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像觸電一樣甩開她的胳膊，白薇碰到她的一瞬間，她腦海里不受控制地閃過很多不好的畫面。一些隨著時間被遺忘的被虐打的夢境清晰地在她腦海里盤旋，紅葉后退了幾步，卻因為水的浮力沒站穩，向后摔去。

    鼻腔里嗆入大量溫熱的池水，紅葉站起身，一邊咳嗽一邊抹了把臉，猛地拔腿往外走。

    事情發生得突然，孫家姐弟想去拉她但是沒拉住，等到她走到池外，白薇第一個回過神來，快速說道：“我去追她?！?/br>
    紅葉走得很快，赤腳走過石子路，踩上地板，沿著棧道一路往里面走，白薇趕了上來，拉住她的手臂：“師妹！”

    紅葉抹了把自己的眼淚，哽咽道：“你們玩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br>
    她為了回應白薇，微微側過臉來，臉頰上的淚珠在燈光下清晰可見，幾乎反射出剔透的光澤，直擊白薇的心靈，

    她第一次見到紅葉哭，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

    白薇緊緊拉住她不讓她走：“說清楚，怎么了？”

    她抓得越緊，紅葉越恐懼，絲絲縷縷的寒氣從她們相貼的皮膚處冒出，沒一會兒，白薇的手掌就布滿了一層寒霜，滴下去的水凝結成了冰凌，周圍的空氣溫度也急劇下降，連棧道旁的景觀樹都漸漸蔓延上冰霜。

    白薇迅速抬頭看了眼拐角的攝像頭，空置的那只左手微動，鏡頭中間的紅色光點隨即熄滅。

    不能繼續下去，白薇當機立斷，反正凍一只手也是凍，凍半個身子也是凍，她彎下腰，直接把紅葉扛到肩膀上，只一息功夫，就遠離了這處地方，出現在兩公里外沒有人煙的山路上。

    她所過之處，監控的紅外燈紛紛熄滅。

    將紅葉丟到地上，白薇深感麻煩，冰霜還在持續擴散，很明顯紅葉陷入了魔障，她蜷縮成一團，一直喃喃自語些聽不懂的，白薇在她面前蹲下來，聽到一些片段。

    “……我不搶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痛，好痛，停下來……”

    白薇問系統：“說起來，你能將她的魔障吸收了嗎？”

    系統顯然也對這個場面摸不著頭腦：“黑化值雖然要用她來收集，但是說白了也是你自己墮魔的過程，要你自己內化去產生，吸她的沒用，而且……”

    系統仔細觀察了一下：“她不是入魔，只是被心魔魘住了?！?/br>
    白薇懷疑是被自己身邊哪個不長眼的男人嚇的，可她猜不到是誰，也沒有證據。

    “我讓她昏迷的話，她會變傻嗎？”白薇活動了下指節，蠢蠢欲試。

    “會真氣亂竄吧……最好還是她自己平靜下來?！?/br>
    白薇可惜地放下手，她想走近去安慰紅葉，可是她一靠近，紅葉就更加癲狂，邊爬邊滾地往后撤，不顧瀝青的路面將她的膝蓋磨得血rou模糊，白薇只好離她遠一點，站在路燈底下，緊盯著兩米外的一個縮成小小一團的人影，她的影子被拉長，但沒觸碰到紅葉，堪堪離她幾分米。

    白薇再度開口：“如果我稍微離開一會兒，你可以幫我看住她嗎？”

    系統說白了也是一個法器，雖然要寄宿于人體才能孕育神智，但它已經認了白薇作主，短暫離開她一會兒也是可以的。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白薇根本沒打算讓它選，她并攏食指和中指，抵在自己額頭，周身浮動起輕靈之氣，直至面前凝聚出一個混沌之物，她陡然收手，腳步向前一邁，因為離開的速度極快，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混沌之物慢悠悠地飄蕩到紅葉旁邊，乖乖地行看守之職。

