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有些令人失望，存檔的資料記錄非常粗略，毫無價值可言，關鍵還有最后幾句，意思是無法確定那名女服務員是否離開了酷斯堡。就這看似不起眼的幾十個字表述，卻一下能將酷斯堡摘得干干凈凈。

    “材料應該不止這些?！苯剐撂岢隽艘蓡?，“有些當事人的筆錄根本就沒有體現，比如那服務員的男朋友?！?/br>
    “你確定？”

    “確定，因為當時那案子拖了不短時間，談話的人很多?！苯剐练”〔牧系?，“根據經驗判斷，絕對不止這幾張?！?/br>
    “當時案子由誰具體經手？”

    “丁柏松?！?/br>
    “不用猜就知道是他，當然，直接指使的肯定是夏富康?！睆埍久褫p皺眉頭，道：“等會你去受害者家中，問問那名服務員的男朋友下落，找到他問一問，情況應該就明朗許多了?！?/br>
    然而，這個打算落了空。

    焦辛回來匯報，那名服務員的男朋友受打擊太大兒精神失常，住進了精神病療養院。

    “可惜了，癡情的男人?！睆埍久駠@了口氣，“他家里人呢，有沒有什么說法？”

    “他的家人非常傷心，不想多說，我問了幾個問題，都不回答?！?/br>
    “那，咱們去精神病院一趟，見見那個癡情男，沒準也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br>
    “哦對了，那癡情男的鄰居倒是悄悄告訴了我一點情況，說里面有冤情?！苯剐恋?，“說當天晚上是那女的并不上班，就住在癡情男家里，可也不知為何兩人吵架了，后來她就賭氣去酷斯堡宿舍了。隨后，癡情男就跟了過去，但那女的不愿意見他，所以他就守在門口等到天亮，一直都沒等到，之后就進去找，可根本就找不到人。據說后來又去了幾次，也沒有任何發現。最后，找著找著就瘋了?！?/br>
    “這么說，那女應該是在酷斯堡內遇了害?！?/br>
    “推理應該如此，可沒個對證?！?/br>
    “先去療養院看看吧?！睆埍久裆袂槟?，“看來，里面的問題真不小?！?/br>
    這個推測沒錯，接下來在療養院門口，便得到了證實。

    張本民和焦辛沒亮出身份，在傳達室登記時，門衛聽說是找那個癡情男，便說不可以見。

    焦辛問為什么，門衛說上面有規定。

    “哪個上面？”張本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是你們院長么？”

    門衛一看張本民是個小年輕，便冷哼一聲不再理睬，轉向焦辛道：“你們就別磨蹭了，除了他的家人，別人見不到?！?/br>
    焦辛看了看張本民，得到眼神同意后，掏出證件對門衛道：“辦案需要，請你配合?！?/br>
    知道兩人是警察，門衛不由得一皺眉，“對不起，你們得出示辦案證明?！?/br>
    “我最后一次問你，是哪個上面的規定？”張本民已然無法忍耐，上前兩步，站到了門衛旁邊。

    門衛正好要找個借口搪塞，見張本民湊上來當即一樂，“雖然你警察，但我接到的指令就是這樣，得按照院里的規章制度做事，你們沒有辦案證明，想進去沒門?！?/br>
    “糙！”張本民牙一咬，飛腳踢在門衛的腰上。

    門衛哪里想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猝不及防被踢個正著，一下跌倒在地。張本民也不說話，上前一腳踩住他的頭，掏出手銬“咔咔”兩下，反手銬住。然后拖起來就朝車子旁邊走。

    旁邊一直沒有開口的小個子門衛慌忙上前，“你們……這是要干什么？”

    “這狗日的妨礙公安辦案，需要帶回去審問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睆埍久裾Z氣平靜，但眼神駭人。

    小個子門衛被張本民看了一眼，便不再開口。

    張本民卻盯住了他，“來，你告訴我，到底是誰規定的？”

    “院，院長?！?/br>
    “打內線電話，讓他過來?！?/br>
    幾分鐘后，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來到了大門口。

    “你是院長？”張本民問。

    “對，你們是……”

    “我們是刑偵的，因破案需要，找個人?！睆埍久裉统龉ぷ髯C，說明了來意。

    院長聽后，似乎很犯難為，“你們刑偵專案組曾經跟我們院里打過招呼，那名患者不可以被外界接觸?！?/br>
    “專案組？”張本民冷笑一聲，“你是在故意裝糊涂么？什么專案組，早就解散了，真是可笑，說白了就是無腦?！?/br>
    “你說話客氣點好不好？”

    “一般情況下，我還是比較講禮貌的，但碰到人事不懂的家伙，就不能好好講話了，必須得粗魯一點才管用?！睆埍久裾f著，指指地上被銬住的門衛，“他就更不用說了，簡直就是個豬畜，不銬起來就沒頭沒腦地不老實?！?/br>
    院長臉色有些漲紅，“他是出于工作需要，請你放開他?！?/br>
    “不！”張本民很堅決，“我要帶他回隊里去詢問?！?/br>
    “只是他不讓你們進來的這么個事實，還用詢問？！”院長顯然不服氣，“你這是濫用公權！”

