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年囤糧記 第97節
她趕緊在雙胞胎呆的竹筐里罩上件厚實衣裳。 大人淋點雨不算什么,但雙胞胎才一歲半,木槿擔心姐弟倆淋雨后會生病,所以并不敢將她們往雨中帶,她稍微把之前圍在竹筐上的布料撩開大半,讓姐弟倆透透氣。 天熱的時候,木槿為了防止如意吉祥被曬傷或者因為干燥而生病,在白日趕路時,將她們放在竹筐里,略微噴灑點水,兩個孩子雖算不上舒坦,卻終歸不用跟大人般風吹日曬嘴巴干裂到起皮。 誰成想那層布料現在又被用來防風防雨了。 姐弟倆正值對外面無比好奇的年歲,因為大人累死累活趕路,等停下來連抱住他們都要花費老大的力氣,所以經常在晚上才能看看竹筐以外的世界。 木槿當然知曉這不是個好法子,然而現在連命都保不住,哪有時間搞教育,她每天趕完路抱孩子時雙腿都在打顫,所以只能縮短抱他們出來的時間。 木槿最常做的就是晚上在地上鋪好鋪蓋,把吉祥如意抱出來陪他們玩會兒。 所以,很少在白天看見竹筐以外世界的吉祥如意,今天好不容易得到在白天看見外面景色的機會,姐弟倆眼珠子轱轆轱轆轉,木槿把布簾放下來,怎會不惹他們傷心。 如意很快就哇哇大哭起來,吉祥也跟著哭,雙胞胎仿佛在比賽誰的哭聲更響亮。 木槿摸摸孩子的頭:“乖,等安定下來,我天天帶你們出去逛,現在不能再看了,不然得風寒可怎么辦?!?/br> 孩子能夠感知到木槿溫柔的態度,卻聽不懂她說的話,所以木槿的安慰只是讓他們的哭聲略微降低點而已。 雙胞胎依舊在哭泣。 木槿卻沒辦法再分心給哭鬧不止的雙胞胎,因為她現在已經開始冷的打顫,她哆嗦著牛車上翻出件衣裳套在身上,仍然覺得冷。 而雨滴打在臉上也越來越疼,木槿抬頭細看, 這哪里是雨滴,已經變成細小的冰晶了,如果再下大點,那就會變成冰雹。 木槿沖王寶興大喊:“二伯,你瞅瞅是不是要下雹子???” 她眼睫毛上甚至結了層霜,隨著冰雹越下越大有種睜不開眼的架勢。 木槿怕雙胞胎有問題,盡量用身體擋住竹筐,她實在走不開。 說話的功夫,族人們也慢慢注意到天氣的迅速變化,從最開始的艷陽天到開始下細小的雨滴,再到現在雨滴結冰下雹子,不過短短半柱香的功夫而已,人們尚未從降水的喜悅中脫離開來,就迅速面臨另外的災難。 發覺只在身上披一件衣裳還覺得冷之后,王李氏和周氏迅速翻找牛車上的包袱,把家里人的夾襖拿出來。 為了以防萬一,王李氏把過冬的棉襖也找出來放在兒子挑的竹筐里。 木槿接過王李氏遞過來的夾襖,又打量四周,心下十分茫然。 車隊前天才經過個小村莊,在里面見到幾副只剩骨頭架子的尸體,看樣子應當是不愿意跟兒孫出去逃荒而被餓死在家鄉的老人。 至于村莊里的水井,早就枯掉,去找水的人無功而返好不懊惱。 至于再往前走,便不曾見到村莊或者城鎮了。 所以車隊現在所處的位置就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郊野外,連個躲避的地方也沒有。 作者有話說: 今天評論區出現了好幾個預言家,這里手動贊一個! 感謝在2022-04-06 20:19:05~2022-04-07 20:03: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風行衍、北野薰 5瓶;41104014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13章 降溫 溫度它急劇下降 方才期盼下大雨盼了許久都沒有靈驗, 如今卻下起冰雹來。 