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做過最蠢的事
「你回來啦?」 江月一開門進來就看見坐在門前的詩語,她的神色似是有點尷尬,坐又不是站也不是。 「嗯?!?/br> 面對這樣尷尬的詩語,江月也變得有點不對勁,她匆忙地把鑰匙抽出,轉身就往自己的房間走,詩語默不作聲,看著江月的背影默默握緊拳頭。 回到房間后,江月隨手拋下包包,坐在床邊聞了聞身上還久久不散的酒氣,厭惡地皺了一下鼻子。 趁自己還沒有被薰得反胃前,江月連忙脫下襯衫,只剩下打底的白背心。 叩叩叩! 詩語站在門口敲了敲門,門明明沒關,可詩語卻偏偏敲著門。 「怎么了?」 江月覺得奇怪,今天詩語的反常讓她有點不安,明明平時詩語要是見她徹夜未歸肯定會跑來質問她,可是她今天卻遲遲未有反應。 「我有些話想要問你?!?/br> 詩語走近江月,原本只是看著她雙眼,可就在靠近后卻變為一直盯著她的胸口看。 雖然江月和詩語早就看過彼此的裸體,可是突然被這樣盯著看也是會有點不好意思的... 江月把剛剛脫下的衣服輕輕往身上一披,詩語也識相的把視線移開。 「來坐?!菇屡牧伺纳砼缘奈恢?。 「我有些話想要問你?!乖娬Z重覆著。 江月頓了頓,回答說:「什么???」 「你昨天是不是見了羽翔?」 「是?!菇乱活D,要來的還是會來。 「你們都說了些什么???」 「沒什么,就間聊?!?/br> 假裝若無其事,她不想讓詩語誤會,這不算是說謊吧? 「聊著聊著,就聊到床上去了嗎?」 詩語苦笑出聲,那眼神帶著滿滿的諷刺,她從沒見過這樣的詩語。 「你說什么啊…?」 「你看你的脖子?!?/br> 詩語指著江月剛剛刻意掩蓋的脖子,從她剛進房間時,她就看到江月身上的一塊塊紅班,那根本就是吻痕,而且還布滿整個胸口,到底佔有慾有多強的人才會這樣做??? 肯定翻云覆雨一整晚了吧。 江月聽到后似是有點吃驚,連忙拿起放在床上的小鏡子照了照,結果果然看到了那些親熱的證據,江月的心一僵,用手摀住還外露的吻痕。 「放心,這與羽翔無關?!?/br> 「是嗎,他吻你了吧?」 江月的心咯噔了一下,似是有點心虛的避開詩語的眼神,她這么多年來都刻意與羽翔保持著距離,為的就是不想有這樣的一天。 原本最好的姊妹用盡一切方法來傷害彼此,務必要把對方置于死地。 「你想怎樣?」 「是你想怎樣,江月,那是我男朋友,你姊妹的男朋友!」 「我們什么都沒有,信不信由你?!?/br> 江月憤然站起,打算直接無視詩語去洗個澡,現在的她心情已經很差了,她可不想繼續差下去。 「也許你的確沒什么,可這些年來羽翔在想什么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他每次看你的眼神,我知道那意味著什么?!?/br> 詩語急著追上去,這些年來她一直知道羽翔對江月的不一樣,她也知道羽翔之前曾喜歡過江月,但從沒想過羽翔竟然會做到現在這一步。 「我跟他不可能的?!菇峦A讼聛?,決斷地說道。 「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嗎?就是當初即使你裝作大方地把他讓了給我,這些年來他卻從未忘記過你!整天把你掛在口邊,整天借意叫我約你,整天幫你說好話,可我能做的就只是裝作什么都看不出來,任由你拖捨我嘲笑我?!?/br> 她什么都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可她只能裝作什么都沒發現,要是一直沒有說破,他們所有人的關係都會維持不變,他還是那樣管著她,她還是那樣的愛他。 「別胡說,我想要的東西從來不會讓給人?!?/br> 其實江月心里清楚,可她并不想讓詩語覺得,羽翔之所以跟她在一起是因為自己拒絕了羽翔。 「就像你強行把晧宇從夏瑤身邊搶走嗎?也不管做人小三有多墮落?!?/br> 詩語邊說邊走到了江月面前,沒想到那咬牙切齒的模樣竟能在這么溫柔的臉上看到。 「小三」這兩個字就像是把鋒利的匕首,快恨準地直插江月的心臟。 當時老闆說她時她只覺得老闆不懂她,昨天羽翔說她時她也只是覺得難聽,可今天詩語說她時她就像是被點醒了似的,因為姊妹從來不會說違心的話。 「你再說一遍?!?/br> 「我說,你昨晚肯定被那賤男吃乾抹凈吧?!」 啪! 詩語激動的提高聲線,江月想也沒想的就一巴掌打下去,收回手時手都還在顫抖,她從沒打過詩語,即使她們怎么吵架,即使詩語做了多過份的事,她們很快就會和好,可是當詩語說了這句話后,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動了手。 