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隱忍
幕間。 回去的路上,顧懷之神情如常,有風拂過,將青色的衣帶吹動,顯出削瘦的腰身,蒼白膚色在漆黑長發映襯下更失了血色,好像要隨風飄去。 直到進了自己的屋子,他屏退下人,喉間一甜,接著鮮血便從唇角溢出一條血線。 褪下上衣,上半身裹滿了紗布,由于一路行走,拉扯了傷口,已然被血浸透。 青年額頭上滾落黏稠汗珠,呼吸沉重,費力取下沁血的紗布,露出后背猙獰的交錯鞭痕,傷口皮開rou綻,有已經結痂的舊傷,也有皮rou外翻的新傷,顯然不是一日間形成。 熟練的撒上藥粉,止了血,再裹上新的紗布。 一通動作下來,顧懷之已然脫力,本就蒼白的面色,此時更是面白如紙。 身上痛極,可他心中卻無比快活。 這幾個月來,他怎么會是不愿見宋稞呢,明明是一日不見,思之如狂。 自顧懷之知曉宋稞對他心意,他便籌謀著與她結為夫婦。 顧氏祖上數代顯貴,世代簪纓。家族中規矩森嚴苛刻,顧氏子弟婚嫁喜喪都需稟明顧家族老,得了應許方可行事。 顧懷之身為顧氏嫡系血脈,加之他端方雅正,學富五車,自幼便聲名遠揚,是京城世家子弟之間的佼佼者。 他的婚事必定要慎之又慎。 所以當顧懷之告知顧父自己要娶宋稞時,可想而知面臨了何種盛怒。 顧父暴怒之下使了家法,碗口粗的鞭子,一道狠厲過一道,鞭鞭染血。 顧懷之只跪在地上,脊背挺的筆直,一遍遍說:“孩兒欲求娶宋稞為婦?!?/br> 鞭聲凌厲。 第七十九下時。 顧懷之吐出一口血來,渾身止不住的發顫。 對于這個最優秀的兒子,顧父還是有幾分縱容,他壓下怒氣,退了一步:“這女子的身份低賤,可你既喜歡,做個侍妾玩物倒也無妨?!?/br> 他喜歡她,愛她,尊重她,自然要給她這世上最好的,如何能讓她做妾呢? 顧懷之搖頭,堅定道:“孩兒只想以正妻之禮求娶宋稞?!?/br> 顧父氣急反笑,“好啊,想不到我顧家竟出了一個情種!”他丟下長鞭,聲音冷的幾乎凝結成霜,“你若想娶那無父無母的卑賤孤女,便每日來祠堂接受家法,若能堅持三月,我便允你?!?/br> 顧懷之俯身叩首,“孩兒謝過父親?!?/br> “你!”顧父被顧懷之冥頑不靈的態度氣的三尸暴跳,拂袖而去。 三個月來,顧懷之果真日日前來。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他夜夜疼痛到難以入睡,劇痛襲遍骨髓,身子日漸消瘦虛弱,可前去祠堂,未缺過一日。 顧懷之到底是熬過來了。 八抬大轎,三書六禮,他答應她的,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