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空氣凝固臉色青
從公社大院門口去供銷社,要經過中心大街的街口,有點不巧的是,在那里碰到了強壓低價買野物的微胖青年,他帶著幾個人正在各個攤點上撈油水,也就是收所謂的“保護費”。 微胖青年恰好也看到了張本民,稍一琢磨就走了過來,對張本民道:“小家伙,跟俺去個地方?!?/br> “哪兒???”張本民感到了微胖青年的不友好。 “廢個啥話,讓你去就去!”微胖青年一下就變得不耐煩起來,兇狠地道:“他娘的,小心老子揍你們幾個小舅子!” 張本民這下算是明白了,這狗日的微胖青年,估計惦記著他兜里的那五塊錢呢,于是道:“你就甭費那個事了,不就是想那五塊錢嘛?!?/br> 微胖青年一聽,愣了下,隨即笑了起來,道:“既然你知道了,就甭他娘的磨嘰,乖乖拿出來,俺也不讓你們難看!” 張本民尋思著,五塊錢沒啥了不起,可總不能沒點抗爭,要不以后就會被死死吃定?!案嬖V你啊,俺親戚在公社大院上班呢,你要是敢亂來,恐怕也不會好過!”他想嚇唬微胖青年一下。 誰知,微胖青年絲毫沒受影響,“行啊,那說說看,你親戚是誰?” “憑啥告訴你?” “那就說明沒有!”微胖青年一哼,“想騙俺吶,沒門!” “不信就走著瞧!”張本民知道絕不能示弱,“剛剛才從俺親戚辦公室出來呢!還喝了茶水!” “他娘的!”微胖青年開始有點不自在,“告訴你,俺也有親戚在大院里呢!” “那你還敢亂來?”張本民冷笑道,“要是你把事搞大了,你親戚能不能幫得了你還難說呢!而且啊,沒準還會連累到你親戚,到時看你咋辦?!” “日不死的!”微胖青年一撓頭,“滾,有他娘的多遠就滾多遠!” 高奮進松了口氣,孫余糧更是像大難不死一樣,拉了下張本民的衣角,“嗐,走,走了,趕緊走!” 不過,張本民看上去似乎有些不知好歹,擺出了一副牛比的樣子,對微胖青年道:“唉,你叫啥名?” 微胖青年以為自己聽錯了,扭頭看看身邊的幾個人,然后又望向張本民,抬手指了指自己,“你,是問俺么?” “嗯,別人俺也不感興趣吶?!睆埍久褚稽c頭。 這一下,孫余糧的腿開始抖起來,高奮進又緊張了。 微胖青年聳著肩膀,嗆著氣聲發笑,“今個兒是啥日子?有點邪乎喲!” “沒錯,俺也覺得不同尋常,要不咋能碰上你呢?!睆埍久衤N著嘴角笑道。 微胖青年又撓起了頭,皺著眉道:“俺說你是有病吧?老子已經不跟你嚷嚷了,你咋還就閉不上嘴呢?” “那當然是有事兒了啊?!睆埍久翊_實冒出了個想法,“咱們可以合作一下?!?/br> “合作?”微胖青年一彎腰,盯著張本民,“小毛孩一個,有啥屁大的事,還要跟俺合作?” 張本民也不說話,掏出了那五塊錢,朝微胖青年的頭頂上一放,“想要,就給你!” “嘿!”微胖青年一巴掌按在的頭頂上,將那五塊錢攥住,“這可是你說的哦,俺可沒逼你!” “既然是合作,那當然是自愿的了?!睆埍久裾f著,又掏出一張十塊的,“這個想要么?” 微胖青年倒吸了口冷氣,“你哪兒弄的錢?” “這個就莫要問了?!睆埍久裥π?,“就說你想不想賺這十塊錢!” “賺?”微胖青年皺了皺眉,“你的意思,這就是合作?俺幫你個忙,然后你就把十塊錢給俺?” “可嘛,到底是混社會的,就是聰明?!