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酒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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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晚間八點,城中某老牌酒店的一樓宴廳里,正在舉辦一場酒會。 此時,正是酒會最熱鬧的時候,而楊映意在宴廳外的露臺之上,看著玻璃另一端的會場衣冠華美的男男女女。 這是楊映意第一次以謝太太的身份,被謝縉帶去酒會。 謝縉結婚這事,之前早就因為謝縉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在圈子里傳開了,隨著謝家婚禮的籌備,這一件,在社交圈里,幾乎是無人不知了。 被謝縉牽著出現在酒會現場的時候,楊映意壓力很大。 她討厭這種場合,但排斥也沒用。 今日不和他以謝太太的身份出現,幾個月后,也要以謝太太的身份出現在婚禮之上。 這樁是躲不掉的。 這一對的出現,果然在很短的時間內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角落里,有人對他們投去了目光,竊竊私語起來:“那位,是謝縉以前包養的舞蹈演員嗎?” “聽說不是,你等等可別當著人家的面瞎說?!?/br> 這話,謝縉和楊映意并沒有聽到,倒是不遠處,有個年輕男人轉了過來,朝說話人的方向望去。 跟謝縉一起來這種地方,對楊映意來說,絕對是種折磨。 到場不到二十分鐘,謝縉的身邊就來來往往來了至少七八撥人。平均下來,每一分鐘,就要和一個人握手。 “謝縉!春風得意??!這一年,WISH基金掙得滿缽滿盆,還娶了老婆!是不是下一步就該接班了?”有人上前來寒暄,望向楊映意,“所以這位應該就是,名聲在外的謝太太了?!?/br> 這不又有人來了。 楊映意連忙擺上笑容,聽謝縉介紹道:“我太太,楊映意,不是圈里人,在出版社服務?!?/br> 楊映意沒注意到對方臉上微怔的表情,和人握手。 終于,在堅持了足足有半個小時之后,楊映意找了個機會,掙脫了謝縉的手,走開了。 她去自助餐臺那邊拿了杯香檳,揉了揉那酸麻的腮幫子,推開露臺的門出去。 外頭冷風肆虐,但楊映意并不覺得冷。 她坐在一角,躲在黑暗中,看著這火樹銀花間的男男女女,各個是衣裝闊綽,臉上是躊躇滿志。謝縉在人群中從容應對,游刃有余。 你問楊映意,當她知道,這個每天都睡在自己枕邊的男人,為她揍了Paul,還幫她修理楊家之時,可有一瞬感動? 她確實是有稍稍驚訝了一下。 那天,見完楊紓回家后,她主動去找謝縉,就是為了要問他是不是真的在對付楊家? 如果他真的對自己有一點點,像楊紓所認為的在意的話,那么,是不是可以請他為了自己高抬貴手,放過楊紓。 但她轉念一想,決定作罷。 她的人生里,已經有過一次在謝縉身上自取其辱的經歷,她不想再自取其辱第二次了。 謝縉搞不好根本不是在為自己收拾楊紓,以他在家里打的那些輕則讓人失業,重則讓人斷人資金鏈那些個電話看來,搞不好——這本來就是他的愛好。 她只是一個謝縉出兵追討楊紓的理由而已。 畢竟,她和謝縉,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在這個金融界的圈子里,那些頂級大佬手握大量金錢,奢侈品,出入五星級酒店,熟悉私人飛機的艙內高度,甚至買通權力,暗箱cao作,在現實世界里玩著真實的權力的游戲。 這群人當中混得最差的那一位,一個項目的項目獎金可抵得過普通上班族的一年年薪,一個投行的高層年薪甚至可能超過一家小私募公司的年盈利總額,所以,謝縉一個項目就可以開口要六百萬的咨詢費,嘴里還喊著——不貴。 