    張本民聽后笑了笑，沒理睬院長，轉身對焦辛道：“我懷疑院長跟案件關涉度較為緊密，有必要拘留詢問。鑒于院方態度強硬，需要加派人手，所以你現在回去，帶些增援過來?！?/br>
    院長一聽，忙道：“唉，警察同志，我也沒怎樣么嘛?！?/br>
    “你不是說我濫用公權嘛，那我不得弄大點兒的陣仗，好好讓你抓個把柄？”張本民道，“在支援人員到來之前，你有不少時間準備，可以讓辦公室的人帶相機什么的來取證?！?/br>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痹洪L有點慌神，“你說吧，要我們配合什么？”

    “前面牽著不走，非要人在后頭揚起鞭子抽著，你說你真是……”張本民搖搖頭，“算了，也不跟你一般見識，趕緊安排一下，把剛才我說的那個病人帶出來，我有話問他。另外，你們日常治療和照料他的相關人員，也都叫到一起過來?！?/br>
    “我把病人帶出來就行，其他醫護和照料的人員就不用喊了，有我就行，我了解他的一切?！痹洪L道。

    “業可以?！睆埍久褚粨]手，“那趕緊去吧，還傻站著干什么？”

    “你們先到會議室等吧?！痹洪L道，“稍等片刻?！?/br>
    張本民也不答話，抬腳就走，院長趕緊前頭帶路。

    “劉隊，你這作風可真是夠彪悍的?！苯剐磷咴谂赃呅÷暤?。

    “對這種人，不來點硬的不行?！睆埍久褚煌嶙旖?，回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門衛，對焦辛大聲道：“把那個沒用的東西放了吧?！?/br>
    院長在前面聽了，回頭說謝謝，然后放慢腳步，等張本民上來后道：“你們真是來辦案的？”

    “你這人有毛病是吧？要怎么你才相信？”

    “不是，我，我就是問問?！?/br>
    “實在不行你打電話到市公安局局長熱線問問，到底有沒有這回事?！?/br>
    “不用了，那就不用了?！痹洪L連連擺手，道：“請問怎么稱呼？”

    “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劉隊長?！苯剐燎『酶松蟻?。

    “哦，劉隊長不要見怪，我其實是有苦難言?！?/br>
    “怎么，就這點工作上的事兒，還有難處？”張本民問。

    “那名病人牽扯的案子有些問題，你們支隊以前的領導告誡過我，不能讓外界接觸到患者?！?/br>
    “哦？！”張本民頓時一皺眉頭，“是姓夏的嗎？”

    “是的?！痹洪L一撮眼鏡，“他前段時間是不是出了事？”

    “對，多行不義必自斃，已經死了?！睆埍久竦?，“他為什么要你不給外界接觸那患者？”

    “那名患者精神失常，見到外人就驚恐萬分渾身發抖，不住地說別打他，他不再到酷斯堡找女朋友了?！痹洪L道，“按我的理解，是不是最后那句話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信息？”

    “沒錯?！睆埍久顸c點頭，道：“對了，根據你的業務經驗判斷，是不是可以推定那患者精神失常的原因，跟受到了毆打、恐嚇有關？”

    “可以肯定，是直接原因！”院長嘆了口氣，“你別怪剛才為什么不配合你們?！闭f完，他裂開嘴唇，露出一個豁牙口。

    “什么意思？”

    “當初你們刑偵那邊警告我，那名患者只有家屬可以見，我覺得里面有蹊蹺，反倒希望有人來查看，能讓真相得以大白?！痹洪L道，“沒想到過了幾天，還真有人來過問，可沒想到的是，竟然是來試探的，結果我的牙被打掉了，所以……”

    “不用說了，我明白?！睆埍久駬u了搖頭，道：“放心吧，正義和光明終究會到來?！?/br>
    “好！”院長欣慰地一點頭，“其實，你也不用見那名患者了，我專門跟他單獨相處了不短時間，問了不少東西。你親自見他，他在緊張之下還不一定能說出什么?！?/br>
    “那，你把知道的都告訴我！”

    “那名患者的女朋友，多數是遇害了，就在酷斯堡的包間里。當時應該是被一個特殊的客人給侵犯了，但因為她貞烈，反應很大，結果那位特殊的客人為了丑事不敗露，就把老板叫了過去，最后，應該是被老板滅了口?！?/br>
    “那是患者說的？”

    “是的，患者前后去過幾次，問了酷斯堡里面的人，了解到了大概情況?？赡芤舱蛴诖?，他才被打傻了?！?/br>
    “還真是，果然復雜?！睆埍久耖L長地嘆了口氣。

    “也就是說，沒什么真相大白的希望？”院長有些頹然。

    “現在，我只能說會盡全力去偵破?！睆埍久衿鹕?，與焦辛離開。

    焦辛眉頭緊鎖，問下一步該怎么辦。

    “圍繞酷斯堡的工作人員，展開深入調查?！睆埍久竦?，“先回隊里，好好計劃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