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很早開始，她就知道自己身上或許出現了一些問題，被父母推動著也會尋找醫生解決問題。

    但久而久之，即便不愿承認，可虞檸還是對此產生了厭煩。

    她覺得一切都……太沒意思了。

    這些與她接受的教育截然不同，卻是從她大腦深處自然而然產生。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太無聊了?！?/br>
    凌今秋的話語引起了她的注意。

    “而我全身又總是充滿了力氣，很多時候我都在尋求刺激，可普通人尋常的娛樂已經無法帶給我刺激了?！?/br>
    虞檸手指在腿上放置的病歷本復印件上點了點，她翻動病歷本對準磁帶上的日期尋找著相關記錄。

    對應她所聽這盤磁帶的那一頁上，除卻病情記錄，樓鳴生還寫下了自己的觀感。

    【這次對話給我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等她走后，我竟然起了一手的雞皮疙瘩，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人，還挺刺激的?！?/br>
    虞檸看到這句皺緊了眉。

    “我有時候會產生一些可怕的想法?！?/br>
    虞檸聽到了磁帶里凌今秋的啜泣聲，而翻動的病歷本停在了新的一頁。

    【心理疾病就是如此，情緒莫名地起伏，偶爾行動還會難以控制，她可真可憐?！?/br>
    虞檸‘嘖’了一聲。

    凌今秋：“我不小心傷害了我的家人，我現在該怎么辦？”

    雖然磁帶的錄音中，樓鳴生尚且還理智地勸凌今秋尋求警方的幫助，但病歷本上的記錄已經出賣了他真實心理活動。

    【擁有如此原生家庭，也不全是她的錯?！?/br>
    凌今秋：“我今天早上打傷了一個人……對不起，我沒控制住情緒?！?/br>
    【所幸那個人只被敲破了頭，沒死，后期協商賠錢解決了，我現在明白她說的控制不住什么意思了……不能這樣下去了?！?/br>
    越到后面，樓鳴生關于病情描述的內容越少，相反這種心理活動寫的越來越多，不像是病歷本，倒像是日記本了。

    【有點擔心，她有段時間沒來了……】

    這一頁有一大團墨漬，里面混著寫了一排字，又是復印件，虞檸費了點心思才看清楚。

    【我明白了曾經和她相處時那種顫栗感從何而來了，原來她一直對我充滿了惡意，她是想殺我嗎？還是想綁架我？】

    日期對應的磁帶也就此結束了，但病歷本并沒有結束。

    【……她殺人了，問我能不能幫她？】

    【我拒絕不了，拒絕不了……】

    虞檸還記得當時的判決，樓鳴生因為包庇罪被判了兩年。

    她對比了凌今秋被捕的日期，又看了眼病歷本。

    要不是凌今秋被抓得早，樓鳴生這精神狀況，恐怕不止判兩年。

    她從這些磁帶和病歷本中抓到了頭緒，隱約窺探到了凌望今為什么會在她轉換對待他的方式后，猶如驚弓之鳥般躲藏起來。

    虞檸取下耳機，靠在沙發上連打了幾個哈欠。

    接著她從衣柜里抽出了一件毛毯，將自己包裹著躺在了沙發上。

    有段時間沒做夢了，她還有些想念，于是格外珍惜這些睡意。

    有了感覺，就立馬睡覺。

    她迷迷糊糊翻身朝向大門，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和凌望今角色對調，她變成那個時時刻刻關注對方，想方設法地將人引回來的變態人士了。

    就這樣嘟囔著，她緩緩沉入了夢鄉。

    “美女，喝一杯吧？”

    聽到陌生的男聲。

    虞檸意識到自己又開始做夢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根涂有云朵和彩虹花紋的拇指指甲。

    那根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發出了一條微信。

    手打檸檬：我好像惹上麻煩了。

    接著第一人稱的視角轉換，轉向了身后，那個剛剛出聲的男人。

    男人手里還提著一瓶啤酒，他臉色通紅顯然是喝高了。

    “來吧美女?！?/br>
    說著，他抬手靠來。

    虞檸聽到了一聲嘆氣。

    第一視角的畫面中伸出了一只手，還是那只做了運動彩虹美甲的手。

    虞檸看到這只手抓住了男人手中的酒瓶，猛地向后一拽。

    接下來仿佛是電影里的慢鏡頭。

    酒瓶被拽下，在空中劃出了一輪曲線，直直地敲打在男人的頭上，鮮血四濺。

    而男人瞬間暴怒，虞檸能看到他充血的眼睛。

    他撲了過來，還沒等他撲到面前，那只云朵美甲的手抓住了他的臉。

    他就像只被拎起來的肥豬，發出啊啊的嚎叫聲，可身體卻被拖動著撞向了墻壁。

    ——砰砰

    肥豬倒在了一側，不動了。

    “你在干什么？”

    聽到熟悉的聲音，第一人稱的畫面轉動，虞檸看到了凌望今的臉。

    這個夢不是凌望今的第一視角嗎？

    還沒等虞檸想通其中關節，她看到凌望今幾步走了過來。

    他和現實里完全不一樣，沒有表情，看著還有點兇。

    接著她聽到了自己的嗓音，從這個第一人稱的身體中發出。

    “正當防衛啊，他sao擾我，我反擊了啊?！?/br>
    “就是力氣好像沒控制住，怎么辦??？”虞檸聽著這道嗓音說道，“我要是不小心把他弄死了，你會幫我嗎？”

    凌望今猛地抬頭，他已經走到了肥豬身側蹲下了身。

    “你明明知道……”

    他閉上眼吸了一口氣。

    “我根本拒絕不了你?！?/br>
    ——嘀嘀

    虞檸睜開了眼，躺在沙發上緩了一會兒，微信新消息的嘀嘀提示音又響了一下，她才側身抬手去勾茶幾上的手機。

    她沉浸在夢中的思緒逐漸被拉回，隨后看到自己按在手機屏幕上的指甲。

    粉色的甲油打底，白色的云朵點綴在指甲的左上角，而下方是一條七色的彩虹。

    虞檸捂住了臉，“……是a輩子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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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五十六

    ◎好像是我有點瘋欸，怎么辦？◎

    a輩子的夢讓虞檸感到些許震驚, 卻并不意外。

    她以前很多時候都不會想太多，除了爸媽早早給她規劃好一切，也許還有她本身就隱約察覺到自身的一些問題, 卻又不愿深入去想。

    可逃避了這么多年，真到想的這一天。

    虞檸心中空落的同時, 也平靜了下來。

    她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 點開了微信。

    小乖乖：今天醫院還是有些忙, 可能晚歸, 勿等。

    她平靜的心湖瞬間投入一塊巨石, 水花四濺。

    那些飛濺的水花猶如虞檸此刻的怒火，她首先調出了凌望今的電話號碼，正準備撥過去, 可腦中閃過了夢中的畫面。

    即便這一通電話過去把人揪回來了，可他要是想躲，還是會躲。

    而凌望今躲避她的核心是什么？

    是恐懼。

    虞檸腦中忽然閃過了這個詞。

    她想到了病歷本中樓鳴生曾表露出的抗拒, 以及夢中即便有些不情愿卻仍舊低下頭的凌望今。

    可即便如此, 他們依舊無法抗拒某種東西。

    是什么呢？

    她想先調查一下自己的過去, 那些大概和她的過去有關。

    而且虞檸認為王梅茹醫生說得很有道理，不了解自我, 又怎么尋找最舒適的生活方式呢？順便思考一下怎樣讓這只愛飛走的小鳥心甘情愿地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