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套牢
一晚上的慶功宴,舒言已經盡量少飲酒水,可坐在權淼淼身旁,自是也免不了被眾人勸酒。 即使是小口小口地品茗,可酒過幾巡,她頭也開始發暈。這令人堪憂的酒量,肯定是喝超過以往的量。 她頓時慶幸自己還能直線行走。 慶功宴結束后,有人索性就在酒店住一宿,有人則安排了代駕,也有人等著電召車。她也隨大隊走到酒店大廳,等人來接她。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張馨在等候著代駕司機又隨口問她,“你住哪???” “我住南區附近,靠近牽夢琴行?!?/br> “離這還挺遠的。你打車回去嗎?” 她搖搖頭,露出淺淺笑意,“有人來載我?!?/br> 一旁的權淼淼輕笑道,“張鑫,這你就消息不靈通了。舒言最近才剛宣布婚訊而已?!?/br> 她打量舒言,這目測才二十出頭的小妮子就栽在一棵樹上?她有些驚訝,“這么年輕就英年早婚?” 舒言含蓄一笑,微微點頭,“嗯。不久前剛領證?!?/br> “不想再挑挑看嗎?權老師還有很多單身的徒弟?!?/br> 權淼淼不忍道:“你以為舒言像你那么花心嗎?” 舒言頓時被她們的對話給逗笑,笑得用勁,加深了混沌感。 遠處走來了一名男人,權淼淼雖與他有寥寥幾眼,卻認得他是舒言的丈夫。 她輕碰張馨的手肘,口吻略帶幽默,“你看。說曹cao,曹cao就到了?!?/br> “難怪舒言不挑了。原來已經挑到最好的了?!睆堒坝肿烊钡匮a了一句。 舒言側過身軀,也朝她們的目光觀去。 眼見西裝楚楚的江寒朝她走來,她難掩最自然的神情,眉眼間都寫滿了喜悅。 她又轉過身,徐徐向眾人道別。 “權老師,張老師,我先回去了?!?/br> 然后又向林曉慕和其他的工作人員招手,“再見了各位,下次再聚?!?/br> 話語一落,她一箭步朝江寒走去??删凭粫r涌上腦門,腳步繼而踉蹌不穩。 幸虧江寒反應快一步,上前扶著投懷送抱的她。 她揚起深意的笑容,語態慵懶隨意,“你來了...” “嗯?!彼⒄?№?,輕聲應答,“來接你回家了?!?/br> 這句話莫名地有吸引力。也不知她是喜歡聽見回家這詞,還只是獨獨喜歡男人那頗為低沉的嗓音。 酒精侵蝕著她大腦,麻痹了思考。她一臉依在他胸前,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甘苦。 江寒微怔,嗅到她渾身都是酒氣,勾起薄薄的唇瓣。 他想,這只醉貓,應該是醉得不輕。 怕她不小心又摔倒,他小心翼翼扶著她肩,漫步往轎車停泊的位子走去。 她一路睡到回家。江寒只能抱著她下車,輕手輕腳地扛她回臥室。 江寒替這只醉貓抹身換衣,自己卻壓抑得周身汗淋淋。他到浴室淋澡后,已是午夜時分。 酒醒幾分的舒言,話特別多,像是開籠雀一般。盡管室內漆黑一團,卻還是想主動與他說話。 “江寒...” “我很開心...” 她興致盎然,他不愿澆熄,靜靜地享受著,她頗少表露的一面。 他輕扳著她的身子,面朝著她,“什么事那么開心?” “權老師邀我加入她的工作室...” 江寒抬手摸摸她的后腦勺,“那你答應了她嗎?” 舒言搖搖頭,“...我舍不得牽夢的小孩?!?/br> “不過權老師說,如果以后不想教琴了,隨時可以加入她?!?/br> “權老師對我很好...” “...為人謙虛又幽默,好喜歡與她共事...” 她一整晚都像小迷妹那般,句句都提起權淼淼。他對鋼琴界的事宜一知半解,但卻替她感到高興。 