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接下來三人便開始依照原定計畫,隨機尋找路人進行英語對話,若是一時半會忽然找不到了,就讓秦艾德轉成英語模式。期間,倒是也很有趣,更讓三人都增加了經驗。 直到晚上六點半才原地解散。 * 顧瑜芮很平淡的迎來了對她來說很平淡的跨年晚會。 「真的什么事都沒發生?!诡欒ぼ堑谑芜@么說。 「這是跨年晚會欸,難道沒發生什么……」蘇橙妍停頓了會,想了想,忽而抬起頭來,興奮的說:「男女主角的邂逅!對,男女主角的邂逅,難道都沒有這些嗎?」她顯得很激動,因為,她跟她的親親男友就是在一起跨年時定情的。 「你的直屬學長呢?難道沒有進攻嗎?」連陳菁蓉也問,眼里有著八卦,正轉呀轉的。 自從饒宥沅到碗公買冰,讓蘇橙妍發現了這個人的存在后,一直想讓顧瑜芮有男人的兩人便極力的言語撮合他們,時不時就拿這件事來說嘴,這次的跨年晚會饒宥沅沒有任何動作,著實讓兩人憤憤不平。 顧瑜芮無言以對,只好拿出上次借的書來看。 「所以說,你的學長應該要……」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再猜了,我們沒什么?!咕驮趦扇藢︻欒ぼ且约梆堝躲涞氖抡f得正起勁時,顧瑜芮終于忍不住,發話了。 兩人頓時噤聲。這種時候如果還不知好歹的說下去,下場絕對會讓人后悔。 于是,蘇橙妍立刻轉移話題:「那跨年結束了,接下來就是新年了,明天都要回家吧?」 顧瑜芮捧著書的手一頓,看似漫不經心的「嗯」了聲。 但內心卻不向表面看起來那樣平靜,無法控制地回想回想起一年前,那臺車、那把刀、那破碎的怒喊、那堅持的背影,以及驚慌的哭聲。 察覺到顧瑜芮的愣神,陳菁蓉瞪了后知后覺的蘇橙妍,對顧瑜芮說:「小芮,放開點,幾天而已,我們都會陪你?!?/br> 聞言,顧瑜芮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心頭暖暖的,「放心,我知道的。他……也不是一直都那樣嘛,我可以的?!?/br> 蘇橙妍正暗自懊惱自己的心直口快,連忙補救:「嗯嗯!瑜芮,我們都會去找你,心情不好的話,我們都在喔!」 看到兩人緊張的摸樣,顧瑜芮沒有開口再多說什么,但面色卻多了微笑,很久很久。 * 「那么,我們出發吧?!贡持粋€小小的后背包,其他行李通通交給男友蘇橙妍說。 顧瑜芮看著火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回過神來,率先走進車廂。其他四人也緊跟在后。 火車啟動,開始緩慢行駛,漸漸加快,窗外風景也正跟著加速轉換。 由于顧瑜芮的家跟陳菁蓉還有蘇橙妍的方向不同,而另外兩個男人必須先護送女友回家,因此一下火車,出了月臺,她就得和其他四人分開。 「那么,明天見囉?!够仡^道別,顧瑜芮背著背包--沒有行李箱,所以行李都在背包里--往家的方向前進。 一進家門,由于元旦假期,顧瑜芮的弟妹們都在家里,只見兩人一個霸佔著電腦玩線上游戲,一個拿著手機看實況影片,真是和平。 「回來了???」幾乎是同時,當顧瑜芮進到家門,顧媽喜悅的聲音立即響起。顧瑜芮走進mama,抱住她,「媽,我回來了?!?/br> 「回來就好,這是你上大學后第一次回來呢,mama很想你??!」聞言,顧瑜芮原本淡漠的心頓時溫暖起來。mama,家里唯一的溫暖和羈絆啊。 「等一下!那邊不行!有人??!啊啊啊啊啊~死了死了,差點就贏了??!」 「哈哈哈哈哈哈!這太搞笑了啦,不行不行,哈哈哈哈哈哈……」 此時,完全沒注意到同一個空間里溫馨畫面的兩個人正好都遇到了精采處,同時大喊了起來。 隨后,又同時意識到對方的聲音,一起回頭怒道:「閉嘴啦!吵死了!」說完,眼角馀光又剛好都瞄到了顧瑜芮,頓了頓,又同時開口:「姐,你回來啦?!褂洲D回頭瞪了對方一眼,繼續自己原本的動作。 「你們兩個,jiejie回來了就這樣而已嗎?有沒有點感情???還有,你們才剛放假,作業都做完了嗎?不要整天都在玩3c可以嗎?不是要考試了?都在搞什么?」兩位正值國三,即將面臨會考的雙胞胎兄妹面對這樣的碎念,已是習以為常,于是,再次同時說:「都做完了!」選擇性回答。 顧媽看著兩人,氣得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 「媽,我說過了,既然他們要玩,就讓他們玩,這是他們的選擇,讓他們自己負責。你不可能管他們一輩子?!诡愃七@樣的話,顧瑜芮已經不知道重復了多少次,但,沒有一次,連一次都沒有,顧媽從來沒有聽進去。 「怎么能不管?他們是我的孩子啊?!诡檵寚@了口氣,不再多說,看了正玩得盡興的兩人一眼,走向廚房。 顧瑜芮回了房間,將背包往床上一放,就要到廚房幫顧媽準備午餐,卻在半途中遇見了從廁所出來的顧爸。 神色一變,顧瑜芮淡淡地打了聲招呼,逕自走過。 身后,客廳原本吵鬧的聲音忽然變小,直到安靜。 顧瑜芮微微一笑,眼里卻毫無情緒。 最少,維持和平吧。維持mama想要的安穩。 * 從小,顧瑜芮不笑的時候就常被人家說:「你看起來好兇喔?!?/br> 連家人也常常對她說:「你不要常常擺一張臭臉可以嗎?是要給誰看?」 最常這么說的,是顧爸。但并非一直都是。從前是顧媽,現在才變成了他。 生病的他。 顧爸在顧瑜芮高二時因為身體不舒服而到醫院檢查,沒想到檢查結果一出爐,癌癥末期便等著他。 因為是口鼻位置,做手術時,醫生又發現必須將舌頭割掉,于是手術結束后,原本聲音低沉的顧爸,一夕之間成為了殘障人士,言語有障礙,還裝上了鼻胃管。自此,他變得情緒化,不是忽然之間動氣大怒,就是自己坐在一旁,自怨自艾。 「早知道會變這樣,當初就不做手術了?!惯@是他常常掛在嘴邊的話。 他開始管東管西,從前完全不在意的事情,甚至一些雞毛蒜皮,他都開始掌管。 「你這是什么態度?」顧瑜芮完全無法理解他的行為,因此,沒有笑容的機率變多了,連帶著,也激怒了顧爸。 那時,顧瑜芮覺得顧爸非常的針對她,因此,除了頻率越來越多的頂嘴,她多了更多的臭臉,然后,再次激怒顧爸。 這是一種惡性循環,顧瑜芮很清楚,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她討厭對mama頤指氣使的顧爸,討厭只會光說不做的顧爸,討厭情緒化的顧爸。她討厭他。 這樣的情緒,在一次崩潰的情況里,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