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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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卿早上一睜眼,看見應知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嚇了一跳,捂著心口問他,“做什么看著我,大清早的嚇死我了?!?/br> 應知將她扶起坐好,問她:“你有沒有什么瞞著我?” 若卿想了想,搖搖頭。 “再想想?!?/br> 她顰著眉頭,仔細想了想,還是搖頭。 “關于小師妹的?!?/br> 若卿想著,小師妹?她不是下山了嗎?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你就直說吧,賣什么關子?!?/br> 應知嘆了口氣,“昨夜小師妹傳音給你,說她被大師兄發現了?!?/br> “發現就發現吧,反正早晚要發現的”,若卿擺擺手,又一想:“不對,好像忘了什么?!?/br> 應知點點頭,問她:“小師妹跟著大師兄下山了?這事師父知道嗎?” 若卿心想,完了完了,趕緊下床穿戴洗漱,一旁應知聲音幽幽傳來,“現下還早,不用急?!?/br> 若卿手被他抓住,又拖回床上,問她,“到底怎么回事?” 她看應知一臉嚴肅地盯著自己,乖乖回答:“前幾日偶然聽到爹爹要大師兄去辦事,我同云芊說了,她便想一起去,我說要幫她跟爹爹說的,一下給忘了,現下應該還來得及?!?/br> 應知定定地看著她,想著要不要同她說,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卿卿,你可能闖禍了,小師妹命里有大劫,算不準是什么時候,大師兄因此才不讓她下山的?!?/br> 若卿如遭雷劈,定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說什么,緩了口氣才問他:“是什么大劫?你怎么不早點同我說?” “你先起身吧,等到了師父那再說?!?/br> 兩人梳洗后去往飯廳,林夫人正同祁真人坐著等他們,若卿淚水從眼眶中溢出,跪在祁真人腳下,啜泣道:“爹爹,孩兒做了錯事,請爹爹責罰?!?/br> 祁真人和夫人還有些迷茫,不知發生了什么,連忙叫應知把她拉起來,沒想到應知也同她一起跪了下去,解釋道:“師父,昨日小師妹偷溜下山,現在同大師兄在京城?!?/br> “她怎么偷溜下山了?” 若卿低頭,將事情和盤托出,說是自己那天在清虛殿里翻閱古籍,偷聽見師父和大師兄的對話,又跑去和云芊說,幫她下山。 祁真人見那天是她在殿里偷聽,撫了撫長須,沉吟片刻,對她說道:“你無須自責,此事想來是命中注定,生死劫難解,算不準,測不中,避不開?!?/br> 原是多年前云芊從寒天洞里出關,云出便擺卦替她測算,這一算便算出她命中有個大劫,卻又算不出其他東西,只好找來應知,想到他精于此道,應知將她生辰八字翻來覆去算了幾遍,看著一旁不安的云出,有些不忍地緩緩道出:“是生死劫?!?/br> 云出皺著眉頭,緊握著佩劍,心里似有萬金重。 “不過我算不出是什么時候,大師兄,你先別擔心,要不再找師父再算算?!睉参克?。 于是兩人又去找了祁真人,他看著有些焦急地徒弟,安撫道:“該來的總要來的,逃是逃不過的,你且安下心來,若是不放心,便讓她待在燕山,不過這只是權宜之計,與其逃避不如尋個破劫之法?!?/br> ...... 祁真人將兩人拉起,坐回凳上,向他們說起這事,有云出在身邊,想來不見得會發生什么大事,若卿還是有些不安,看向應知,“不如你們再算一遍?那都過了多少年了,說不定那劫已經躲過了。 祁真人笑笑不說話,應知朝她解釋,“這生死劫是躲不過的,命中帶有此劫之人,應劫非生即死?!?/br> 若卿伸手推他,帶著哭腔說道,“你怎么不早告訴我!我不管,你現在再算一遍?!?/br> 林夫人有些不滿地看向女兒,“好好說話?!?/br> 應知知道她們姐妹情深,當初是云出叮囑不要外傳,又怎好告訴她,只能聽她的話將羅盤擺好,重新根據八字排盤,排著排著又覺得不對勁,那邊祁真人緊緊盯著命盤若有所思,若卿頭從他背后探出,問道:“怎么樣?還跟原來一樣嗎?” 他扶著若卿讓她坐好,“是跟當初有些不一樣,但我也說不上來?!?/br> 祁真人忽然走上前來,拿過羅盤,說道:“還有一線生機?!?/br> 兩人齊刷刷地抬頭看著他,若卿激動地問他:“真的嘛!我就知道,太好了!” 應知沉吟片刻,想了想,“是這樣,有改變才有轉機,若是一直困在燕山,反而尋不著生機?!?/br> 幾人得知此消息,立刻傳音給云出。 