身側躺著醉意朦朧的她,他一時又玩心起,想逗弄她。 “權老師對你那么好?!?/br> “那我...”,接著問,“...那我對你好不好?” 舒言微瞇著眼,盯看他的臉龐。目光流轉間,眸色帶著薄薄的霧。 “好…” “有多好?” 神志迷糊的她,撫摸他的臉頰,窩巴一口親上去。隨后轉移陣地,吻又停留在他的下巴。 她伸長細白的胳膊,摟著江寒,卻一語不發。 他緩過神來,低聲喚她,“舒文...?” 可沒什么動靜。 直到微微的鼾聲娓娓傳來。 他由不得,發自肺腑,勾勒出深深的笑意。 醉貓睡著了。 他貪戀著她的氣息,仿如細嗅薔薇。偶爾使他意亂情迷,偶爾卻使得他心緒安穩。 心癮,果然比煙癮更深。 夜深人靜,寒風凜冽。他輕合上雙眼,漸漸有了困意。 半夢半醒間,她暖糯糯的嗓音像是在說著夢話,可認真細聽,那囈語卻不再是求饒。 江寒累得掀不起眼皮,擁緊身側之人。 隱約聽見,她后半句的嘀咕,“...你最好了...” —— 漆黑的夜被時間劃破,迎來了白晝的天。 晨起的第一抹陽光燦爛地綻放,暖暖的光澤喚醒著她。 她半瞇著眼,又緩慢睜開,伸長了手摸到床柜上的手機。她揪看一番行程,嘆口氣。 幸好今日的課都在午后。 她掀開被子,欲離開被窩,可身側的男人太賞心悅目,不由得多看幾眼。 指尖劃過他的濃眉,悄悄描繪著他高挺的鼻梁。一吸一呼間,胸間有力地起伏,他的睡顏如似一幅油畫作品,只供她欣賞。 她想起自己醉酒時丑態畢露,淺笑自嘲,臉頰兩側帶點微熱。 江寒靜躺在床塌,任意她折騰。一息間,他微睜著眼,揚手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 她怔忡半秒,意識過來,“你...裝睡?” 他的笑聲爽朗悅耳,依舊是頗為低沉淳厚的聲線。 他一個用勁,將她拉得更靠近他。 “嗯?!?/br> 口吻慵懶愜意,又帶些散漫,“想看看,你趁我睡著時,對我干些什么?!?/br> 這句話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調戲。 她掙脫不了手上的束縛,老羞成怒道,“...你以前可不是那么壞的?!?/br> 他露齒而笑,唇角肆意張揚,而她卻丟人得想鉆進被窩里。 無語凝噎的氛圍持續數秒。 他悠慢地哄著她,“...生氣了?”他含著笑意,又應,“那你閉上眼,這次輪到你裝睡?!?/br> 她竟迎合他,默許這般幼稚的建議,匆匆合上眼睛。 卻在下一刻,她感覺到左手被握上,指上也伴著淡淡的涼意。 她再度睜眼,攤開手掌,惟見自己的無名指上已被他套住一枚鉆戒。 鉑金的材質鑲嵌著小顆的鉆石,低調卻不失典雅的設計風格。尺寸大小以及配色,都仿如是為她而設。 他凝視著一臉驚喜的她,嘴角輕輕翹起欣然的弧度,“終于把你套牢了?!?/br> 眼前人,仿若是世間無價珍寶。 在得知她是秦舒文后,他特意到珠寶行定制這套一式兩款的婚戒。也讓設計師在戒內雕刻了他與她的名字。 他將婚戒盒交在她手上。她取下盒內那枚男款婚戒,也學著他,套在他左手的無名指上。 沒有繁雜的婚禮儀式,也沒有親友喧嘩吵鬧的見證過程。 冉冉上升的暖陽見證下,兩位身穿睡衣的愛侶,在凌亂的被窩中,對彼此許下余生的承諾。 地點不太恰當,但身邊的人恰當就好。 她輕撫著他厚實的掌心,五指緊扣,眉眼帶笑,“新婚快樂?!?/br> 他允吻她暖糯的唇,用著芳澤的吻,取代了那三個字的承諾。也取代了,那段甚長的結婚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