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輸了。
十月過后,天總是煞然冷了下來,天上依舊云卷云舒,不給人一點預警,總喜歡殺個猝不及防。 滿黎按照他的口吻照做了,不過某人很明顯沒有要走的欲望,仍舊低著眉解題。她便也站在一隅,默默待著,總之就是看看天,看看地,實在不行數數羊。 她正裝傻充愣,那邊又是一陣笑。 “找位置坐啊,傻站著做什么?!?/br> 她以為他要走啊。 預班教室并不似普通教室,有那么多位置,且每個位置上都基本是落著大大小小的書堆,她并不想離傅舟彥多近,于是直徑拉開了近門的座位,剛要坐下,那位大爺又發了話,“坐那么遠做什么,做賊心虛嗎?” 她臉霎然漲紅了,他在說什么,他自己算知道嗎。毫無分寸感的話總是說來就來,又讓人若即若離。 他撐著頭,虛著眼看她。 笑意漸漸消失了下去,隨著太陽躍下了地平線。 “過來,試卷拿上?!?/br> 她這才意識過來,他的目的在于她手上拿著的那張試卷。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低低應了一聲,“哦?!?/br> 他很云淡風輕,行云流水地抽過了她的試卷,那只鋼筆在她的成績上敲了幾下,桌子發出的聲音在偌大的教室里顯得分外清明。 似乎是在審判著她的尊嚴,等她一絲一絲把自己剝離干凈。 然而,他開口卻是另外的話,“剛剛在想什么?!?/br> 她抬眸,歪著頭打量了他幾下,有些思忖,這件事,她揣在心里很多天了。 于是開口,“那個,上次早飯那件事情,我不是故意的?!?/br> 他掀起眼皮,似乎想到了那件事,很是嫌棄地睨了她一眼,“所以?” 她又開始下意識地拽起了袖子,咬了咬嘴巴,“所以,我以為你生氣了?!?/br> 他把筆扔遠了些,手指漫不經心地敲打著桌面,身體往后仰了仰,冷嗤了一聲,“不然呢?” 瞅著這幅樣子,他大概是生氣了。她開始悲催地構想這次他又要變著什么戲法來欺負她。她當然很不情愿,這一切拖泥帶水不過是為了日后一刀兩斷的努力。她總是給自己的暗示是,咬咬牙,就過去了。 她沉眸,“對不起?!?/br> 她是一個不擅長訴說與解釋的人,與其在這種事上浪費口舌,迂回婉轉,不如直截了當。 他好整似暇地看著她,雙臂環了胸,挑眉之中含著挑釁,“就這樣?” “你想怎么樣?”她問得認真又專注。 他嘴角勾了勾笑,“拿實際行動?!?/br> 她歪了歪頭,什么實際行動,一點重點都不給。他仿似一種“自己悟去吧”的表情,拉近了她的試卷。 多看了兩眼,笑得更加涼薄,“又輸了?!?/br> 滿黎有些無奈,瞪大了眼,“你這種要求不就是明擺著為難我嗎,為難到了,然后呢?” 他亦有些無辜地松了松手,“當然了,整張卷子以你的水平是肯定做不到全對的?!?/br> “但捫心自問,難嗎?”他聲音穿過稀薄的空氣顆粒,不帶一個字的辱罵,卻讓她有些羞得低下了頭。 她在不服氣些什么,可能自己也沒想明白。但是僅成績這一塊,她在他眼前是永遠也抬不起頭的。他說怎樣,她只得照單全收。 他剩下似乎還有很多的話,但都凝結在了一團沉默的空氣里。 “得了?!彼麘猩⒌匕炎约旱臇|西扔進包里,勾起書包,背在一只肩上,隨手把椅子搪塞般地推進了桌子里。 斜了點余光,往她腦門上輕敲了一下,“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