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給我放心,我是世界唯一不會食言的人。
到了居酒屋后,我還是不斷地徘徊著這個問題。既然自己想也沒有結果,聽一下觀眾的意見好了。 「我問你們,你們堅持的理由是甚么?」 「為什么突然問這一題?」 「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吧?」 然后我們將島小姐的事全部告訴了若葉,(其實不應該把她的私事告訴別人。)這樣一說,原來若葉在會議上也有注意到她。 「所以說,你覺得她會放棄嗎?似乎她已經有了決定?!?/br> 「我猜她不會,好不容易加入了品牌公司,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雖然成家立室了,但她還是因為喜歡的時裝而工作,這份決心是不會輕易拿下的?!?/br> 「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放棄?!谷羧~放下了酒杯,堅定地反駁。 「就像你剛剛問我們堅持的理由是甚么,我相信說出了這番話的她,一定自己也想了很久才會說出這一番話的。既然她都有決定,就說明對她來說有更重要的理由讓她選擇放棄吧。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很佩服她,因為決定放棄比起選擇堅持到底是更困難?!?/br> 這是我頭一次聽到若葉說出這種認真的話,我想這個問題她也有想過吧,應該說每個人都會想過吧。無論是工作上,還是考高考的時候,甚至樂器上的訓練,在一個特別走不下去的死胡同中,都會想過放棄,想過繼續。那我現在的情況,是應該要想一下,然后作決定嗎? 你們覺得我是否應該要放棄嗎?差一點就把這個問題衝口而出,卻又有股阻力讓我把字吞下去。 甚么嗎!跟島小姐說多這么漂亮,到現在竟然徹底受到了影響。 *** 原來,企劃部的門口長這樣的。不知過了多少天,現在才有機會仔細觀看一番,就像上一次在地下大堂一樣。我想今天應該可以輕松地來,輕松地離開了吧?元氣十足地打開門口,看見的不是預想中大家歡迎我回來的畫面,而是同事們手忙腳亂干活,中間圍成一個人圈,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甚么,整個企劃部像趕著逃亡一樣混亂。達夫看見了我,怒氣沖沖地喊:「阿村!」 我把剛才說要輕松地離開的話收回。 「阿村,是你負責聯絡theone拍攝日的時間安排嗎?不用回答了,我知道是你。我就說新人一定會把事情搞砸吧,我早說過了,但沒想到你會連這么簡單的事都做不到,你說現在要怎么辦?」這個娓娓道來,說話沒有頓點的人名叫達夫,他是這里的副部長,也就是上一次穿花襯衫的光頭男。他的天色是「世界唯一不會穿同樣衣服的人」,聽說他一直是想去做高跟鞋設計師的,但因為父母的反對下被迫只能從事較正常的廣告業。(今天他穿的是鮮黃短褲和粉紅恤衫。) 說實在話,看他手舞足蹈地生氣,絮絮叨叨地用輕柔的聲線責罵著,其實不太令我感到畏懼,我現在有點慌張的原因,是因為我在意我做錯的事情。 「對不起,到底發生甚么事了?」 「你把拍攝日期搞錯了,現在theone的人已經在下面了,你說要怎么辦!」 「不是吧?」我慌亂地趕緊打開了電腦,查看郵件記錄,果然我弄錯了時間變成了今天。 怎么可能! 「達夫,我們已經聯絡了所有的攝影師和燈光師,他們全部今天早上都有工作,而且棚內所有器材都借了出去,換言之,今天的攝影棚是空的?!?/br> 「達夫,我已經用盡所有方法去拖延時間,但她們已經去到了攝影棚了!」 「達夫,現在怎么辦??」 「夠了,你們給我閉嘴!」達夫一下子讓全部人不敢說話。要說是發火,不如說是小孩的耍賴。就在這個寧靜之際,那陣清脆的高跟鞋聲又響了。 「讓阿村使用他的天色不就可以了嗎?」歐娜從辦公室自若地走出來,若無其事地走去了茶水間。 給我來這一招?! 全部人立即被喚醒了記憶般,像看到了救贖一樣看著我。對他們來說,的確是一個好方法。(如果我真的擁有這個天色的話。)可是,現場應該只有我和若葉的心情不但沒有改善,反而更倉皇失措?。(只是我們不能表現出來。) *** 通往死亡的電梯門打開了,theone的人正和我們可憐的同事對峙著。