的水痕,蔫下了頭。 高媒婆見他這模樣,又有幾分不忍了,「石師傅,你要真喜歡漂亮溫婉的姑娘,我瞧劉家玉姐兒倒是挺合適。這丫頭清清秀秀的,只是家里苦些,但脾氣可好了,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的,從沒聽她和誰大聲過半句?」 她說了再多,石更都已無心再聽,把嘴抿得緊緊的,自顧自地低頭摳著掌心,自卑感又開始蠢蠢欲動。 那讓他嗖的起身,像是高媒婆尖銳的語音是一只窮兇惡極的虎,逼得他奪門而出。 他一路跑著,跑得那樣快,連換氣的時間都不敢給自己,再止下腳步,已在向家門口。 他顫然的伸出手推開門,就見她在院里晾衣,一抖衣衫,那皂香就被風捎到他鼻尖,是那樣溫暖乾凈的味道。 他委屈無助的看著那姑娘娉婷身影和揚起的牙綠色闊袖,她的姓她的名分明就含在嘴里,他知道那些音該怎么說怎么念,偏偏就是沒法喚出口。 可她宛若聽見了,回眸望見是他,一下彎彎的笑了起來,神色是藏不住的驚喜。 「石更哥,你怎么?」她想問他怎么來了,只是話沒來得及說全,就被他展臂擁進了懷中,緊緊收攏。 她愣了愣,溫順的偏頭貼上他的頰,手搭著他寬闊的背,學他哄人的模樣來回順著,「石更哥,怎么了?」 不怎么了,只是想確認她是不是真的在自己身邊罷了。 石更自然是不會告訴她那些心底的自卑和惶恐,只能把頭埋進她頸間輕輕蹭著,感受到她頸項傳來的脈動,更是貪婪的壓緊了耳貼近去聽,任那緩慢規律的頻率一下一下、一點一點地搗鼓進他的心底,成為一種安定的力量。 他忽地抬起頭在她嘴上親了一下,嘴唇動了動,發出一個簡短單音。 這此時此刻,他多想問她愿不愿意嫁他為妻,替他洗衣煮飯、為他生幾個白胖娃兒。 可這些話他沒法用嘴巴來說,手勢又不知道該怎么打,這么想著想著,錯過了那股衝動,他就勇氣頓失,另一手抓下了不上不下懸著的右腕,慌張的扯到背后去,徒剩下一臉傻笑。 但這也許是她眼中最慣常的模樣了,她再追問下去,只是笑著點他的嘴角,「石更哥,你今兒個究竟怎么了嘛?怎么特別呆呀?」 他?他想? 他藉著咬她指尖的動作蓋過了嘆息,笑看那姑娘盈盈的笑意在眼底閃動,偷偷地埋住了這股衝動。 罷了,下回再問她吧。 他在心底輕聲說服自己。 下回,待他更配的起她時再問。 ------------------------------------------- 有沒有感覺到結局的前奏呀(眨眼) 祝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