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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天夜晚總是靜謐無聲。 『紅樓』卻不是這樣的。 「??!」彈琵琶的樂伎停下手中的撥子,看著滾落到腳旁的團狀物。 那是顆頭顱。 上頭有毛發,沾黏成一塊,瞪著眼,表情無疑是驚恐的,還帶點疑惑,或許這人在生前還不清楚明白自己是怎么頭和身體分了家,微張的口,似乎還想說些什么。 紅樓的姑娘們驚慌而逃,賓客則被眼前的一幕給嚇傻了。 身形乾瘦而扁的黑衣奴悄步走近那顆頭顱,反手一蓋,一塊白布遮掩了眼前的一切,除了地板上那條長長的血跡痕,提醒著這件事情的存在。 「啞叔,把『他』交給高總補頭吧!」一名女子,從階梯緩緩拾步而下。 她是紅樓的當家『善夫人』,盛妝的臉,胭脂蔻丹,額頭上貼著精緻的花黃,眼神盡是憐憫:「可憐,死了還不得全尸……」 黑衣人戴著口罩,露出眼睛,他比手畫腳一陣子,善夫人搖頭:「你想私底下埋了?這不成!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在座有這么多人都瞧見了,我哪能當作沒發生過?」 賓客中有人答話:「方才發生了什么事,我們全都沒看見!」 有人這么說了,大伙兒也紛紛應和:「我也沒看見!」,「什么都沒有!」,「不就是姑娘的琵琶斷了弦,中斷了演奏罷了!」 善夫人一轉身,衣袂飄飄:「真的?」 「是真的!」、「我們什么都沒看到!」、「騙你,我們不得好死…」 她微微一笑:「我不是不相信你們,而是不相信『人心吶!』」 賓客的臉色發白,紅樓的善夫人,人如其名,做事向來寬厚仁慈,但對于騙子則深惡痛絕。有好事者說,善夫人年輕時被男人給欺騙過,所以痛恨說話不算話的人,尤其是男人。 「當然,你們是客人,紅樓『以客為尊』,我也管不住貴客們的『舌頭』……」 善夫人雪白的右手,多了根細長的銀針。 那天夜里看見過這一顆頭顱的人,無論男女,忽然都說不出話來,城里的大夫都醫治不了,患者只能每天到紅樓飲酒作樂,甚是愁苦。 至于那顆頭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