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一)
如果沒記錯的話…… 蔣樂怡難受地揉著因受到猛烈碰撞而悶痛的腦袋,緩緩從地上坐起。 她不是死了,就該在醫院,或者所謂的車禍只是她的一場夢,她該從自己房間柔軟的大床上醒來。 反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這樣的地方。 古樹繁密遮天蔽日,森林幽深,周圍沒有一個人影,風吹過,樹葉如浪潮般窸窸窣窣,蓋過了不知哪個角落里傳出的蟲鳴。 夕陽即將西落,僅剩幾縷灰金色的陽光逃逸著,消失在密林更深處。 是……夢中夢么? 蔣樂怡按住自己顫抖不已的手,下意識地地摸向了自己的包包位置。 蔣樂怡自幼父母雙亡,哥哥蔣子修是她唯一的親人,蔣子修個人能力極強,一邊兼顧著學業,照顧著蔣樂怡,一邊還能從如狼似虎的各方元老手中搶回公司的控制權。 哥哥就是她的保護神,蔣樂怡對她的哥哥有著盲目的信賴,不論遇到什么困難,蔣子修都能替她解決。 沒關系,現實也好,做夢也罷,只要給哥哥打電話就可以了,哥哥就一定能找到她的。 腰間空空。 蔣樂怡猛地低頭,不可置信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摸了個遍,她今天穿的一身白色的裙子,設計上沒有口袋,所以她的所有隨身物品都放在她的包包里。 包括手機。 蔣樂怡壓下內心不斷涌上來的慌亂情緒,把周圍角角落落都仔仔細細地找了一圈。 光線更暗了。 樹頂傳來幾聲粗噶的鳥叫,隨后撲簌簌地飛向了遠方。 怎么辦…… 蔣樂怡脫力般跪倒在了地上。 什么都沒有。 沒有包包。 更沒有手機。 好在蔣樂怡不是一個意志消沉的人,哭了幾分鐘后很快就整理好心情振作起來。 今天周五,是她從學?;丶业娜兆?,哥哥等不到她,遲早都會發現她出事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她哥哥解決不了的事。 現在,她只要照顧好自己,等哥哥來救她就行! 一旦想開,蔣樂怡也不打算坐以待斃,原地等待是不可能的,這附近沒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即便她對野外求生的了解幾乎為零,她也知道,夜晚的森林比白天要危險的多。 天色即將徹底暗下來了,蔣樂怡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沾到的灰塵和枯葉,四下望了望,周圍除了樹還是樹,什么都分辨不出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閉上眼仔細聽了一下,感覺身前的方向好像有流水的聲音,于是順從了自己的直覺。 她撿了個石塊一邊走一邊在樹上做記號,順便留意著是否有能吃的食物,當然現下最要緊的還是盡快找到一個能夠安全過夜的地方。 一路上什么都沒看到,光線也越來越暗了,森林里黑影重重的,到處都是窸窸窣窣的聲音,隱隱約約好像還能聽到長而嘹亮的獸吼。 穿過樹叢被樹枝劃傷的手臂火辣辣的疼著,為數不多的勇氣即將消耗殆盡,蔣樂怡開始猶豫,要不別走了,找棵樹爬上去躲一晚吧…… 可她不會爬樹…… 這片森林里但凡粗壯些的樹,底端都是筆直且沒有多余的枝丫的。 不然就地刨個坑躲進去? 不行吧……沒有工具地挖出一個能藏人的大坑,且不說可cao作性有多大,她……她怕蟲??! 要躲在土里,蜷縮著跟它們親密接觸…… 可總不能一直這么待在地面,真遇上什么野獸了,她這點rou給人塞牙縫都不夠…… 到底要堅持多久才能等到哥哥啊…… 蔣樂怡繃不住又想哭,眼睛紅紅地憋住了,她不敢。 怕自己動靜太大到時真惹來什么奇奇怪怪的動物。 好在沒走幾步,用探路的樹枝撥開一片擋路的樹叢后,蔣樂怡看到了一個山洞。 擔心是什么動物的巢xue,她直通通地進去,先貓在洞口邊,往里先丟了好幾個石塊,大致確認安全后,她這才往洞里走去。 