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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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深……?!」 心中的警鈴大響著,莉花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她本想大步往前狂奔,可是卻沒想到在她跨出第一步的時候,小腿竟然使不上力了。 小腿一軟,她的腳根本沒有辦法好好支撐在地面上,下一秒她整個人就重心不穩的往前撲倒,膝蓋先是撞上公園那粗糙的石子地面,再來才是身體摔倒在地。 「莉花!」 谷深連忙朝莉花跑了過去,他伸長手想要扶住倒下的她,但終究仍是晚了一步,等到他趕到她身邊時,她早就已經跌坐在地上了。 雖然沒有及時救援,但是這樣的情況正好給了谷深機會上前抓住她,不讓她繼續逃走。 「你沒事吧?有受傷嗎?」 谷深想要查看莉花的傷勢,然而卻礙于光線不足,一直處在摸黑的狀況下根本無法行動,他只好伸出手攬過她的肩膀,想要把她抱起來帶到明亮的地方。 意識到谷深要做什么,莉花嚇了一跳,反抗地推開他靠過來的胸膛。 「對不起,請……請不要靠近我!」 谷深無奈的苦笑一聲,「讓我幫你檢查一下傷勢也不行嗎?」 「我沒事,所以你不用管我沒關係的……!」 避開谷深那擔憂的眼神,莉花覺得現在的自己仍是很難面對他,但為什么他能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自在? 「我不可能丟下你一個人在這里?!?/br> 「但是我──唔!」 莉花本想反駁,但下一秒卻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因為谷深不管她的反抗,直接就把她抱了起來。 「放、放開我!」 她被困在谷深的雙臂之中,儘管她很用力的掙扎,但仍掙脫不開那緊抱著她的雙手。 平常溫柔的谷深是不會這么強硬的,今天果然是生氣了吧? 動作沒有平時的溫和有禮,谷深幾乎是強壓著她坐上另一處有路燈照耀的椅子。 她完全敵不過對方的力氣,只能感覺到壓著她肩膀的那雙手十分用力,力道大得她都感覺有點痛了。 谷深沒有露出以往輕松的微笑,臉上其實沒什么表情,這樣的他卻在她面前蹲了下來,從口袋中拿出ok繃貼上她的膝蓋。 「只能先這樣了,清洗傷口得等到回到家才有辦法,你先暫時忍耐一下吧,我們很快就可以到家了?!?/br> 「回家……?」 谷深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接著伸出手由下而上的輕輕撫上她的臉頰。 她原本因為夜晚的涼風而變得冰冷的臉頰,瞬間感覺到一道溫度逐漸溫暖了她的肌膚,驅散了那寒冷的涼意。 「嗯,回我們的家哦?!?/br> 「我們的家……」 莉花垂下了眼眸,用力地握緊手心,緊到指甲都掐入了掌心中。 「早就沒有了吧?!?/br> 她感覺到谷深摸著自己臉頰的手似乎微微頓了一下。 深吸了一口氣,她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可是聲音仍無法控制的顫抖了起來。 「已經可以結束了吧?這種關係?!?/br> 這句話應該不是由她來說的吧?但為什么谷深什么都不說,簡直就像是她沒有做出那踰矩的舉動,依然還是他所謂的「meimei」一樣? 早就該結束了,這種畸形的關係! 比起谷深待她如初,假裝什么都沒發生,她更希望谷深能夠代替自己說出這句話,而不是由她來提出! 她已經知道自己不純的動機了,怎么還有可能好好扮演「meimei」這個角色? 如果不是「meimei」,她拿什么資格住在谷深家里?她不過是一個與谷深毫無血緣關係的陌生人而已! 「你想結束嗎?」 谷深沒有多說什么,僅只是問了這一個問題。 她無法從面無表情的他臉上看出什么情緒,可是卻感到背脊發涼,因為谷深從來都不會用這樣的表情看著自己。 莉花張開了口,想要說出那個字,可是卻發現聲音竟然發不出來,全身都像是在畏懼什么一樣,不斷地發抖著。 她必須要說出來,一定要說出來…… 用著破碎沙啞的聲音,她好不容易才從嘴里擠出那個字。 「是……」 她連看一眼谷深的臉都不敢看,簡直就像是落魄的失敗者一樣垂頭喪氣。 如同失了魂一般,她只是呆呆地坐著,等待著谷深說出那令她碎心的回答,連為自己爭取利益的動力都沒有。 「好啊,那就結束吧?!?/br> ──喀登。 有什么東西在這一刻徹底碎裂了。 莉花終于將視線落在谷深的臉上,卻發現他居然在笑,用著十分輕松的語調說出了她心中料想的答案。 ……這算什么? 這么隨便的態度,就說出了這句話嗎? 那至今為止這么在意的她,難道是笨蛋嗎? 莉花在心底撕心的大吼。 這到底算什么──! 不甘心的情緒充滿了她的胸口中,酸澀的感覺折磨著她,逼得她都快要抓狂了。 「為、為什么……!」 莉花猛地抬起頭,仰望著已經站起身來的谷深,她還想說些什么將自己心中混亂的情緒宣洩出來,可是她才剛張開口,連話都還沒說出來,就聽見非常響亮的「啪」一聲。 ──谷深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一個巴掌。 臉頰似乎有點發麻,但是此刻的她顧不了痛了,只能錯愕地看著那冷冷俯視自己的人。 「既然你喜歡上我了,那為什么要放棄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 太過震驚了,莉花連臉上的痛感似乎都感覺不到,只能這樣呆呆地看著他。 「幸福的權利……?」她迷茫地看著谷深,「我有資格追求嗎?」 「有沒有資格不是你來決定的?!构壬钤谒砼宰讼聛?,雙手輕輕地捧住她的臉頰,以往的那份溫柔仍在,「你什么都不去嘗試,什么都沒有說出口,怎么能知道最后的答案?」 「我……」 「告訴我吧,你真正的心情?!?/br> 莉花抬起頭,看見的是谷深那認真的眼神,此時此刻,只望著她一個人的深邃眼眸。 「我……」 微啟的雙唇有些顫抖,但神奇的是在谷深鼓勵的視線下,原本說不出口的話語竟從她嘴里緩緩道出。 「我不想當你的meimei,因為、因為……」 莉花控制不住自己了,舉起了自己的拳頭,往谷深的胸口上重重一敲。 「因為我喜歡上你了!」 終于說出口了……終于說出口了! 如果她還哭得出來的話,現在肯定會大哭特哭吧,可惜她現在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了。 谷深微微勾起了嘴角,眼神不再冷漠,反而漸漸轉變回溫柔,原本如冰山般凍結的氣氛,似乎也逐漸的融解了。 「謝謝你,我也喜歡你哦,莉花?!?/br> 喜歡? 谷深難不成誤會了什么? 莉花慌張了起來,她的意思不是那樣! 「不是那種『喜歡』,我的意思是──唔嗯!」 她還沒解釋完,嘴唇就被堵住了。 被一道溫熱的柔軟觸感。 退開了她的唇,谷深就這樣在極近的距離下看著她,極其戲謔地輕輕笑了一聲。 「不是這種的,那是哪一種的?」 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莉花腦中一片空白,甚至還沒意識到剛才谷深很快的親了自己一下。 谷深做了什么? 「你、你──唔!」 谷深的手指按壓住了她的嘴唇,然后輕柔地撫摸著她的唇瓣。 「看來你還沒明白啊?!?/br> 谷深的動作很溫柔,然而他那似有似無的動作卻令她渾身一顫,彷彿有一道電流自相觸的肌膚傳達而下,讓她的心室中響起了甜美的顫動。 這次她看清楚了,谷深嘴角似乎噙著一抹惡作劇的狡猾笑容靠近了她,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這樣的發展好像哪里不對勁……! 莉花反射性地想要推開谷深,但卻沒想到雙手都被他一把抓住,谷深靠近了她,將她整個人壓在公園的椅背上。 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但正是這短暫的空檔,她感覺到一股濕潤的柔軟觸感推開了她的雙唇,探進了她的口內。 「唔嗯……嗯……!」 這次的吻比起剛才那蜻蜓點水的一吻激烈得很多,等到谷深終于放開她的唇的時候,兩人都有些喘著氣。 「只有成為戀人才能這樣做吧?」 「你、你是說……」 「嗯,可以的哦?!构壬钚ξ乩^續說,只是那笑容似乎別有深意,「既然你想要的話,那就別當meimei了吧,我也可以對你做這樣那樣的事情了呢?!?/br> 谷深朝她露出小惡魔般的笑容,然后指了指自己還帶了點濕潤的嘴唇,調戲的意味十分明顯。 意識到谷深在說什么后,莉花的臉不爭氣的紅了。 不對,現在不是臉紅的時候吧! 谷深前不久才把她當成meimei一樣對待,現在怎么突然就、就…… 沒想到谷深卻在看了她的反應之后大大嘆了口氣。 「莉花啊,你真的太單純了,我也是個男人啊?!?/br> 「剛剛也是我忍不住親了你的臉頰,照理來說應該是我要道歉吧,結果你卻突襲我后就跑了,連我的回答都不聽?!?/br> 「那、那是……!」 「還擅自用那么難過的表情說結束這段關係,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生氣?!?/br> 「這個……我知道?!?/br> 莉花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被打的那個臉頰,剛剛真的嚇到她了,谷深居然打了她一個耳光。 看見她的動作,谷深有些心疼的將手覆蓋上她的手,「還會痛嗎?我剛剛有控制力道,應該沒有太痛吧?」 莉花微微瞠大了眼睛,難怪她好像不怎么痛,與許久以前母親甩她的那個巴掌,簡直不能相比。 但也多虧了谷深那一下,她真的清醒很多。 「謝謝你?!?/br> 谷深明顯愣了一下,「欸?為什么突然……難不成你在感謝我打你?」 雖然這種說法好像有些奇怪,但莉花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谷深也只是要嚇嚇她而已,說真的其實她也沒什么感覺。 被打的人不怎么在意,然而打人的那個卻瞪圓了眼,一臉震驚的看著莉花。 「咦?咦?你居然謝謝我?莉花你……你難道喜歡被打嗎?」 「怎、怎么可能!我只是覺得你讓我清醒了很好而已,沒有奇怪的想法!」 