云出昨夜同綺妤翻云覆雨,共赴瑤臺,今早一時也沒起身,感應到師父傳音,急忙爬起身,聽見那邊傳來師父的聲音,他急忙向祁真人請安,不料那邊傳來若卿的歡快的聲音,對他說道:“大師兄!小師妹的事情我爹爹已經知道了,他說讓小師妹同你們一起去?!?/br> 綺妤聽見若卿的話,一下從夢里清醒過來,抬頭看著錦帳,長長舒了口氣,接著又聽見祁真人解釋,“出兒,云芊的劫還有一線生機,此番下山,你們須得多加小心,我恐怕生機出現,那劫便會應驗?!?/br> 若卿一聽這話心又沉了下去。 綺妤有些摸不著頭腦,靜靜聽著。 “什么一線生機?”云出手里不自覺地抓著被子,緊緊抿著唇。 祁真人向他解釋,今日應知又重新測算了一遍,算出云芊的生死劫能破,只在那一線生機里。 “不知這一線生機在何處?” “紅鸞禍福難雙測,江上孤鴛還一只?!逼钫嫒苏Z重心長地叮囑道,“此事不可告知芊兒,先不要輕舉妄動,你們記得見機行事?!?/br> 眾人聽此皆靜默不語,若卿默默看了眼應知,心想如果這劫發生在自己身上,她能舍掉應知救自己嗎?又慶幸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可是卻是在小師妹身上,心里上上下下,不痛快極了。 云出見那符紙自燃了起來,扔進了一旁的炭盆里,綺妤拉著他又躺下,問他:“云芊是有什么事嗎?” 云出這才同她解釋,當初怕她擔心,現在知道還有一線生機,心里才松了口氣。 云芊清晨從夢中醒來,窗外早已天明,她立即起身推開窗,這來??蜅ER街而建,道路兩旁還擺著些小攤,隱約聞著些包子的香味,遠處看去還能瞧見那座柳堤橋,湖面上幾個孤舟在飄蕩。 她自己梳洗好就下樓,看見旁邊景策的房間,在門前站了會兒,沒聽見有聲音,想來是景公子還沒醒,于是自顧下樓去買些早點,循著剛才的香味走到一家攤位前,白色的水汽涌入空氣中,那蒸籠一打開便不能視物,只余濃厚鮮rou香味,云芊咽了口口水,主動走上前道:“老板,給我拿二十個rou包子?!?/br> 那店家抬眼看她,“小姑娘吃得完么?買這么多?!?/br> 云芊搖頭,“還有我哥哥jiejie?!?/br> 店家拿起紙袋幫她裝好,“一共二十文?!?/br> 云芊拿了一錠銀子給他,也不知道是多少兩,只見他拿出戥秤稱了一稱,又找些銀錢給她,云芊有些好奇,“老板,你這是什么?我也想買一個?!?/br> 店家生意繁忙,沒功夫搭理她,隨手指了指店鋪,云芊看過去那地方還沒開門,自顧嘆了口氣,回了客棧。 繡鞋踩著石板上,發出咔噠聲,混雜著清晨的泥土沾在鞋上,她看見空氣中漂浮著污濁的塵埃,初春的樹椏都是光禿禿的,枝杈上搭了個鳥窩,云芊抬頭看去,只見零星幾片葉子沾著露珠,水滴從頭頂落下,滴在發間,鳥鳴聲陣陣傳來。 她回到客棧徑直去了景策房門前,輕輕敲了門,里面寂靜無聲,她又叫了聲“景公子,你醒了嗎?” 里面傳來腳步聲,門被應聲打開,云芊立刻揚起笑容,捧起懷里的食物,問他“你餓不餓?我買了rou包子?!?/br> 景策宿醉剛醒,頭也暈乎乎的,發冠也沒來得及整理,見自己衣冠不整的,有些羞赧,臉紅紅地看低著,請她先進來坐,云芊坐下發現他正在勻面,貼心地對她說,“景公子,你不用著急,我在樓下等你,慢慢來?!?/br> 景策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見她一陣風似的下了樓,心里沒甚滋味,趕緊穿戴好,往樓下看去,見她正坐在桌前吃包子,整好衣擺,緩緩走到她身邊,云芊見他來了,將包子推到他前面,自己手里正吃著一個。 他取來一個也吃著,隨口問道:“云姑娘,你哥哥讓你留下來了嗎?” “當然!我師姐出馬就沒有辦不到的事?!?/br> 景策以為是柳姑娘幫她求情,隨口問道:“那兩位道長不吃嗎?” 云芊撇撇嘴,“我哥哥在睡覺,不許我打擾他的,等他們醒了自己來吃就...,”說到一半突然又沒聲了,景策低頭看她,見她小臉漲得通紅,五官都縮到了一起,捂著心口,連忙站起身給她倒水,替她順氣,一壺水下肚,云芊這才緩過神來,拍拍景策的肩膀,“多謝,差點噎死了?!?/br> 景策忍俊不禁地看著她,突然那掌柜走上前來,朝景策行禮,問道:“不知公子可還記得昨日小店想請你添一添墨寶,必有重金酬謝?!?/br> 少年心志最忌諱講錢,他是不屑于酬金什么的,不過見云芊在身邊,總免不了要逞一逞英雄,讓她對自己有個好印象,便對那掌柜靦腆一笑,“多謝掌柜賞識,不過酬金還是不用了,區區拙筆難登大雅之堂,今日便獻丑了?!?/br> 掌柜聽聞他答應,連忙叫小二取來備好的紙筆,恭維道:“誰不知這松峰書院來了位才貌雙全的大才子,今日一見果然器宇軒昂,文質彬彬?!?/br> “過獎了?!本安哂喙馄骋娫栖?,見她也正看著自己,不免心中雀躍,卻又不好表現出來,接過紙筆,沉思片刻,提筆沾墨,便開始揮斥方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