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不會與他成婚,我不要當閻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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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入夜 今夜風干露淡,足下踏過之處都掀起了細塵。 小滿掩了掩鬢間碎發,垂著頭走了一路。 她穿著一身女侍裝束,手中提著宮燈,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謹慎。 好在過路的宮人都只埋頭做著自己手上的事,無心旁人,所以一路通暢無人發現她這副模樣。 宮墻旁,排屋的盡頭一間還明著燈。 小滿左右顧盼,見四下無人便躡手躡腳的貼著墻,向明燈的隔間走去。 門被敲響。 遲遲不見回應。 小滿耳朵貼著門,不聞任何聲響。 “魏執,我推門進來了?!?/br> 小滿壓著聲音說道。 她剛剛將手抵在門上準備使力,卻見房內燭火突然熄滅,一股力量阻在了門上,她如何使力都無法將其推開。 “魏執?!?/br> 她收回了手中的力氣。連薄光都不剩的夜色中看不出她落寞而下的神情。 “你還好嗎?還疼不疼?……” 屋內一片寂靜依舊。 “我想看看你,就一眼!” 話脫出口,帶著隱隱的哭腔。讓魏執心頭一顫。 魏執背靠在門上,與外面的人只是一門之隔。他穿著里衣,袒露的胸前裹著帶血的棉帶。他臉上的鞭痕已經凝固成深褐色的疤痕,好在此刻的房室再沒有光束能照亮這片猙獰。 “你是不是在怪我?若不是我,你也不會受這樣重的傷……”小滿吸了吸鼻子:“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你讓我見你一面好嗎?我……我心憂你,我好想你?!?/br> “陛下,不應該來這里?!?/br> 他壓抑著話語間的溫度,迫使它平淡冷清。 他的聲音還有些虛弱,帶著nongnong的氣音。這是再別之后多少日夜輾轉反側的疏解。小滿曾試圖理解他堅守的固執,但還是無法說服自己的身心去遵守他的執念。 思念磨人,愛意難遣。 “你不要趕我走好嗎。不要推開我,不要像其他人那樣冷待我,好嗎?魏執?!?/br> 再次陷入的沉默讓小滿的淚奪眶而出。 在岌岌可危的高嶺上四面驚險。緊繃的神經讓她渴望一分溫暖給予她分寸安然。 然而濃烈的渴望層層堆積時,便會被削得鋒銳似箭: “你為何總是抱著這層身份的禁錮過活。我沒有一天不在惦念你,我用盡一切辦法來到你身邊??赡阒粫∈厮^的己律拒我之外……你根本就不愛我,對吧?!?/br> 或許是想讓這樣的話逼他打開這扇門,或許將所有的奮不顧身一時間化為疲憊傾瀉而出。她抹去了懇求與軟語,神色淡了幾分: “對啊,你從來沒有親口說過你愛我。一切都是我逼你的,我擅自跨過界線,擅自脅迫你接受我的愛。還害你傷痕累累。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來的?!?/br> 門外碎步聲逐漸遠去。 魏執喉嚨中溢出克制不住的悶咳。顫抖的呼吸牽扯著胸膛中的撕裂感,泛紅的雙眼因絞痛感而深深閉上。他再立不住而靠坐在地。 傷痛不過是皮rou之苦,她的話卻讓他再難支撐。 小滿回宮那日。 魏執與師央相對而立。 “我可以讓你繼續留在陛下身邊。但,你與陛下之間?!睅熝氲脑捴褂诖?。他并未把這層關系撕破,而是點到為止。 魏執單膝跪地,頭沉得很低,他拱手執禮道: “罪屬對陛下,再無任何肖想?!?/br> 執禮的雙手緊握,微微顫抖。他再次將自己置于最卑微之地,碾碎妄念。 “如今局勢不穩,危機四伏。她坐在這個位置上并不安寧,一步之差便是粉身碎骨。是拉她一把,還是推她一把,全在你的一念之間?!?/br> “罪屬明白?!?/br> 魏執怎會不明白? 他自始至終都站在她的處境。身份的禁錮從來不僅僅是為了約束他,而是鞭策著他的骨血質問著他:你怎么敢?! 怎么敢? 去接受她。 他在她身前以罪人自居,并非全然是因為這個身份。而是因為他對她本就有罪。 魏執有一個難解的心結。 與身份和規訓無關的心結。 他斗膽不知向何人身上,偷來了小滿的愛。 這一切,本就不屬于他。 小滿癡心于那夜月燈節上一見鐘情之人。 那是一個同樣帶著面遮,與自己有極為相似眉目的男子。 初見在公主府,只一眼,她便將他錯認為了那人。 起初魏執百般否認,他并不想讓這個誤會逐漸延續。他從未想過會有一天身陷其中,肆意放任貪圖一點一點的吞噬了他的心。 他冰冷枯燥的人生剉得他發疼。他只想竊取這么一點點,一點點暖意。 這本不屬于他的暖意,讓他煥然重生。 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卑鄙。 用如此卑劣的手法,去欺騙了她的情意,讓她錯付了一往情深。 他自知不能靠近她,卻又沉迷于她捧在他眼前的,根本不屬于他的炙熱。 多么矛盾啊。 過往與她的種種都如黃粱一夢。 夢碎得太快了。 他也該醒了。 