這里地勢略高些,日光已經完全散場,星月皎潔,冷而白的月光輕柔地穿過樹葉,照亮洞口寸許。 這光亮給了蔣樂怡勇氣,她進入山洞,不料洞里還有一個人。 是個男人,男人單腿屈膝靠坐在山壁上,垂著腦袋看不到臉,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遇到同類,蔣樂怡還是開心的。 有人幫忙的話,她應該很快就能找到哥哥了。 “不好意思……先生?”她停在男人幾步之外,喊了他好幾聲。 這種環境下都能睡這么熟,心是不是忒大了點? 對方一直沒有反應,蔣樂怡腹誹幾句,沒多想什么,又走近幾步,“你好?” 走近后她才發現空氣中的血腥味濃重,男人身上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 “天哪……” 他不會死了吧? 蔣樂怡心里慌地要命,抖著手將手指貼上了男人的脖頸,觸手尚有余溫,指腹下的脈搏雖微弱,卻萬幸還是在跳動的。 男人身前大大小小傷口無數,最嚴重的是腰側的傷口,傷口很長,鮮血浸濕了衣服,依舊在緩緩地流著血。 不能讓血再這么流下去了,他會死的…… 蔣樂怡絞盡腦汁地回憶軍訓時候學的那點貧瘠的急救知識,取下頭上的發卡,往石壁上摩擦,然后在發卡的輔助下撕下了自己的裙擺內側的裙撐。 得虧她今天穿的是一條蓬蓬造型的裙子,里面一層又一層的布料足夠她用來包扎了。 柔軟的布料一圈圈纏上男人的傷口,蔣樂怡打上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著男人在黑暗中模糊的臉龐,輕輕地嘆了口氣。 外面風聲嗚嗚,躥進山洞引發的回聲凄厲地像鬼號,蔣樂怡又探了一下男人的脈搏,抱緊膝蓋,坐在了男人身邊。 她懂的實在不多,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只有聽天由命了。 · 也不知道最后是什么時候睡著的,蔣樂怡猛然驚醒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她想起男人的傷,第一時間關注男人的狀態,他嘴唇干裂,全身緋紅,顯然燒得厲害。 昨天她就聽到了附近有水流的聲音,奈何夜色太暗不敢前往確認。 男人肯定是傷口發炎引起的發燒,她不懂消炎,唯一能做的只有想辦法幫他退燒。 “你等我回來?!?/br> 不管男人聽不聽得見,蔣樂怡丟下這句話,拿起剩下軟布跑出了山洞。 不遠處果真有一處山澗小溪,溪水清澈,白日里的森林風景很美,蔣樂怡無心欣賞,她掛念男人的傷勢,打濕了紗布便急急趕回男人身邊。 以前她發燒的時候,哥哥也曾幫她物理降溫過,她學著哥哥當初的手法,拿著軟布輕輕拍按著男人的臉、脖頸、腋窩和手心。 其實還應該擦一下腹股溝的,不過她昨晚包傷口的時候為了固定,腰腹那里已經連同大腿根給一起包進去了,如今也不好拆它,只能作罷。 擦完一輪蔣樂怡去溪邊洗了軟布,又回來給男人擦了臉。 隨著臉上的血污被清水一點點擦去,露出男人的面容,蔣樂怡驚訝地挑了挑眉毛。 本來看輪廓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男人可能長得不錯,沒想到實際比她以為的還要更俊美一些。 尤其男人此刻劍眉緊鎖,雙眼緊閉,墨黑的長發凌亂地披散,兩片鴉黑的眼睫撲簌簌地顫動著,這種冷硬又脆弱的矛盾感,真的……極易催發人的保護欲啊。 蔣樂怡甩了甩腦袋,甩掉了腦子里對男人的升起的探究想法。 她不想關心這人的身世與遭遇,他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他的衣著打扮,他身上那些顯然不可能是野獸造成的傷口…… 她只想問路,只想盡快找到哥哥。 等她聯系上了哥哥,她就會離開這里,男人后續如何不用她管,哥哥自然都會替她處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