睆埍久竦目跉庠絹碓礁吒咴谏?,“快說吧,想不想賺?” “哪有不喜歡掙錢的?”微胖青年一歪嘴角,“不過也得看是啥事,你要是讓俺去殺個人,犯得著么?” “這話說得就有點沒腦子嘍?!睆埍久癫粨倪@話會讓微胖青年會發火,因為有十塊錢的合作體量,還是挺誘人的。絕大多數人,在金錢面前,會忘記本該有的氣度。 “咋說俺沒腦子呢?”微胖青年果然沒有生氣,“可都是實話呢?!?/br> “哦,既然是實話,那俺也就直說了?!睆埍久穹诺土寺曇?,“誰會讓你去殺人呢,只是去揍一個人而已?!?/br> “揍人?”微胖青年哈哈地笑了,一把抓過十塊錢,“說吧,誰?!” 還能有誰?當然是賈嚴肅了。 “賈嚴肅不是有來頭的人吧?”微胖青年得知情況后問。 “有”張本民一咧嘴,“個屁!” “呵,呵呵”微胖青年笑了,“你這口氣喘的,有點大?!?/br> “哦,到現在你還沒告訴俺叫啥呢?!睆埍久穸⒅⑴智嗄甑难劬?,增添了不少威懾力。 “俺叫華子?!?/br> “華子?!睆埍久顸c點頭,“嗯,來根華子?!?/br> “啥?” “哦,你不懂,是幾十年后的話?!睆埍久裥α诵?,“對了,咱還得有個約定,就是你去酒廠揍賈嚴肅的時候,不能說是俺叫你去的?!?/br> “成!就悶著頭一頓狂揍!” “管!”張本民說完,手一揮,帶著高奮進和孫余糧抬腿就走。 “唉唉,你不跟著看看,眼見為實?”華子忙問,“就不怕俺玩虛的?” “怕啥???你華子是混社會的,應該明白啥叫道義,要是弄虛作假,你他娘的還是個人么!”張本民甩著膀子,頭也不回。 華子歪著腦袋,尋思一陣,便帶著人火急火燎地前往公社酒廠。 張本民很是高興,問高奮進和孫余糧這法子咋樣。高奮進說好是好,就是花了十塊錢,有點多。 “錢不算個啥,告訴你們,只要俺想掙錢,那是花都花不完的!”張本民慨嘆著,“你們呢,也甭急,將來啊肯定都是有錢人!” 說話間,到了供銷社。張本民邁著大步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了薛梅。 兩手托腮的薛梅正閑著,也立馬看到了張本民,不由得歪嘴一笑,“喲,恁快就又見面了啊?!?/br> “快么?”張本民在打情罵俏上自然是有一套,“小別勝新婚,俺不是想你想得慌么,所以就趕緊來嘍?!?/br> “嗬,小嘴還真是能說呵,還小別勝新婚呢,哪兒偷學來的?”薛梅斜著眼哼哼著,“有點小小學問,顯擺個啥呢?!?/br> “你看,俺就說句話,還就把你給寒磣著了啊?!睆埍久駜墒职窃诠衽_沿上,“嗨,俺是帶兩個弟兄來買東西的,有啥好玩的沒?” “弟兄?”薛梅眼皮一抬,“多大點人吶,還弟兄呢,搞得跟混社會的大青年一樣?!?/br> “甭瞧不起人,小點又咋了?那秤砣小吧,可不是還照樣能壓千斤!”張本民對薛梅一擠眼,“薛jiejie,你得把俺當大青年看吶,要不咋跟你處呢?” 薛梅低著頭一陣笑,“你跟俺處,處啥呀?” “處對象唄?!睆埍久窆?,“噯,有板凳么,給俺一個踩著,這柜臺真他娘的高!” “呶呶,就說吧,連個柜臺都夠不著,說起話來還跟個真事一樣?!?/br> “唉,算了,看來你對俺還不滿意,那就處個朋友吧?!睆埍久裾f完指指高奮進和孫余糧,繼續道:“給選幾個玩具,那塑料小手槍不要,揀貴的拿!” “小孩子還想花大錢??!”