谷深見她那么認真的反駁,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看見谷深笑了,莉花其實有些無奈,她急著解釋就有這么好笑嗎? 谷深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頂,「好啦好啦,不要用這么哀怨的表情看我,因為你實在太可愛了嘛?!?/br> 被這樣摸著頭頂她不討厭,相反的她還挺喜歡的,但是這樣的感覺不就跟以前一樣了嗎?好像還是被當成meimei一樣對待。 「你對我的『喜歡』,真的是我想的那樣嗎?」 莉花原本只是在心里講講,沒想到她回過神來竟發現自己不小心說出口了,她連忙摀住自己的嘴巴,但早就沒用了。 谷深的手沒有離開她的頭頂,依然輕柔地撫摸著她。 「那你覺得我的『喜歡』是什么樣的?」 莉花愣了一下。 居然沒有回答她,反而用反問的嗎? ……也太狡猾了,要她自己說出口。 莉花嘆了一口氣,但還是老實回答:「像是對meimei的憐愛感,不是我的這種?!?/br> 谷深眨了眨眼睛,接著點了點自己的嘴唇,朝她意有所指地笑了一下。 「你忘了剛才我做了什么嗎?」 「呃!那個……」 莉花正感到尷尬,不知道該怎么回應時,還好谷深繼續說了下去:「嗯……其實你說得也沒錯,我的確不太懂這種感情到底怎么形容?!?/br> 「但是我看得出來哦,你從很早之前就喜歡上我了?!?/br> 谷深微微一笑,儘管深夜的空氣有些冰涼,但是他的笑容卻像是溫暖的春風一般,令她都忘記寒冷了。 「從你的眼神中,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我靠近你,雖然你看起來好像有點困擾,但你還是很喜歡和我說話……那是在我們剛見面時,你拉著我甩開人群的時候?!?/br> 「當我發現你對我有好感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一不小心就和你講了一大堆話,后來還被大哥唸了一頓哈哈?!?/br> 莉花有些不確定的緩緩開口:「可是那個時候我對你只是崇拜偶像那樣的喜歡吧?不是現在我對你的感覺……」 然而谷深卻搖了搖頭,「不對,我不會看錯,那時候你笑得很開心,儘管你很克制自己,但是你的眼神中卻充滿了笑意?!?/br> 「你那種純粹的『喜歡』,至今為止都沒有變過?!?/br> 「咦?」 「只不過你越來越貪心了呢,想要獨佔我一個人什么的?!?/br> 「唔!我、我……」莉花有點想為自己辯白,可是卻發現自己撒不了謊,只好無奈轉口:「你怎么知道的?」 事到如今,她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吧。 「你看我看到都出神了呢,那種傻傻呆呆的表情,哈哈哈!」谷深大笑了幾聲,接著卻緩和了語氣,溫柔地注視著她,「但是我很開心哦,你能這樣看著我?!?/br> 「我一開始很認真的想要當你的哥哥,可是果然還是不行啊,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就忘了那個設定了,偶爾想起來才提到一下而已,你都沒發現我當得很爛嗎?」谷深露出有點嫌棄的臉,「如果我有哥哥整天黏著我,還沒事抱來抱去的我絕對無法接受?!?/br> 你別那么嫌棄啊,那不就是你嗎──莉花沒有說出口,但是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啊啊但是想到你才高中,總不能直接把你推倒吧,所以還是假裝當一下你的哥哥好了,不然怎么把你留在我家住啊?!?/br> 「推、推倒……?!」 「我也是男人啊,稍微想像一下也不為過吧?」 怎么辦?解除「哥哥」身分的谷深好像漸漸露出糟糕的大人本性了──意識到這點,莉花卻不感到失望,相反的她其實有點開心,有一種總算見到真正的谷深了的感覺。 原來……他也是這種心情嗎? 世界上,真的有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自己的事情? 太……太幸福了。 在這一條長長的人生道路上,她能遇見谷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她抬起頭,看見谷深身后的星空是多么的漂亮,在漆黑的夜空中閃閃發亮,綻放出璀璨的光澤,然而她覺得更耀眼的,是此時此刻就在她面前的谷深。 谷深就像那些散發光彩的星星,一直以來都在她的前方,指引她在人生這條道路上前進。 而這顆星星,像是奇蹟一般的來到了她的身邊。 本以為自己伸長了手也勾不著,永遠都無法觸摸到那么遙遠距離的他──但是他來到了她身邊。 規矩是可以打破的,就像這場奇蹟般的相遇一樣,只要勇敢嘗試,未來便是充滿無限可能的。 莉花輕輕的勾起了嘴角,不需要多說什么,面對這樣幸福的時刻,只要滿足的微笑就夠了。 「莉花,我們回去吧?!?/br> 谷深朝她伸出了手,如同他們剛相遇時那般的溫柔,是她永遠都忘不了的。 「一起回我們的家?!?/br> 「……嗯!」 她笑著搭上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