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守株待兔
一聽灌酒,劉勝利笑了,說灌鄭成喜還能拿他腰上的一串鑰匙,周家茂身上能有個啥? 張本民沒答話,只是呵地一歪嘴。 劉勝利撓撓頭想再問,不過沒有開口,他知道看不透張本民盤算的事,多問會顯得啰嗦、無能?!霸蹅兇箨?,是不是該搞點事情?”這個話題還是可以說的。 “搞事?”張本民稍一思索,“看來你挺上進,開始琢磨咱們大隊的發展了?” “那倒談不上,就是想整點錢花花?!眲倮掳蛧@著氣,“要想弄點小錢,那必須大隊得先富起來才行吶?!?/br> “嚯?!睆埍久裥α?,“你這主觀意圖不咋地,不過在客觀效果上,還能幫幫老百姓呢。這樣吧,再等上一段時間,俺幫你理個小思路?!?/br> “好咧!”劉勝利一拍巴掌,“只要你有話,那就能成事!” “不過你可別整過分了,鄭成喜的教訓你得吸取,千萬要注意群眾基礎?!睆埍久竦?,“他以前多牛逼,開個小店了不起了,你看羅才花,平日里守著店賣東西,傲氣得鼻孔都朝了天,好像賣東西給人家就像施恩一樣。其實呢,人家來買東西是送錢來的?!?/br> “誰說不是呢,現在再瞅那羅才花,也開始主動打招呼陪笑臉了,不過沒用,莊鄰們可不吃那一套,只有實在礙著面子了,才去她家的店里?!?/br> “就是唄,所以俺才提醒你要多加注意?!睆埍久裾f著,看到高奮進來到了大街上,就撇下了劉勝利。 高奮進不太高興,他也想做個洋火槍,剛把家里那條斷掉的洋車子鏈條拿出來,就被他爹給收了回去,說找兩個扣子一接,還能繼續用。 “嗐,這點小事就把你給愁著了啊?!睆埍久裉统鲎约旱难蠡饦?,朝高奮進面前一遞,“拿去吧,送你了?!?/br> “這不是你最喜歡玩的么?” “玩過了,老是玩也沒啥意思?!睆埍久癜蜒蠡饦尫诺搅烁邐^進手上,“甭不好意思?!?/br> “那,那俺就借著玩幾天!”高奮進反復看著洋火槍,喜形于色。 “高奮進,有件事一直沒撈到問你?!睆埍久褡チ俗ザ?,“就是你姐過年咋沒回來的?她上次不是說等放假了,還要帶俺們去縣城玩的么?” “哦,俺姐有事呢,年前她忙著參加學習培訓,年后馬上有個考試,如果考得好,就可以當領導了!”高奮進很是自豪地道,“年三十那天,俺爹專門去縣城給她送了餃子!” “還真是個好事!”張本民尋思著,又摸出一盒洋火給高奮進,道:“有沒有聽你爹說,你姐找對象了沒?” “沒吧,沒聽說過?!备邐^進一邊搖頭,一邊抽出幾根火柴棒,開始玩了起來。 “你玩吧,俺回家把賽豹的狗窩整理一下?!?/br> “哦?!备邐^進玩得投入沒抬頭,不過馬上就回過了神,仰起臉問:“賽豹不是丟了嗎?” “俺昨晚夢到它了,它竟然會說話,說過幾天就會回來的?!?/br> “做夢?”高奮進笑了,“夢,你也相信?” 張本民點點頭,“有時候是信的?!?/br> 說完,張本民就回去了。做俯臥撐、打沙袋,冬練三九,得加把勁。還有就是氣槍,打專門制作的有韌性的標靶,能讓打出的鉛彈有差不多一半是不變形的,可以重復利用。 在家里悶了兩天多,到了年初四,劉勝利悄悄地找了過來,說晚上酒場開喝。 劉勝利的準備很充分,理由是請幾個能人坐坐,算是摸底排查民情,以便確定嶺東大隊下一步的富民措施。另外,也是最關鍵的,桌上的酒是高度老白干,喝時不上頭,而且渾身發熱越喝越帶勁,但過后很容易就迷糊了。 張本民也有安排,天黑后,他帶著根細繩子、一個細鋼筋橛子,去了周家茂家門前的巷子,在他回來必經的門東約三十米之處,將橛子插到南墻根下,并系上細繩,然后貼著地捋到對面的一個小草垛旁。 守株待兔。 那邊的劉勝利,按照確定的計劃,在散場時故意先支開其他人,最后才將周家茂送出門外。 意識已經不清的周家茂,一步兩踉蹌,見什么扶什么,歪歪扭扭地朝家里摸去。 老早就在大街上查看動靜的張本民,掌握著合適的距離在前面潛行,一直到放細繩的地方,跳到小草垛邊上蹲下。 周家茂沒多會也來到,此刻酒勁已完全上來了,每邁出一步都很艱難。 張本民拿起細繩,等周家茂到繩前時,拉緊。 周家茂腳下一絆,撲騰了兩步,趴倒在地上。剛開始,他兩手還勉強撐了幾下,可根本就爬不起來,然后,哼哼了幾聲,干脆就躺下來睡了。 