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食品加工廠完（我在地獄等你）

    跟丁天一的家屬來回扯皮， 忙活了一整天，終于定下賠償金額。

    經理忙里偷閑，想跟安采云好好聊聊。

    安采云深深看了經理一眼， 露出不可捉摸的微笑， “好啊，正好馬上快下班了， 找地方擼個串，順便好好聊一聊?！?/br>
    隨即， 她轉頭看向云昕，“你也去吧？”

    下班后聚餐啊……

    云昕略一沉吟，答應了。

    于是一行三人出發。經理、安采云各自開車， 云昕則坐經理車。

    十分鐘后。

    “就這家店吧?！苯浝硖嶙h。

    “好?！卑膊稍仆?。

    經理、安采云去停車， 云昕中途接到楊總老婆電話， 走到一旁先講電話。

    “我家那位太愛喝酒了！我想想還是不放心。其他人看他大小是個老板， 會不會不敢給我打電話打小報告？要不這樣，你幫我盯著點。要是同事在你面前提起他沾酒，你記得告訴我一聲?！睏羁偫掀艦榱诉@個家真是cao碎了心，想盡各種辦法左盯右防。

    “楊總都胃穿孔，把自己喝進醫院里了， 應該不會再喝……”云昕難以理解，“成年人了，應該有這點基礎判斷能力？”

    再喝就不是想進醫院， 而是想送命。

    “男人， 哎?！睏羁偫掀砰L嘆一聲。

    云昕總覺得， 嘆氣聲中隱藏著很多沒能說出口的哀怨。

    “人家都說賭癮難戒， 我看酒癮也差不多。你是不知道哇， 我好幾年前就勸他戒酒?？伤湍歉钡滦?， 老是背著我偷喝，一直戒不掉……”楊總老婆說著說著，又想起傷心往事。

    云昕認真當一名聽眾，不時“哇——”、“啊——”、“他怎么能這樣”，烘托下氣氛。

    楊總老婆感覺遇見了知音，越說越上頭，忍不住控訴起老公的種種惡劣行徑，包括不限于隱瞞、欺騙、跟其他人聯合起來做戲誆她。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

    另一邊。

    經理、安采云在停車場把車停好，然后并肩朝燒烤店走去。

    不知是被丁天一的死亡刺激到，還是被安采云的態度轉變嚇到，經理說話客氣多了，“小安，凡事好商量。那個資深銷售員的位置，也不是不能給你?！?/br>
    “我當時就是太忙了，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br>
    “后來再一想，咱們銷售部，除了你還有誰配得上這個位置？當然要留給你??！”

    “不要緊?！卑膊稍谱旖呛?，“我仔細想了想，資深銷售員的位置，我也不是非要不可?！?/br>
    曾經她以為競爭對手丁天一是造成她不幸的根源，可丁天一死后她才發現，經理是更大的惡。

    有經理在，她的日子不會好過。

    其實……何必執著于升任“資深銷售員”呢？經理的位置空出來，她直接當銷售部經理不是更好？

    安采云面上答應經理找個地方聊聊，心里已經打定主意，要在不經意間透露進化游戲的事。

    這樣一來，經理就會跟丁天一一樣，悄無聲息地死去。

    最初得知丁天一死訊，安采云有一瞬間的慌張。不是擔心死了人，而是擔心自己受牽連，被查出來。

    可她反復回憶，自己一件可疑的事都沒做，警方根本不可能懷疑她。

    于是安采云放下心，開始新一輪獵殺。

    至于經理會不會沒事……

    丁天一被告知進化游戲的事情后，先遇到電梯墜落，再遇到高空墜物，最后才死于心肌梗塞。

    這么密集的意外攻勢，就算是經理，也不可能次次避開。

    安采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心里已經盤算開，待會兒要怎么把話題帶到進化游戲上。

    最好是云昕在場的時候，一塊兒說給他們倆聽。

    “那個，”經理不知想到了什么，額頭竟然冒出一層細汗，“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了很多事，我已經意識到了，以后會改。你看詛咒是不是就……”

    “詛咒？”安采云一愣，停下腳步，看向經理。

    “丁天一死前跟我提起過。不過你放心，我沒有跟其他人說?！苯浝砑泵忉?，“今后我會好好對你，詛咒能不能幫我解除了？”

