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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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應該在這里的。 「......我現在要幫你換上睡衣,可以的話請不要再打我的鼻子?!?/br> 丹野蕾的意識在汪洋中載浮載沉,隨時會被不可捉摸的焦慮情緒拉進深不見底的陰影里。聞語,她睜開眼眸,努力維持住哪怕多一分的清醒。 她看著那金發女人勾起了一抹諒解的微笑。 睡衣? 隨著腦袋浮現一連串沒有說出口的咒罵,丹野蕾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在離開導演家的路程,一直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態。 『蕾的身體不太舒服,』 靠在大門邊,低著頭掩飾臉紅的她依稀聽見樂于曼向盧導快速說明:『她的經紀人還在開會,我先送她安全回去。小事而已,我們住在同一個方向?!?/br> 不,她們住在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 「......cao?!?/br> 她在樂于曼的家里。丹野蕾自床上猛然坐起身,天曉得她是怎么在女人的攙扶下磕磕絆絆地來到這兒的,而樂于曼為此似乎嚇了一跳。 「為什么我在你家?」 「呃,」 那金發女人在這猝不及防的問題下,趕緊揮揮手以示清白道:「不是你要我帶你離開盧導家的嗎?」 你覺得你能讓我們安全的離開這里嗎? 頓了半秒,丹野蕾意識到這是理智模糊與清醒之間的代溝。想起在盥洗室里被樂于曼摟著安慰的那一幕,她吞了下口水,眼神閃爍起來。 「但、但你為什么要把我帶回你家?」 「你在車上基本上昏迷了?!?/br> 樂于曼咳了聲,遲疑著接近她,遞上手中抱著的一件灰色連帽衫。這一刻,丹野蕾才感覺到自己腹部的涼意——很棒,而且她的上衣消失了。 「我只好先請司機開回我家。嗯,你的衣服我整理好——」 「出去?!?/br> 搶過連帽衫后,丹野蕾的思考系統現在只能允許自己冷冷地吐出這兩個字。她還能說什么,謝謝嗎?儘管她知道這句話肯定讓她在樂于曼心里成為了一個完全的、不知感恩的bitch。 她只是需要一點時間重新組織自己,整個人。 「好?!?/br> 幾乎不帶猶豫,金發女人只是如此回道,苦笑了一下,那樣柔和的表情似乎沒有任何不悅。 「如果你需要什么的話,再告訴我?!?/br> 而這感覺不對。 那股早些時候搗亂腦子的不適感又回來了,丹野蕾的標記以一種灼燒的方式在剝奪她的冷靜,同時身體深處有一股冰涼的刺痛在鼓動。 「我會在客廳里?!?/br> 如果世界上存在著最糟糕的刑求,丹野蕾有些眼神死地想著,那肯定是她現在體會的一切。 來自所謂的靈魂伴侶連結。 該死。 「......等一下?!?/br> 丹野蕾略微垂下顫抖的眼眸,說了出口,在她覺得自己快要過度負荷之前。 從樂于曼松開門板,回過頭來看向她的表情中,她可以解讀出自己現在看起來肯定很糟糕。 「怎么——噢我的天?!?/br> 她點點頭,試著看向身上的羽絨被來分心剛剛默允了金發影后再靠過來的事實。丹野蕾捏緊了這柔軟的被料,腦袋一片模糊,她感覺臉龐熱得快要漲出火來,身體里的一部分感官又開玩笑似地不斷在釋放寒意。 她需要樂于曼。 「我,」 樂于曼極為小心地坐到了床緣,似乎在斟酌該如何開口而不讓一切變得古怪。 「我可以靠近你嗎?」 但一切早就是了。 在丹野蕾自己反應過來以前,她已經煩躁地將女人拉進一個吻中。 * 「......你說什么?」 在麥氏的印象中,他家紅發影后的怒氣可以用以下幾個行為來衡量:咒罵、奪命連環叩、吃掉一整碗麥片且不配牛奶、半夜里的萬字嘮叨文以及—— 完全消失。 然后,今晚剛從會議中逃出的他在最后一項值得令人生畏的行為中,從眼前的低馬尾經紀人口中聽到了他家失蹤影后的下落。 「樂于曼把你家影后帶回去了,聽說她在盧導家身體有點狀況?!?/br> 「她的身體有狀況?」 麥氏深皺起眉,一邊繼續嘗試叫出丹野蕾的手機號碼,在按下撥打以前,carol伸手輕輕掩住了他的手機螢幕。 「放心,不是什么會讓你丟了保母工作的狀況?!?/br> 「我怎么可能放得了心......」 「是丹野蕾的週期。抵制越強會引起的那一種,用白話一點的說法就是,」 carol用曖昧不明的手勢比劃了下,希望讓眼前cao心的男人有所領會。 「她現在生理上需要樂于曼。而且她可能會在這個過程中逐漸放下自己的自大跟對這一切的誤會——到底她是哪根筋不對?」 「呃?!?/br> 作為指責對象的經紀人,麥氏慎重地嘆了口氣,意識到特殊狀況使然,必須把一些事兒說出口。 「不,我覺得她不是真的討厭樂小姐?!?/br> 「什么?」 「這么說吧,」 麥氏臉一沉,知道這話說出口就要回不去了,但他也希望能讓carol放下對自家影后的敵意。 「蕾她,對靈魂伴侶這件事有創傷?!?/br>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carol愣住了。 「她們倆現在都走到共處一室的地步了,你才告訴我丹野蕾是針對靈魂伴侶這件事而不是樂于曼?一個人為什么會對靈魂伴侶有陰影?」 「我知道的不多,她也不會告訴我?!?/br> 搔了搔臉頰,麥氏回憶起傅教授把女人交付給他時那些語重心長的話語。 「但現在只能雙手合十祈禱樂小姐有安撫她的本事?!?/br> * 比起尋求這更像是一個本能,丹野蕾在平復著那單憑自己揮之不去的燥熱,藉由利用眼前的金發影后。 樂于曼吻起來并沒有想像中來得那么令人生厭。她在恍惚的意識中想著,忽然難堪了起來。這金發女人的唇瓣很軟,嚐起來有種甜的檸檬蛋糕味道,混了一點伏特加或什么烈酒的氣味。 在聽見一聲輕嘆般的低吟后,樂于曼便藉著力氣優勢將她壓進床墊里。 然后在兩人分開時,非常仔細地注視著她。樂于曼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什么令人敬畏的藝術品,對此丹野蕾是真的臉紅了,她的神智因為被靈魂伴侶的安撫越多而回來得更快。但同時間又有著別的東西,她心里對著樂于曼的,拖住了她應該拒絕彼此接觸的高傲。 作為演員、作為合作一部電影的同事,這一點也不專業。 但作為彼此的靈魂伴侶,彷彿又等待了太久。 「......看什么?」 丹野蕾輕哼了聲,儘管不自在,也維持著彼此的四目相對。 「我只是在想,」 而后她意會到一件事。樂于曼并不是真的在碰她,只是簡單地撐在上方等待,那頭淡金色的捲發落在她的臉頰邊緣,靦腆一笑。 「有人會叫你的名字嗎?我是說,野蕾是一個很不尋常的名字?!?/br> 樂于曼看上去是那么地誠懇,稍微皺起眉,彷彿這是什么困擾很久的疑問。 「什么?」 而丹野蕾不敢置信地反問,不知道為什么感覺有點兒被冒犯,以一種她不該承認的面向。 「樂于曼,我現在可是躺在你的床上?!?/br> 「然后你還在問這種莫名其妙的......」 她開始扭動著身子想掙脫這愚蠢的女人。 「不,」 樂于曼于是著急了起來,燈光角度的改變讓她的淚痣變得更加顯著、美麗且令人定睛的。 「我只是,想把握機會多認識你——像這樣的時間,對我來說很難得?!?