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四月十六日』 因為咳疾又犯的關係,父親昨天把我送到了蒙安卡的鄉間宅邸,因為這里氣候宜人,我的狀況有稍微好轉,現在已經可以自由的進出了。 不過這次安娜沒有跟著一起來,因為她在首都為巴迪頓伯爵的官司奔波著,威廉殿下似乎也是焦頭爛額,儘管如此,我還是在下午收到了來自他們的問候信,真是有效率的信差。 在下午也發生了一件令我困窘到不知道該怎么說的事,現在我都還不知道要怎么跟安娜和威廉殿下提這件事。 我讓萊拉把盆水倒出窗外時,沒細查外面到底有沒有人,結果就這么不巧,剛好濺到了騎馬的路人,而且我們還是聽到馬匹的嘶吼才知道闖禍了。 我經常乾咳,尤其情緒一激動更容易犯,但是父親和安娜都不在,現在我是這棟宅邸最有份量的人物,自然是要出來替僕役的錯誤道歉。 我叫萊拉拿了乾凈的布跟在后面,這個膽小的十二歲小姑娘哭喪著臉,全身顫抖著瑟縮在我身后,看得我也有些不忍。 開了門后,我看到一個上半身幾乎全濕的男子正在安撫他的馬,估計那盆水整個淋在他身上了吧?我心里萬份愧疚的上前道歉。 沒想到那個人,是我不久前才在賽馬會見到的、威廉殿下的同伴,瓦倫席公爵之子?馬克利姆。 看到我的時候,他似乎也十分驚訝,我趕緊將他迎進屋里。不過家中沒有男子的衣服,只好請萊拉去鄰近的鎮上買回來。 本來以為會受到很嚴厲的責難,但馬克利姆出乎意料的接受了道歉(又或者是因為不忍看我邊咳邊道歉?),也婉拒了我們的賠償。他認為這種天氣衣服很快就乾了,不需要特別替換。但我還是有點擔心他會受到風寒。 寒暄了一會兒后,我才知道他這幾天剛好來這里訪友,暫住的地方就在不遠處,今天只是為了去鎮上,才剛好經過這里,他也很訝異我父親居然會在這邊置產。 父親會在這里購地,主要也是因為我的身體狀況,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能夠長居此處,當然這些話沒有對馬克利姆說就是了。 他沒有待很久就離開了,然后表示改天會再來拜訪。 『四月二十日』 馬克利姆的信比安娜早一步送達。 信中邀請我們姊妹前往他在邁諾威的城堡,寫得簡短內斂,沒有多馀的客套和寒暄。安娜得知的時候相當驚訝,甚至沒責備我前幾天的蠢事。 從安娜口中得知瓦倫席公爵的獨子,是個冷淡出名的少年,在社交場合僅維持最低限度的禮儀,鮮少展現殷勤,更別提向哪家小姐寄信這種事。跟交友廣闊的威廉殿下相反,那名少年的朋友圈出乎意料狹隘,能數得出來也就那幾個。 或許是從小生長在山中的城堡、公爵家的家教甚嚴所致,他跟許多人維持著一種恰當好處的距離,以貴族間的交往來說不算失禮,但卻又稱不上熱絡。而威廉殿下則是少數能稱作『他的朋友』的存在。 對于這樣冷淡的公爵之子,居然會主動寄信給一名淑女,安娜認為他應該是蠻中意我的。 不過這讓我有些難以釋懷,如果那天在場的是安娜,倒還可以理解,她那樣如同晨星般璀璨高貴的美貌,才是任何人都為之傾倒的吧! 我寧愿相信他是想藉由病怏怏的我來邀請安娜,不過安娜已經是王子的未婚妻了。 唉,反正一切僅止于我的臆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