    空曠的山野之中，只有一人一物，混沌接近的時候，紅葉沒有更強烈的反應，它試探性地又靠近了一些，繼續靠近……直到它都蹲在紅葉肩膀上了，紅葉就像屏蔽了身外感知一般，視它如無物。

    系統突然產生了一個猜想：她不會是害怕白薇吧？

    隨即它自己否定了這個猜想，按照常理來說，紅葉就算躲著白薇，也只是沒辦法面對自己戀愛腦的過去，又怎么會產生這種程度的恐懼和心魔呢。

    雖然它也猜不出紅葉的心魔是為了什么，但絕對不會是因為白薇！

    沒多久，白薇回來了，換了一身衣服，長袖長褲。

    系統沉默了：“你說的離開一會兒，不會是因為被風吹得有點冷吧？我還以為……”它還沒說完，白薇從兜里掏出一個針管，還有一瓶藥，她不顧紅葉的躲閃和抗拒，快速抽出藥注射進紅葉的手肘內側，手穩得像是殺了一輩子魚。

    “……你從哪里搶來的鎮靜劑？”系統看了一眼她丟到垃圾箱的瓶子，“……話說，那好像是獸藥?！?/br>
    白薇重新站得遠了一點：“我咨詢過人的用量了?！?/br>
    十幾分鐘過后，周圍溫度有所回暖，紅葉倒在地上，昏昏沉沉的，雖然嘴里還在念叨著不要不要，嗓子都啞了，聽著怪可憐的，但她沒再因為白薇的靠近而應激。

    濕淋淋的頭發貼在臉頰上，因為淚水、汗水而顯得格外狼狽。

    白薇順利地抱起她，這還是她第一次抱別人，紅葉比想象中輕很多，腦袋無力地垂下去，露出雪白脆弱的脖頸，白薇莫名地盯著看了一會兒，手指勾了勾，招呼系統寄宿回來。等系統重新融入她的身體，白薇回了溫泉館，找老板開了間房間。

    她將徹底陷入昏迷的紅葉放到床上，打濕毛巾把她身上的臟污擦掉，去取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型醫療包，找到碘伏，給紅葉磨破損了的皮膚消毒。

    孫家姐弟在她回來的時候就收到微信了，這兩人都走了，他們也沒什么心情繼續玩，換了浴衣在其他地方休息。

    白薇下樓去陪了她們一會兒，面對孫靜書的追問，只說紅葉有緊急任務先回門派了。

    等到晚上十點，她開車送二孫回酒店，目送她們進去之后，又鉆回駕駛室，回了溫泉館。

    紅葉睡得很沉，中途翻了個身，將膝蓋上的紗布蹭歪了，白薇給她弄了一下，重新換了泳衣，又回到泡湯區。

    她憋了一口氣鉆進孫靜書說的那個泳池，在里面來回游了五圈，才浮出水面，趴在池子邊上，吐出一口氣。

    不會游泳嗎？

    紅葉大概忘了，七歲的時候，白術帶著她們三個一起去學游泳，自己游得有多好。

    只是白術看不見，紅葉大抵也沒關注。

    泳池邊上的防水袋突然開始震動，白薇游了過去，發現是孫靜書的電話，她按下接聽，聽筒里傳來女孩驚慌的聲音：“白薇師姐，我弟弟消失了！我打紅葉的電話打不通，你能幫幫我嗎？”

    白薇皺起眉頭，她才離開不到一小時：“怎么回事？”

    “我和銜蟬分別回到房間，剛才我想點夜宵，就給他發信息，可是他沒回，打電話也沒有接，我去按門鈴，也沒人來開門，然后我發現……我感覺不到他的妖力了！”

    孫靜書語無倫次：“我和銜蟬一體同源，無論何時，我都能感知到他在何處，可是，就在我敲門的那一瞬間，他不見了！我砸壞了門進去，里頭也沒有任何人，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師姐，求求你幫幫我，不要告訴門主，不要告訴孫家，銜蟬是孫家的下一代繼承人，而我只是個私生子，他們，他們會很嚴厲地處罰我的……”

    “幫幫我，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