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捌、無言誰會憑欄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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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更真的不是去許家,而是跑到了書肆,一口氣買了好幾本詞集,又拐到城里一個賣字畫的老翁家里去。 老翁一開始不懂他的手勢,和他牛頭不對馬嘴的瞎猜了半天,總算才明白石更是要讓他唸這些詩詞,隨手翻了翻,不耐拒絕,「這得念上幾日??!我可不干!」 石更也知道這不是一兩日能成的事,雙手合十的直直打揖拜託,又將那袋碎銀倒了一半出來在桌上,表示自己有錢,愿意多付一些酬勞。 老翁還是不大樂意,「不成不成,太花時間了,我白天還要賣字畫呢!」 石更咬牙,又硬是加了一塊碎銀。 老翁忖度半晌,總算是拗不過他的央求,勉強給他念起書來。 石更也知這么多書要找到她當初念的那一首詩得花上不少時間,故而開頭不對的就擺手讓他跳過,饒是如此,兩人還是花了五六日才將這些書念完,但也不過徒勞無功。 石更不氣餒,又再去扛了一堆書來,這回老翁看著半臂高的書堆,嘖了聲,「公子,你這錢太難賺了?我念得聲音都啞啦!再說了,天底下詩詞不知幾何,你我是要唸到何年何月?」 石更抿了抿嘴,沒打算放棄,將僅有的碎銀全一股腦的倒給他。 老翁斜眼睨了那些銀兩一眼,仍搖頭。 石更這會真豁出去了,全身上下全掏個精光,才勉強又湊了三百文出來。 見石更真再生不出錢來了,老翁才勉為其難頷首,「這是最后一次了啊,下回別再來找我!」 石更大喜,連連打了不知多少揖,連忙拉了凳子在桌前端坐,神態再受教不過。 只是這么一來,他才入手的銀兩就一文不剩的全灑了出去,他倒不以為意,反白日在坊里累得夠嗆,晚上又這么折騰也沒處去花錢,至于晚上沒錢吃飯嘛??多灌幾桶水就是,以前顛沛流離時還少餓過嗎? 但他沒想過今非昔比,幾日這么下來,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過往能輕輕松松地劈上一個時辰的柴,現下不過兩刻鐘就氣喘如牛。 旁人自然也發現了,「石更啊,你最近是怎么回事?臉色這么差,再歇會吧?」 石更已經累得說不出話,勉強朝那人搖了搖頭,也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是藉故躲懶,加快了動作,誰知眼前就一花,劈歪了木頭,狠狠砸在自己腳上。 旁人皆是大驚,「石更!」 石更卻只是愣愣的看著自己的腳,才困惑著怎么感覺不到痛意,意識就已被一片花白覆蓋,不由自主的跌坐在地,耳里嗡嗡直鳴。 他再次睜開眼睛時連尉遲不悔都出來關心了。 他還暈的很,眼前霧濛濛的一片,只能隱約看到他的輪廓,好一會,才慢慢看清他凝肅的神情,心虛的想要站起來。 尉遲不悔按住他的肩,「還是先坐著吧,我讓換兒去請大夫?!?/br> 請大夫?請大夫要錢呢! 石更哪里肯,連連擺手表示自己沒事,也顧不得眾人的攔阻,掙扎著要起身。 「?」尉遲不悔見他硬是站了起來,身軀卻還是搖搖欲墜,臉色更沉了,「石更,你老實說,那賣花的姑娘和你討錢要你養她們是不是?我知道你曾經借過她們錢的事,還有,她弟弟最近上學堂了,是不是也是你出的錢?」 他不知尉遲不悔怎么會知道這些事,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連忙搖頭否認。 