「我有說錯嗎?你敢否認嗎!」詩語先是一怔,然后便摀住被打紅的臉,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她說得一點都沒錯,江月一點反駁的馀地都沒有,可就是因為這樣,江月才更加的自責。 「認識了你這么久也不知道你身價低到如此,人家吃你一遍不夠,還要讓人回頭再多吃一遍!」 啪! 這時候菲菲也因為她們的動靜而被吵醒,剛進江月的房間時,就看見江月正揮手打了詩語一巴掌,她從沒見過江月如此生氣。 「江月,你干嘛打她?。?!」 菲菲連忙過去拉著江月,并隔在兩人中間想要緩和一下戰火,這角色從來都是江月來做的,結果江月今次竟是最失控的那個。 「王詩語,老實說吧,你是不是一直心里都這樣想我的?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這么低賤的女人,你所謂把羽翔『讓』給你,是我假仁慈,我跟晧宇重新在一起,做了你所謂的『小三』,我就是連妓女都不如,妓女起碼有錢收我就連一分錢都沒有,我跟你認識了十四年,十四年…十四年的情分也不及一個男人,你所謂的『姊妹』到底是什么???我很迷惑…」 「像我這么低賤的女人不配做像你這么清高的人的姊妹!」 江月激動的指著詩語,逐一數出不滿,要是沒有菲菲的阻撓,相信江月的手指是落在詩語的肩上,而不是在半空中飛舞。 「別這樣…」 菲菲連忙把江月拉后,她到現在也是一頭霧水,從江月的話可以知道,應該是因為羽翔的事而搞出一系列的后續,就惟有羽翔能讓詩語這么激動。 這架實在是太難勸了,畢竟這波及到兩個女人最敏感的命門。 「她說得沒錯!」江月甩開了菲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嘗試冷靜下來,可是心口還是止不住起伏,連呼吸都是痛。 「我就是賤,我明知道他是混蛋,我也要一頭裁進去,你們都說得沒錯,我又何必那樣呢?」 「我是什么???只是一個裝作清高卻人盡可夫的女人罷了?!?/br> 江月胡亂地往臉上一抹,眼淚卻還是不爭氣的不斷掉落,她早就應該要知道,愛上這樣的混蛋是沒有好結果的,明明有一次機會讓她逃離,她竟然還傻到再次掉進虎口。 「江月…」菲菲想要搭上江月的肩,卻被江月巧妙的躲開了。 「我沒有怪你,只是...我只是恨我自己?!?/br> 「最蠢的不是被他騙了被他給甩了,最蠢的是我明知道他是賤人,明知道他曾騙過我,我都送上門給他多騙一次!」江月失聲大喊,喉嚨都差點喊破,火辣辣的感覺讓她知道她并不是在做夢。 「走…你給我走!」 江月推詩語出房,并拉詩語回到屬于她的房間。 「滾,我不想看到你?。?!」 不但是這樣,江月更二話不說地打開詩語的衣柜,拿出她藏在床底下的行李箱,把她的衣服胡亂塞進行李箱中,甚至有不少配件飛出箱外,但江月完全沒有理會,只是強行拉上拉鍊,然后把行李箱拖出房外。 「你也是,全部都給我走!」 江月衝進菲菲的房間,以同樣的手法對待菲菲,她們根本沒有阻止的機會,因為整件事實在是發生得太快了。 「別讓我這地方玷污了你們!」 把兩人的行李丟到門外,然后拉了兩人出門口,大力地關上門。 碰! 江月粗喘著氣,沿著門邊滑落到地上,抓著頭發崩潰地痛哭著。 她之所以發這么大的脾氣不是因為詩語說了那么難聽的話,不是因為她為了羽翔而跟自己大動干戈,而是由她早上從晧宇的床起來,她看見晧宇光著身子抱著她,昨天那一幕幕便涌上心頭,她連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 最最最讓她覺得自己有病的是,她昨天明明酒已經醒了不少,甚至還可以叫出晧宇的名字,她竟然還跟他發生關係,在這樣不明不白中,在這樣無名無分下,就這樣被他吃乾抹凈。 原本在這之前要是想要回頭,要是想要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的話,那也還有商量的馀地,可現在她卻做了這種事,無論她怎么說,那都是她的錯。 她從不覺得自己在這段關係中有錯,可她這次真的錯得很離譜。 #「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硃砂痣?!?/br> ----《紅玫瑰與白玫瑰》張愛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