/br> 或許是因為這件內里襯了絨毛的連帽衫,又或者是金發女人的親近和坦白,丹野蕾的身體深處從那股寒涼中竄出了一分舒適的暖意。她花了很長的時間在腦中重新回放樂于曼剛剛講的這句話,并且抑制著一種想要主動碰觸女人的衝動。 「......通常是叫我蕾?!?/br> 然后她讓步,開始承認一些存在于她們之間的事實。在樂于曼身下撇過臉龐,她又喃喃道:「你可別期待我會叫你的名字?!?/br> 「蕾?!?/br> 而樂于曼只是溫柔地把她的名字放在舌尖上,然后輕聲問道:「我可以碰你嗎?」 丹野蕾嚥下了她平時的傲慢,眼神難得地純潔而緊張了起來。 「可以?!?/br> 這是一種,療程。丹野蕾在第二次與女人的吻中對自己暗自說道,而且這遠比第一次由她來掌握主動權時來得細膩許多。樂于曼以一種恭維、沉穩的方式輕咬她的下唇瓣,然后一次又一次將細微的吻印壓在她的唇上,彷彿擔心動作重一些便會傷害到她。 而這,丹野蕾有些迷茫又陶醉地想著。被一個女人呵護,這真的有點什么。 要知道,她一直自認自己是直女,直到可以演les角色也面不改色的那一種。除此之外,還有一件真正癥結的事—— 當樂于曼開始將那件灰色連帽衫的下擺往上推時,皮膚突然的裸露讓丹野蕾吞吐出聲:「我還沒有......」 「嗯?」 樂于曼于是讓動作完全停了下來,挺直了背,向靠在枕頭上的她低頭笑了一下。 「洗澡嗎?如果是這件事,我不介意的?!?/br> 「不,」 要將這句話說出口很困難,但丹野蕾沒有別的選項,事情在她的人生中從沒有進展到這一步過。 「我還沒有試過這件事?!?/br> 這件事。 她決定用「試過」而不是「做過」來表示一種預定的感覺,丹野蕾并不想讓自己顯得很遜,但她的耳根依舊在發燙。而且她不喜歡給自己找罪受,在能夠建立預防措施的前提下。 樂于曼現在的表情非常沒有禮貌。 「什么——不是,等一下,為什么?」 丹野蕾給了金發女人幾秒鐘的時間去消化那份驚訝。 「就只是,我沒有那么多時間?!?/br> 然后她一本正經地說明,好似這真的貼近她腦袋里的事實。其實丹野蕾也不太確定。 「我沒有跟任何人約會過,也不想?!?/br> 「你不是被拍到跟幾個曖昧對象出去過嗎?」 樂于曼看起來完全被搞糊涂了,她覺得有些好笑。撇除那些令人頭昏腦漲的熱潮,她開始發現自己有點兒樂在其中。 「那些都是公關戀,」 丹野蕾盡可能說明得輕描淡寫,手指緊揪著床單。 「被拍到牽手是一個價碼,接吻又是另一個價碼。有時候是為了提高公司里后輩的人氣,或者宣傳一些合作?!?/br> 肩膀明顯又放松了下來,樂于曼一動不動地眨眼看著她,彷彿得到了什么重要的見識。 「......你沒有做過這種事嗎?」 金發女人搖搖頭,而丹野蕾開始回想,的確,她沒有見過幾篇樂于曼跟誰在外頭被狗仔拍到的報導。除了她們在餐廳的那一次。 或許這很合理,樂于曼看起來就不是她這類型的人,她們的生活就是在兩個世界。即使做的事又是那么地相似。 「我會跟一些我有興趣的人出去,」 樂于曼承認,微微一笑,抬指將淡金的捲發順到肩后。她說話的方式總像是在說一些真正要緊的故事,關于人生或感覺的。 「也會上床,當然的,畢竟都是成年人了?!?/br> 金發影后顯然無意要調戲或什么的,但丹野蕾還是用力拍了下女人跨在腰側的大腿。 「但我也沒有跟任何一個人談過正經的感情。這聽起來很公平了吧?」 向身下的女人遞出掌心,樂于曼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牽引著丹野蕾靠上來。而不曉得是什么樣的靈魂伴侶連結影響了她,丹野蕾也一次又一次地在哼聲中配合下去。 「我只想為靈魂伴侶準備這個位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