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暗色調
22 搬家那天,是第二周周五。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吩咐,張叔換了輛車,直接開到了宿舍樓下。 陳綿綿的東西其實不多,精簡又整理得當,但書與衣服之類的東西比較占地方,還是來回跑了兩叁趟。 她幾乎沒怎么cao心,坐在宿舍樓下的花壇邊,等張叔最后一趟回來。 池既坐在她旁邊,很有分寸地沒有詢問她為什么忽然臨時變卦,從主城區稍遠一點的老破小,躍至高新區寸土寸金的大平層。 有些東西是不可觸碰的,他們都懂。 “要開始新生活了?!背丶瓤粗f。 陳綿綿勉強地提了提嘴角,“也許吧?!?/br> 這跟她預設的完全不同。 的確是從校園集體生活中走了出來,但去向卻是一個微妙而又無法預測的地方,并沒有變得自由。 甚至和程嘉也同住一個屋檐下這件事,竟然隱約使她感到恐慌。 她總是會想起那天他坐在桌邊,神色譏誚又嘲諷,帶著濃重的暗調色彩。 并且她能夠敏銳地探知,那種情緒其實并不是對她。 遠遠望著車輛最后一次駛來,陳綿綿和池既都沒有出聲,各懷心思地等待著。 “綿綿?!?/br> 似是猶豫了好片刻,池既斟酌著開口道,“我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被誰捆綁?!?/br> “如果不開心,或者是感受不到快樂了,可以及時止損?!?/br> 他這話說的沒頭沒腦,如果放在平時來看,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和僭越。 但此時不會。 他偏頭專注地看著她,神情認真。 “我永遠都在你身后?!?/br> 空氣安靜一秒。 陳綿綿睫毛顫了顫,緩慢道,“……好?!?/br> 他太聰明了。 同樣出身的人,很容易具有同樣敏銳的洞察力,一眼看出她和程嘉也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遠超資助與被資助人之間的關系。 但他卻識趣地沒有放到明面上來講,甚至沒有問。 在這一點上,她很感激。 “我走啦?!标惥d綿打開車門,站在車旁,回頭跟他揮了揮手。 “再見?!背丶刃Φ?,“安頓好了給我發消息?!?/br> “好?!彼龖?。 “砰”一聲。 她關上了車門。 - 房間依舊是曾經短暫住過的那一個。 熟門熟路,駕輕就熟。 陳綿綿收拾好行李之后,一天已經快要臨近尾聲,房子的主人依舊沒有回來。 她進廚房打量了一圈,毫不意外,寬敞方正,干凈整潔,卻空空如也。 連冰箱里的東西都乏善可陳。 她嘆了口氣,拿上手機和錢包,下樓買東西。 在超市里采購了必要的廚房用具與新鮮菜品,陳綿綿拎著袋子,抬腳拐進了樓下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今天實在太累了,連自己給自己煮碗面的力氣都沒有。 她坐在便利店對外的玻璃前,木桌上放著一碗關東煮,翻了翻手機。 毫無疑問,程嘉也沒有給她發消息。 成為“室友”這件事,當然也沒有讓她變得有什么不同。 陳綿綿看了一眼時間,快要夜晚十點。 她作息健康且正常,向來睡得很早,估計程嘉也回家的時候,她已經睡了。 那當然很好。 可是這份交流始終躲不掉。 陳綿綿咬了塊蘿卜,猶豫好半晌,還是給他發了消息。 【綿綿】:我收拾完東西了。需要給你留燈嗎? 剛發出去,她就意識到了,這簡直是句廢話。 程嘉也不喜歡開燈。 大概沒人會比她更懂這件事。 可立刻撤回,又顯得太欲蓋彌彰了,陳綿綿頓了頓,干脆一口氣把話講完。 【綿綿】:搬過來并不是我本意,打擾到你我也很抱歉。 【綿綿】:你的房間我不會進,公共區域的衛生我會負責。沒課的時候可能會自己做飯,如果你需要的話,提前告知我就好。 【綿綿】:其他相關條款都可以約定協商。我們就當作是普通的合租室友吧。 幾段話發出去,聊天框里一片綠色,對面的黑色頭像卻依舊安靜。 像石沉大海,沒有回音。 陳綿綿又等了兩分鐘,還是無事發生。她抿了抿唇,把手機放在一旁,低頭吃快要涼掉的關東煮。 二十分鐘后吃完。 拎著東西上樓,開鎖進門,把塑料袋往玄關一擱,向前走了兩步,才忽覺客廳里有人。 頭頂明亮的白熾燈向來只是擺設,唯有角落里柔和的落地燈常用,此刻開著,模糊地映亮沙發上坐著的人。 程嘉也低頭看手機。 遠遠的,陳綿綿看到他點開微信列表的紅點,對面人的頭像在兩米開外的距離看來,是一團模糊的白色。 但這并不妨礙她辨認出,那是她的頭像。 ……他現在才看到。 陳綿綿的心臟倏然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理智上覺得自己此刻應該自如地行動起來,把剛買的調味品放進廚房,將新鮮的蔬菜放進冰箱里,然后回房間洗漱睡覺。 畢竟這才是一個正常合租室友的舉動,頂多是沒有順口的招呼與寒暄。 可身體上,她卻只是站著。 陳綿綿站在那里,抿唇看著程嘉也垂眼掃過她剛發的消息,然后神情很淡地抬頭。 他視線平直地掠過她身后的超市購物袋。 醋與醬油瓶在軟塌塌的塑料袋中明顯異常,綠葉菜從敞開的袋口中露出一角。 那一瞬間,雖然他依舊沒什么情緒,陳綿綿卻從他略微扯起的嘴角中感知到一種嘲諷。 類似“這么快就上手了?”之類的冷淡言語。 “陳綿綿?!?/br> 程嘉也又喊她,聲音很輕,一字一句。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一句話沒頭沒腦地扔下來,陳綿綿蹙起眉,困惑又游移。 “……什么?” 程嘉也嗤了一聲。 “無緣無故提出要搬家,恰到好處地表示就是最近,是知道奶奶會幫你么?” 他把手機往茶幾上一扔,發出一聲沉悶的低響,手肘輕微一撐,站起來身來,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合租室友’?!?/br> 他微妙地重復著這幾個字,片刻后,倏地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輕聲發問。 “怎么得了便宜還賣乖呢,綿綿?” —— 二更我努努力,零點沒有就是沒有 另,珠珠漲太快,太難補,千珠以后就200珠加更啦寶們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