除了島小姐外,這一幫好像剛被男友激怒的女人,已經像獵人般等著我們。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归_口的是珍妮,是這一次project的總負責人。根據以往開會的經驗,她不是一個天使型的人,如果要說,她應該是和歐娜屬于同一類型。(就是會被下屬在背后說壞話的強硬派。) 「約我們9點開拍,但是現在整個攝影棚沒有人影,沒有任何器材,重點是我們的場景都沒有看見,是甚么意思?耍我們嗎?」 「絕對不是,這說來話長,所以??由我們這位負責的同事給你解釋?!惯_夫偷用我的一號微笑應對她,然后把我推了出去。 等一下,我還沒有想到要怎么解決呢!我不是你的殺父仇人,別這樣看著我。 我趕緊回頭,用氣聲問達夫:「??我應該怎樣做?」 「??說謊騙她?!?/br> 「??怎么騙?」 「??自己想吧!」 沒有得到指引,我只能再次正面面對珍妮。既然去到這個地步,唯有放手一搏。 死就死吧! 「那個??非常抱歉,我們今天的camman剛剛收到了離婚的消息,所以沒有辦法上班?!?/br> 「離婚?」珍妮很懷疑地問道。不單是她,全部聽到的人都目瞪口呆了。 「是的,我猜他是工作壓力太大了。還有我們的燈光師,意外被蜜蜂拮到了,而且是跟拳頭一樣大的黑蜂,現在還在急診室?!?/br> 「跟拳頭一樣大的黑蜂?哪里可以看到的?」 「就是去森林拍外景的時候。最不幸的是,場景的負責人,他本來開車把我們的道具運送過來,卻意外把假牙掉出窗外,現在還在公路尋找中?!?/br> 「甚么?」 「我們發生了很多突如其來的意外,能否給多兩個小時讓我們去作準備,兩個小時后我們一定可以立刻進行拍攝,麻煩你!!」 達夫走到了若葉旁邊,輕輕地用耳語跟她說:「如果他騙得過去,我一個星期不穿有花紋的衣服?!谷羧~哪有心情和他開玩笑,卻想不到辦法,只能無奈地看著。 全部人都在等待珍妮的答覆,瀰漫著一個緊張到不行的氛圍。其實不要說是其他人,就連我自己都相信不能自已,這些情急之下的謊言,哪有可能解決問題?她思考了許久,然后終于開口了。 「我曾經,也被黑蜂拮到過,所以我知道那種痛楚。我也完全明白離婚的難處,我也是過來人,只是我不太理解假牙的事情。兩個小時,如果那時候還是開始不了,那我們就結束吧?!?/br> 不是吧?這樣也可以? 「騙人的吧?這樣也相信了?」若葉看了看達夫,打量了一下他的全身,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確實是在騙人?!?/br> 正當所有創想的職員都在偷偷慶祝時,一個穿制服的警衛從電梯走了出來,手中揮著一張出閘紙,大叫:「達夫,你們策劃部今天早上的攝影器材出閘紙,還未有未簽呀?!?/br> 眾人還未來得及高興,就發現大事不妙。珍妮的面色大變:「原來你們今天要拍攝嗎?」 「我??可以解釋的!」 她猛然把一個文件夾拍在我胸口上,冷冰地說:「gameover!」 我拿起一看,是是次廣告的計劃書。我知道代表甚么意思。隨即,珍妮便帶著所有人要離開,若葉和達夫見狀立刻上前挽留??墒菬o論花了多少舌力,珍妮前進的腳步也是毫不動搖。我佇立在原地,身體不聽腦袋使喚,被牢牢釘在地上。。 如果就這樣結束一切,你愿意嗎? 我才不要! 「現在可以立刻開始拍攝!」 原本在我背后擾攘著的人群,一剎那被我這番說話鎮驚了,不約而同地轉身看我。 「請問你們怎樣可以在這個情況下,拍攝到一個專業的廣告海報?」 「只要給我一個小時,我就可以把拍好的素材你們?!刮冶憩F出異常的冷靜,以一雙無比堅定的眼神回答她。 「好,看在我們第一次合作的份上,我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一個小時后,只要任何一個人能夠給我讓我滿意的照片,我就繼續和他合作?!拐淠莅岩臄z的衣服交給了我,我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奇蹟。 「懷疑我嗎?給我放心,我是世界唯一不會食言的人?!?/br> 我人生第一次感到,原來天色在這個世界中是這么美好的。我決意接過theone的衣服,奮身迎接這個一決生死的關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