薛梅搖搖頭,“回去你爹揍你個小光腚!” “喲喲,你這售貨員可不稱職哦,哪有嫌買東西貴的呢?”張本民真心道,“薛jiejie,貴點真沒啥,給自己弟兄買東西,要真心真意!” 薛梅看看高奮進和孫余糧,咂吧了下嘴,“唉,好吧,咋說也玩回高檔點的,等長大了也還能回憶回憶,要不整天捏個爛泥巴,確實也是個遺憾?!?/br> “唉,這話,中聽!到底是好jiejie!” “給你們來點機械化的!”薛梅心情不錯,拿出幾個上發條的玩具,有鐵皮做的青蛙,有木頭做的小象,還有小丑魚。 高奮進和孫余糧“哇哇”地贊嘆著,拿起這個,看看那個,興奮得不得了。 “唉,你看這樣行不?”薛梅朝旁邊看看,小聲道:“你們就在這多玩一會,玩夠了不買不就成了么,不用花錢,多劃算?!” 張本民覺得是也可行,可高奮進和孫余糧卻有點失望,他們真是特別想有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玩具。 “得了,還是買吧,薛jiejie?!睆埍久駨膬扇说难凵窨吹贸鰜?,便對薛梅道:“買倆,一個人一個?!?/br> “也成吧?!毖γ伏c點頭,又問張本民,“你不要一個?” “俺都是大青年了,不玩這些?!?/br> “嘁!”薛梅一撇嘴。 張本民也不管,只是幫高奮進和孫余糧挑選著玩具。很快,兩人都選好了,一臉高興勁兒,心滿意足。 接下來,有點小心思的張本民把高奮進和孫余糧指使到了門口,然后對薛梅道:“唉,薛jiejie,給俺拿兩個女人用的東西,頭花、發卡、花皮筋啥的,都行?!?/br> “喲,要送給心上人吶?!?/br> “那可不是么?!睆埍久窈俸僖恍?,“有你一個哦?!?/br> “不,俺可不要?!毖γ窊u頭,“上回你不是已經送過了么?!?/br> “哪項法律規定的,只能送一次定情物么?” “去你的,誰跟你定情啊?!毖γ芬缓?,馬上又道:“哦,你還真不簡單呀,看來村里已經有心上人了?” “哪兒啊,是俺嫂子呢?!睆埍久褚欢睹济?,“要說心上人,那就是你!” “油嘴滑舌?!毖γ忿D身拿了個彩色條的皮筋,“就這個吧,給你嫂子扎頭發,挺好的?!?/br> “那你要啥?” “說了,不要!” “唉,多情總被無情惱啊?!?/br> “惱你個愣頭青!”薛梅很小心地握著個精致的泥角響,快速放到張本民跟前,微聲道:“這回啊,俺送你一個?!?/br> “哦日的!”張本民一下亢奮了起來。 “日你個頭!”薛梅很是乖萌地一挑眉毛,“趕緊裝起來呀!” 張本民當然不會拒絕,一把將泥角響塞進褲兜,“嗌,jiejie,你還得幫個忙,給俺弄兩盒煙,大前門的?!?/br> “香煙?!”薛梅一搖頭,“小孩子哪能抽煙?” “不是俺抽,是給別人帶的,村里的干部?!?/br> “咿,要巴結村干部的呀?!毖γ飞砸凰尖?,點點頭,道:“那行吧,就兩盒?!?/br> “兩盒!足矣!來,算總賬!”張本民甭提有多美了,啪地甩出兩張十塊錢的票子。 “給恁多錢干啥?”薛梅推回來一張,“用不了呢?!?/br> 張本民還沒把錢拿回來,這時孫余糧在門口吆喝了他一句話。 空氣,頓時凝固。 張本民,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