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表露心意
酉時初二刻,蕭家大堂,秋風瑟瑟,燭影明滅。 香詞就坐在蕭子逸身旁,看他津津有味吃著她做的夜宵。 今日做的是酸筍雞湯,蕭子逸照例吃得齒頰生香碗底朝天。 「還有沒有?」他意猶未盡:「這口味真好?!?/br> 「我沒多做,就怕大少吃撐了?!瓜阍~道:「想著你今天和那么多朋友一起去喝酒,一定喝得比平時盡興,所以沒敢做太多,這湯里酸筍我稍微下得多些,可以解酒的?!?/br> 他今天的確喝了不少,用了酸筍湯還是覺著有微微的酒意,大著舌頭道:「今日朋友來得多,讓你們幾個人辛苦了?!?/br> 「不會,過午大少你們離開后,我和春喜已經把射堂又打掃過一遍,東西雜什也都整理停當,大少想再辦蹴鞠賽的話隨時可以?!?/br> 蕭子逸想到早上的蹴鞠賽還是開懷:「今日的球賽大家都玩得很高興哪,下午在酒樓里大伙兒說起射堂的佈置和今天的糕點茶水,都是讚不絕口?!?/br> 香詞也笑道:「齊云社的球賽向來是臨安城里的大事,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br> 「你也喜歡么?」蕭子逸笑了:「找時間我教你蹴鞠,齊云社里也有女子呢?!?/br> 「只怕我蠢笨,學不好?!?/br> 「你怎么會蠢笨,」蕭子逸乜斜著眼,舉箸笑道:「能做出這樣的好夜宵,我說你比誰都聰明能干?!?/br> 他每天回來吃她的夜宵,每天都變著法兒夸她,香詞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覺又垂下頭來。 蕭子逸看著她垂下頭來動作時那一瞬間勾勒出的風情,不覺又有些癡了。她身上這樣不意間流洩出的嫵媚嬝娜為什么總讓自己著迷? 香詞對他的心思毫無所覺,順口又問:「大少今日和朋友飲宴,過后倒沒再約著別處逛逛?」 「他們倒是還約了幾個侑酒的小娘到中瓦夜游,或許還會到一窟鬼茶坊終夜消遣,不過我是不去的?!故捵右荻ǘㄍ骸肝乙呀洓Q定了,以后每晚都回家吃你煮的夜宵,絕對不再到那些地方去?!?/br> 一個原本放蕩縱情的人忽然這么一心一意地堅定起來,而且誰都看得出這是因為什么……香詞只覺五味雜陳,她不能說自己心中完全沒有被觸動。 但她只是輕道:「大少知道保重身體當然是好事,這些也不用特別對我說什么的?!?/br> 「我知道我過去放縱無度,你一定瞧不起我這樣的紈褲子,」趁著酒意他大膽剖白:「可是現在我真的不一樣了,我會洗心革面,我會重新做人,我……我會讓你看到的?!?/br> 然而他眼中的熱切讓香詞畏怯。 他的改變因為她,所以她就一定要有所回應么?回應之后自己的人生又會發生什么樣的變化?她怕,她不要再和主家有什么情絲糾葛,她只想安靜度日謝絕打擾。 蕭子逸是個很勇敢的人,可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 香詞輕嘆:「大少今天想必是很累,別多想了,早點歇下吧?!?/br> 她起身要走,蕭子逸卻倏地握住她的手。 她沒有掙扎,因為她很清楚自己是掙不脫的,只是輕蹙眉頭:「大少放手,這不合宜?!?/br> 「我這輩子從來都不合宜?!故捵右葑猿暗匦α?,但終于放開了她:「你休息吧,是我不對,我太失禮了?!?/br> 香詞收拾托盤走出大堂時還看到吉祥侍立在門外,吉祥看到她時臉上的神情還有些訝異,好像在奇怪今天怎地她這么快就離開大堂似的,但香詞沒有心情多和吉祥說什么,她轉身便往廚房方向走去。 風葉鳴廊,他手上的觸感和馀溫還殘留在自己手上,香詞一身單薄地站在秋風里,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