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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靜。 我獨自走在一條大馬路上,路燈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更加突顯出我的孤單。 無助,是我唯一的心情。 想到自己一頭熱地就跑去找旭桓哥,明明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最后卻只是發現自己再也沒有回去的地方,我就覺得好丟臉。 那時是六月,氣溫并不低,我卻覺得異常寒冷,連肩上的行李也莫名沉重。 我打開行李,里面除了幾天份的換洗衣物之外,還有幾本書。那些是我準備考大學的書,原先想說找到旭桓哥之后,還能請他再教我一些我不懂的地方,如今想來只覺得自己太愚蠢。 而事到如今,大考近在眼前,我卻已經無心應考。 因為什么都無所謂了。 也許打從一開始,我的人生就注定是一團亂,那些我在心底悄悄期盼的未來,永遠都只能是奢望。上大學也好、和旭桓哥在一起也好,全部都是我的一廂情愿。 幸福,終究與我無緣。 低下頭,當我凝視著自己隆起的腹部時,腦中忽然閃過高允然的身影。 ──不,不對,其實我曾經有那么一次機會,可以獲得幸福。然而,是我自己松開了手,讓那大好機會從我眼前溜走。 不知怎么地,我流下了眼淚。一滴、兩滴,緊接著就一發不可收拾,整天壓抑著的情緒,在頃刻之間全部爆發出來。 我放聲大哭,哭得用力、哭得心碎。 一切都是從那一天開始扭曲的。 如果那一天,我沒有跟著高允然來到這個城鎮,是不是我們就能如原先計畫那般幸福美好?如果那一天,我沒有一時心軟和旭桓哥一起回他住的地方、甚至留下來照顧他,我是不是就不用承受這般撕心裂肺的痛楚? 如果那一天,我沒有因為酒精催化而意亂情迷,有好好地推開旭桓哥的話…… 好巧不巧,就在那時,我的腹部突然一陣劇痛,痛到我幾乎喘不過氣。我抱著腹部倚在路邊的電線桿上,想著畢竟九個月了,有一些假分娩的癥狀也不奇怪,應該休息一下就好。 但事與愿違,經過一段時間后,陣痛的程度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愈來愈強,教我幾乎要失去意識。 我開始覺得不妙。 不行,不能在這種地方。 咬緊牙關,我靠著意志力努力保持清醒,一步一步艱難地走著,想著至少要找到一個人,告訴他我的情況,問他愿不愿意提供協助。 然而,別說要問了,我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體內的力氣逐漸被抽離,意識也愈來愈模糊,到了后來,我整個人已經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不行,為了寶寶,絕對不能在這里── 思及此,我忽然一愣。 為了寶寶? 可是如今的我,無處可歸又身無分文,就算把寶寶生下來了,我真的有那個自信能照顧好他嗎? 說不定,就這樣和寶寶一起死去比較好,反正我的人生已經亂七八糟,未來大概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就不要再掙扎了吧。 倘若真的有來生,下輩子,我發誓一定會勇敢地追尋屬于我的幸福。該堅持時會堅持,該放手時會放手,一步一步,堅定地朝著我理想的未來前進。 所以,這一回,就請原諒我的懦弱吧。 當這個念頭一出現,下一秒,我立刻就失去了所有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