「你不用瞞我,你前日也跟老謝借了錢是不是?若不是給了她們,你還有哪處可以花錢?」 石更不敢說,訕訕地垂著頭不知怎么解釋。 「還有,我也就覺得奇怪,你最近中午胃口好的很,人卻益發瘦了?你莫非是為了攢銀子,連飯都捨不得吃?就為了兩個非親非故的人?值得嗎?」 他想解釋如蘭姐弟真不是這樣的人,也沒跟他借過多少次錢,一直努力要自力更生,可這些辯駁之詞在旁人眼中更顯欲蓋彌彰。 尉遲不悔還想再說,可見石更雖頹然垮下了肩,那模樣還是不甘心的,也不愿太過逼他了,「石更,我當你是兄弟才勸你。我話說到此,你自己睜大眼睛看清楚吧?!?/br> 石更這才又頭疼又放心的松了一口氣,但晚上也不敢再去老翁那里,好好的睡了一頓飽覺節省點體力,就怕隔日再暈一次就瞞不住了。 誰知這事沒完。 隔日尉遲不盼總算養好了傷,又回來送飯。 眾人看到她是高興不已,每個都纏著她好一番慰問,石更更是高興,眼巴巴地直望著她,奈何他性子溫,又口不能言,哪里擠得進去將她團團包圍的人群里,更別說搭上半句話了。 可他也不介意,覺得她氣色好了許多,也還能談笑風生,光是能這樣遠遠看著她已足矣。 只是尉遲不盼幾次朝他看來,目光又再自然不過的滑開了,不像以往總會趁隙和他俏皮的眨眨眼,讓他心底忍不住失落,雖一樣逼自己多吃兩碗飯應付晚上的飢餓,只是這會味同嚼蠟。 好不容易等到眾人飯畢,她收拾好碗盤辭別眾人,他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還不忘回頭偷覷尉遲不悔。 尉遲不悔正在揪著向不換的耳朵教訓,壓根兒懶得理他。 石更一喜,連忙三步併作兩步的跟了出去,就看見她佇在門口,低著頭去踢地上石子。 尉遲不盼也知道他會跟來,聽見腳步聲就回眸,「石更哥?!?/br> 他緊張地舔舔唇,伸手要去拿她手上的食籃,卻被她輕巧躲過。 「不用了,石更哥你腳還傷著呢,就別送我回去了,多折騰!」 她?還在生氣呀? 他澀然垂目,也沒臉再多做糾纏了,喪氣的點點頭,轉過身又要回坊。 尉遲不盼又喊住他,「石更哥,等等!」 他不明所以的回頭,就見她擰著衣擺低語,「哥哥說?說你最近手頭緊,還跟謝叔叔借了錢?是為什么?」 旁人問他他都已經說不出口了,更何況是尉遲不盼? 所以石更連手都沒抬起來,只是沉默。 「哥哥還說那許家姊弟可能是存了心要?要?」她是溫厚的性子,不愿說別人是非,故也不提了,只說,「我瞧如蘭姑娘挺好?應該不是這種人,你?你若是要籌聘金,我這里還有一些間錢可以給你,你別苦了自己!」 她說這話時頭都不敢抬起來看他,話更是說得斷斷續續,「怎么說?咱們也是一家人,不用見外呀?」 石更實在不解他們一個個怎么都會把事情兜到許家姊弟上去,偏生她又不看他,他只得伸手去拍她面頰想讓她抬起頭來好能打手勢解釋,卻意外沾到了guntang的淚。 「噯?瞧我這是?喜極而泣了,真丟人!」她止不下淚,頻頻用袖抹去,還要勉強而笑,「下回石更哥你若是有空,帶如蘭姑娘一塊來家里吃個飯,哥哥要是認識了她,或許就不會那么想了?」 她為什么會想岔了去?又為什么要強顏歡笑? 石更實在是不知所措,矮下身子去找她的眸,手數度舉舉放放,就是不敢再碰她淚如雨下的臉龐。 而她也再撐不住笑,又偏開了視線,「石更哥,我要說的就這樣?先走了?!?/br> 她說完這話也沒等他應聲,自顧自的垂著頭匆匆離去。 石更是不由自主的跟上了,但也不敢出聲叫住她,只能悄悄的跟了一路,一直到她回了向家才一跛一跛的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