房室中借不到一縷光,暗得伸手不見五指??諝庵袕浡难任?。坐靠于門前的男人含著悲凄喃喃自語: “一切都是錯誤?!?/br> —— 小滿心不在焉的一路向帝寢宮殿走去。 口不擇言的說了一通,倒是換來了心里懊惱。 他受了那么重的傷,她非但沒有好好安撫他,還與他置氣。 他會不會很難過? 如此想著,小滿停下了步子。 她轉身,打算大步再回到方才的地方。 “陛下?!?/br> 小滿被驚了一跳。 只見眼前,宮侍們提著宮燈站作幾列,攔住了小滿的去路。 為首的宮侍揖禮言道: “國輔大人在議事殿等候您多時了?!?/br> 議事殿的燈火明了一晚。 宮人們換了兩趟新燭。 小滿還穿著那身女侍的衣衫,在空曠的夜宮之中顯得有些單薄。 她思慮不解為何那么晚了師央會來找她,又恐師央會責備她有失身份的荒唐做法。故而立于議事殿大門口,遲遲不敢邁足進去。 師央迎面走來。 他依舊穿著早朝時那一絲不茍的莊正裝束,在小滿身前揖身行禮。 “門堂風過處,陛下進來吧?!?/br> 他輕柔說道。 小滿走進,師央示意宮人將大門關掩,直入正題說道: “詹南王收到聘迎書后思慮了許久,本想將六皇子詹南麟奉于陛下為帝側??删驮诮袢?,六皇子暴斃在床?!?/br> 師央步于窗前,將窗輕輕合閉。案臺上被細風掀動的薄紙忽而靜落。 “那是不是意味著,我不用迎帝側了?” 小滿話中帶著喜色。 師央轉身,凝著她。 他的眼中沒有讓小滿害怕的顏色,而是淡淡的,就如他說的話一樣,無悲無怒,無哀無喜。 “詹南大皇子是皇儲,二皇子詹南鴻已奉予先寰帝,三四皇子少時夭折,六皇子今日暴斃。五皇子……” 他只一怔,繼續道:“五皇子本沒有資格來此。他的母親身份并不端正,是宮中最低微的女雜。他體膚有損,身有殘,藏于深宮從不見人?!?/br> “我要與那樣的人做夫妻?我為何一定要與那樣的人做夫妻?” 她緊攥著兩側衣裙,憤恨而言卻滿是委屈。 “忌域之地是詹南的地界。兩朝聯姻可削減一筆不菲的駐款。這些錢銀充于軍需,其作用不可限量?!?/br> “不過是為了一些錢——” “不過是為了一些錢?但陛下可知道,沒了這些錢將會如何?一年整休的軍隊會延長為三年,五年。軍供足予十萬將士,會縮為五萬,三萬。詹南與華蘭邊界戰亂不斷,我朝愿私下傾力相助,相互利益的關系要如何牽扯?一紙文書? 血脈,可比這文書牢固得多?!?/br> 平和的聲音提高了些許,也不見有多余的情緒參雜其中。他曾是小滿最敬重的老師,他的威懾從不靠面露厲色,他清淡如止水,無波無紋,文骨之下,隱見冰寒。 骨型明晰的手拿起案臺上暗紅的婚書,恭敬的遞于小滿身前。 “與詹南王室聯姻,誕下擁有詹南血脈的皇子。是陛下需要做的?!?/br> 啪—— 師央手中的婚書,被拍打而落。 “我不會與他成婚,我不要當閻崇帝!” 小滿從來沒有什么鴻鵠之志。 從小以被“棄”的身份生活在宮圍之中,不能習武,不能議政,要做一個無聲的公主,默默的守著自己虛浮的身份。所求不過是獲得至親之人的一點點愛憐。 如今,她被架上王座,千夫所指的當上了尊貴的帝王,朝臣的橫權,宮人的輕視,百姓的疑論,一切都在迫著她,沒有人在意她愿不愿意。她沒有一天不在膽戰心驚。 她什么都沒有,曾想自己不配擁有更多,只求守著一份情衷,與相愛之人共度余生。這微小又上不得臺面的愿景,是她唯一敢求的。 可現在,她依舊什么都沒有。不過是從虛浮的公主之名變成了虛浮的帝王之名罷了。連最后她求盼的東西都將其緊緊扼制。 這么多天以來的恐懼與悲憤終于還是化為了反抗。 “好?!?/br> 師央彎身拾起地上的婚書,安放于原處。 “陛下可以卸任,但在此之前,您需隨臣去一個地方?!?/br> 奠宮白燭長明。 除了棺槨早已不在,任何一處都還維持著原本的模樣。 高臺上,是閻崇王室各代親宗的玉面靈位。其中最為嶄新的,是屬于小滿不敢直面之人。 小滿靜立于奠宮門前,始終邁不下足進入這個肅穆之地。 她退身想逃。 忽然,手腕被將她帶來此地的人握住。 雖然隔著袖衫,卻能明晰的感知到他掌心的冷寒。他的力氣并不大,未強制著將她拉扯前行,而只是足夠牽制住她撤逃的動作。 二人一同立在奠宮的門前。 師央仰首,望著遠處高臺久久沉凝,他啟聲: “陛下若想卸任,便親自來與先寰帝說罷?!?/br> “皇姐……” 垂眸時,淚珠被睫羽拍落。 “我要肅清朝場,我要讓jian佞無法盤踞,我要讓為國為民者安,我要為百姓謀福祉,我要將閻崇的光輝照亮整片大陸。我的人生不長,我所能做的有限,但我有幸能撐起這片天,我要無愧于自己,無愧于所有人。所以小滿,你不要怕,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只要皇姐在的一日,便定能護著你?!?/br> 那是最后離別時,皇姐說的話。 此時,竟響徹耳畔。 字字如針。 她任何愿景,皇姐都在想辦法成全。 可她又為皇姐做過什么? 皇姐的愿景,以前她只道無能為力,現在,她有資格去完成時,卻自私的想逃避。 她除了無愧于自己的私心,卻愧對了所有人。 那晚,小滿在奠宮哭了很久很久。 第二日,閻崇遞予詹南擬定好的帝側大典。擇日將迎詹南五皇子詹南客為新帝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