這類人,通常感情淡薄,畢竟金錢飛漲的腎上腺素,比感情游戲刺激得多。 他們多向往強者,成為強者,也愛強者,直到遇到下一個強者,轉移目光。 追求愛情的同時,也追求刺激和征服的快感。 弱者,在他們的世界里,只配當個玩物。 楊映意永遠都不會明白,為什么謝縉要這樣冷血無情。 楊家和楊紓對她再不怎么樣,那也是她長大的家。 但她不會和謝縉講,也不會問,說了也是——雞同鴨講。 放在他最喜歡的動物世界里,那叫生殖隔離。 講了謝縉也不會明白,也許在他看來,他也不需要明白。 在他們的眼中,世界只有一個顏色,那就是鈔票的顏色。 世界上的一切爭搶,都是一場游戲,不是我贏,就是我贏少一點,輸,是不能容忍的存在,那是別人人生里的東西。 既然是別人的人生,那關他謝縉什么事呢? 想到這里,玻璃門被人推開,一雙布洛克皮鞋踏上了露臺。 楊映意轉過頭去,驀地一愣—— “景元,你怎么在這里?” 平日里,楊映意景元總是休閑打扮,牛仔褲加雙大黃靴。 這日,他一身西裝出現在這種滿是商務正裝的場合里,倒也不是那么違和,道也有幾分精英模樣。 景元關上了露臺的門,伸出插在口袋里的手,笑著朝楊映意走來:“我爸是大用銀行的高管,帶我來認識點人……” “咦?你爸是……大用銀行的?” “是的……和你家那先生,謝縉,關系還不錯……” “原來如此?!睏钣骋獾恍?,難怪,他們領著差不多的薪資,他能開GTR。 景元在她的身邊坐下:“不冷嗎?” “還好?!?/br> 景元就要脫外套給她,但楊映意拒絕了。 景元微微一愣:“你是怕你先生,不高興?” 楊映意頓了頓:“他是個很麻煩的人?!?/br> “猜到了,他在生意場上,難搞,強勢,大家都知道?!?/br> 楊映意沒多說什么,淡淡一笑。 兩人沉默片刻—— “這種場合,真是無聊?!?/br> 這話,倒讓楊映意稀罕:“這不是你們男人最喜歡的名利場嗎?” “為什么這么說?” “到處都是資源,到處都是機會,只要你攀得上?!?/br> “攀上之后做什么呢?” “數不盡的香車,名表,美人……” “要那些做什么呢?”景元微微一笑,“我只要一日叁餐,有愛的人陪伴在身邊?!?/br> 楊映意看著他,撲哧一笑。 她也是。 她忽然明白,為什么她一直都和景元聊得來。 因為比起謝縉來說,他更像一個人,一個有血有rou有感情的人。 冷風拂過臉頰時,景元突然道:“其實,如果你愿意,我隨時可以帶走你?!?/br> “咦?”楊映意愣了愣,下一秒哈哈大笑起來,轉開了臉:“不行,我若是自己跑回家,那個人,恐怕會找我麻煩的!” 景元微微一笑,低下頭來,即使大概猜到楊映意在和自己裝傻,仍舊道:“映意,那家伙……配不上你?!?/br> 楊映意沒有回答。 “你知道,我不是在說帶你離開這個無聊的會場而已。我想帶你去的是——你想去的新西蘭或者愛爾蘭,或者其他什么沒有謝縉的地方?!?/br> 景元的這番話,基本上,已經和袒露心跡沒什么差別了。 楊映意收起了笑容,望向玻璃前方,望向那個手持酒杯和人聊天的謝縉。 婚姻需要的是兩個人解除關系。謝縉,不可能隨便放手的。 想到此,她笑了笑:“再說吧?!?/br> 景元皺起了眉頭:“你前些日子,不還計劃著要走嗎?” 她是,但她沒想把景元牽扯進來。有機會,她還是會走。而不是現在,讓景元帶自己走。 讓景元帶自己走算什么?從一個男人身邊去到另外一個男人身邊,她楊映意,是沒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嗎? 想到此,楊映意轉過頭來—— 那張好人卡,原來遲早還是要發的:“謝謝你的心意。但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