    安采云起初沒聽懂，后來臉色大變。她剛想離經理遠一點，忽然一聲巨響，玻璃窗戶炸開，氣浪翻滾，兩人飛出老遠。

    “為什么？我都說了以后會好好對你，為什么就是不肯放過我？！”經理凄厲質問。

    結果轉過頭一看，安采云也重傷倒在地上，臉上都是血。

    經理心都涼了——安采云連她自己都救不了，又如何能幫得了他？

    “報應，這都是報應?！?/br>
    經理慘笑連連，片刻后無力倒下，永遠地閉上眼。

    不遠處，云昕聽見爆炸聲，掛了電話，飛速趕來。

    只見整條街破壞嚴重。玻璃屑散落一地，地上躺著十多人。有的重傷昏迷，有的輕傷吐血，狀態很不好。

    “怎么了？”

    “好像有家店煤氣爆炸，直接把整條街炸了?！?/br>
    “除了外面躺著的，屋里還有人?！?/br>
    “看起來情況很嚴重啊，叫救護車了嗎？”

    “喊了，正在來的路上?！?/br>
    云昕找到經理，發現經理受傷嚴重，已經沒有呼吸。

    而安采云躺在一旁，看起來傷勢頗重。

    “堅持下，救護車馬上就來?！?/br>
    云昕剛湊近，安采云抓住她的衣服，斷斷續續道，“這個世界，其實正在進行一場游戲，一場進化游戲。所有的意外、事故，都是在逼迫人類進化?！?/br>
    “通不過挑戰，進化不了的，都會被淘汰?！?/br>
    “丁天一死了，經理死了，下一個就該輪到你?！?/br>
    云昕動作一頓，“丁天一是你害死的？”

    安采云低聲笑道，“原本只是想讓他在床上躺幾個月，沒想到那么輕易人就沒了。沒了也好，沒有那種敗類，世界會更美好?！?/br>
    “經理也是你害的？”云昕又問。

    她都快死了，沒什么好隱瞞的。

    安采云坦言，“我有想過送他去見丁天一，但是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經理應該是從丁天一那里聽說了什么，結果遇上大型事故，臨死前帶上了我……”

    最后，她望著云昕，露出得逞快意的笑容，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我在地獄等你?！?/br>
    云昕沉默，告訴她，“進化游戲的事我早就知道，所以不會有事?！?/br>
    安采云笑容僵住。

    她突然記起，楊總喝酒送醫院那次，云昕就是提前喊了救護車。

    當時只說楊總面色不好，她也沒懷疑。如今想來，一切早有預兆。

    想明白后，安采云頭一歪，睜著眼睛，死不瞑目。

    云昕望著一整條街的廢墟，暗自心驚——今年聯邦各地發生好幾起大型事故，死傷無數，該不會是知情玩家沒管好嘴，隨意泄密引起的？

    救援人員一直忙到天黑，好不容易把傷者送去醫院。

    最后統計結果顯示，死亡18人，受傷33人。

    至此，除了云昕，銷售部門其他人全滅。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事發時老板剛好在附近，不幸傷到了腿，需要在床上躺兩三個月。

    員工陷入恐慌，紛紛擔心工廠會不會關門大吉。

    關鍵時刻，老板娘出來救場，有條不紊地下達指令，安排日常工作。

    她還連夜把銷售部門改成倉庫，專門用來堆放雜物。

    “這不是迷信，而是謹慎。作為工廠負責人，我平等地關愛每一位員工的生命安全?！?/br>
    員工十分感動，覺得老板娘真是靠譜。老板，你在床上多躺幾天，以后再也回不來也沒關系。

    等到安撫好其他人，工廠恢復正常運行后，老板娘特地問過云昕，之后有什么打算。想調崗的話，她可以破例安排。

    不過云昕拒絕了。她表示，“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我想休息一段時間?！?/br>
    老板娘好生安慰，并多給了一個月工資。

    云昕莫名起了個念頭——每次工作短則七天，多則半個月，離職時卻能拿1—3個月工資。就這么混著，好像也不錯。

    恩……就是有點費老板，費領導，費同事。

    安采云死了，事情告一段落，可暴露出來的問題并未解決。

    比如，安采云只告訴丁天一進化游戲的事，經理從丁天一那輾轉得知，為什么也會遇上意外？是單純的巧合，還是說，經理也算“非法知情者”？

    比如，如果輾轉得知也算“非法知情者”，除了經理，丁天一有沒有向其他人提起？經理得知后，又會不會當作笑話，講給別人聽？

    如果游戲跟流行感冒一樣，稍不留神就能傳播開，那么擴散到全聯邦是遲早的事。

    ……

    根據過去學哲學的經驗，不是所有問題都有答案。一味地思考，不一定能想通，但用腦過度頭一定會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