幾分鐘后,周家茂已深度昏迷。張本民趕緊跑過去,掀著翻著,將他移到了小草垛北側。 天冷,積雪未融化。 張本民拿出準備好的薄紙板,鏟了好多雪,把周家茂小腿以下埋了起來。然后,把繩子、橛子和紙板收起,回家妥善處理。 回到家,一切收拾好后,雖有些困意,但張本民不敢睡,萬一睡過頭沒人提醒,周家茂就有可能會被凍死。 張本民坐在板凳上,困極了就打個盹。最后實在熬不住,一個晃蕩仰跌了下來。趕緊看看時間,已是凌晨三點多鐘。 帶著薄紙板,趕緊跑過去瞧一眼周家茂。 周家茂還在那兒,跟死狗一樣昏睡著,只不過身子已經有點發涼。果然,許禮霞是不在乎他的,就是他整夜不回去,她也不會出門半步尋找。 張本民趕緊將有點發硬的周家茂翻了幾個身,弄到南墻根下,再用紙板把雪全部鏟走。接下來,快步走到他家門口,“啪啪”地用力打起了門。 許禮霞嘟嘟囔囔地開了門,一見是張本民,很是詫異。 “許嬸,壞了!”張本民急促地道,“你家周叔可能凍死了!” “??!”許禮霞一下清醒了,“咋,咋回事?!” “他正在巷子躺著呢!” “啊喲,看來喝多醉倒在了半路!”許禮霞跨出門外,“哪兒呢?” 張本民指指東面,“就那兒,沒多遠?!?/br> 許禮霞跑過去,蹲下來伸出手指放在周家茂鼻孔前,過了會道:“有氣兒?!?/br> “還是趕緊送醫院看看吧,瞧這樣子挺危險的?!睆埍久竦?,“周叔這是在哪家的酒場啊,咋喝恁多?” “在劉書記家呢!” “唷,那看來得跟劉書記說一下,起碼讓他知個情,要是有啥想法也好盡快安排,否則出了事對他影響可不好?!睆埍久裾f著,邁開腳步向劉勝利家走去。 劉勝利聽了此事并不驚奇,反正不管周家茂發生了啥事,都是張本民計劃之中的。 “這次,可真的是意外!”張本民很認真地道,“本來俺是想趁周家茂喝醉了,狠狠敲上他幾棍子,打斷他的腿,可是昨晚俺在家等的時候,竟然睡著了!” “那,那不白瞎了俺一桌酒菜嘛?!眲倮牧讼麓笸?。 “也不是,周家茂醉倒在家門口的巷子里,凍了個半死,俺也出了口惡氣吶!” “哦,那還好?!眲倮c點頭,“嗌,不對呀,這深更半夜的,你咋發現他醉倒在巷子里的呢?” “俺被一陣狗叫聲驚醒!”張本民道,“賽豹的叫聲!” “賽豹?賽豹早就沒了??!你,你是做夢的吧?” “不,俺能確信,就是賽豹,說明它還在,而且還會回到俺身邊的!”張本民說到這里打住,“這會兒先甭說那些了,趕緊把周家茂給送到醫院去?!?/br> “還用去醫院?他有酒力頂著,應該凍不壞的?!?/br> “天還冷得很呢,又經過了大半夜,哪里能頂得???你趕緊找人送公社衛生院去,要不出了事,你可要受牽連的!” 劉勝利對張本民的話肯定是聽的,當即就喊了輛三輪車,把周家茂送到了公社衛生院。 周家茂在公社衛生院待到了第二天中午,就轉院去了縣人民醫院。衛生院的醫生說,感覺他的兩只腳包括小腿都有點異常,但衛生院醫療條件有限,沒法進一步確診并治療。 這一下,劉勝利有點慌,問張本民會不會有麻煩。張本民讓他放心,畢竟當下對喝酒出事還沒啥相關法律法規,當然,等周家茂出院回家,可以去看望看望他,要以大隊的名義,因為喝酒也跟大隊的工作有一定的關系。 得了這番安慰,劉勝利才安了些心,不過還是有些放不下,“周家茂個陰貨,等他出院后雖然嘴上不會說啥,但心里沒準會對俺懷恨在心,那可不是啥好事?!?/br> “他啊?!睆埍久裥α诵?,“你就放心吧!” “能多說說么,咋個放心法?” “不用多說,等周家茂出院回家時你就會知道的?!睆埍久癫幌朐賳?,“對了,明個兒俺要去趟公社,有啥事要辦的沒,比如要不要給小蓉嫂子帶個話、帶點東西啥的?” “不用?!眲倮粨u頭,道:“明個兒才初六,你去公社干啥?” “到處轉轉,俺感覺賽豹就那附近,得把它帶回來?!?/br> “唉,賽豹那狗子的意外,對你的影響可真大,你呢,也甭老掛在腦子里,要不想壞了腦袋,那可劃不來吶?!?/br> “啥意外?不是說了嘛,夜里頭俺都聽到它的叫聲了呢!”張本民嘿嘿一笑,“不信的話,就等俺從公社回來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