木槿從前只聽說過夏日下冰雹的傳聞,并未親眼見識到,而她的族人們, 更是聽都沒有聽說過。 王家村幾十年間縱然有過下大雨莊稼澇到顆粒無收,也有過不下雨收成不夠的情形, 卻從沒見過幾個時辰前艷陽高照, 恨不能把人給曬死在半路上, 結果轉頭就下起雹子來的情形。 眾人本來因為降雨而露出的笑容僵在臉上。 何況此地前不著村后不著店, 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 引得他們更加擔憂。 “族長,咱們要不然往回走,去前天走過的村子里避避?” 他情急之下只想找個地方躲避, 沒過腦就說出那句話來。 王寶興:“有走回去的功夫雹子都下完了?!?/br> 王寶興希望雹子莫要繼續下,不然車隊里百十號人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尋不到,族人們在干熱的日子里撐了那么久, 總不能下一場雹子就把他們人給弄沒了。 可車隊能去哪里呢? 入目之處皆為輕微起伏的丘陵, 丘陵上早已不見任何綠意, 露出光禿禿布滿石頭的地表。 沒有任何地方可供他們躲避。 木槿盼著冰雹能下小點,最好下完這陣就停下來, 可眼見冰雹越下越大, 甚至最后落到身上時的痛覺也更加強烈,冰雹完全沒有停下的跡象。 如果再不找地方避著, 時間一久很容易讓人受傷。 原本因為下雨將斗笠取下來的人繼續將它戴上, 瞅著這雹子越發大起來, 自己還是裹嚴實好, 否則頭臉破相可就不好了。 當然, 此破相非彼破相, 對于逃命的災民來說,相貌如何不足輕重,最怕臉上受傷潰爛,傷了元氣。 畢竟他們可沒帶草藥,受傷略重點兒,就跟要他半條命差不離。 上次遇見劫匪受傷的那幾人還沒好哩。 金寶媳婦聽見當家的說讓她往木板車上去,卻恍若未聞,依舊跟著車隊往前走。 自打上回受傷,腿上就一直不利索,不光腿,那些劫匪還用木棍打過她的頭,所以她到今日還覺得頭腦迷糊。 當家的知曉她不好受,特地叫她坐到木板車上,他拉自己走。 但金寶媳婦卻不能這樣做,她已經養了個把月,雖然自己曉得身上不好,可公婆一直覺得她拿喬,就算嘴上沒有說旁的,恐怕心里頭也不樂意。 她怕給人說道,咬牙撐著跟隨車隊趕路。 隨著冰雹逐漸下大,落到身上來的已經不再是剛開頭的小冰晶,而變成指甲蓋大小的顆粒。 單看一顆瞧著倒不足為奇或者難以生出重視,但無數顆冰雹砸到身上可就不好受了。 木槿戴上冬日的帽子,頭上倒還好,就是往前趕路時難免會低頭抬頭,剛才有個尖利些的直接砸到她眼皮上,然后順著眼皮滑落到地面。 高溫才消失不到一個時辰,所以地面依舊熱著,如此場景倒方便了從天上墜落的冰雹,剛接觸地面就被地面上的溫度給融化掉。 所以直到此刻,地面上仍舊沒有出現冰雹的堆積,只能看出地表有些濕潤罷了。 —— 穿越之后,木槿見識多了大自然饋贈給人類的“驚喜”,見到艷陽天下冰雹也不過呆愣短短幾分鐘就迅速回過神來。 畢竟現在已經是農歷九月中旬,放到正常年份也是該穿略厚實些的長袖的時節,像之前那般日日三十五六度高溫才不正常。 如果這場突如其來的冰雹能夠讓氣溫恢復到正常年份該有的樣子,倒不算件壞事。 只不過車隊被它打了個措手不及,現在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四處尋找躲避的場所。 好些家里人少的人跟王寶興提議說不然現在停下來在車底下躲躲。 除幾家跟他情況差不離的人家之外,居然連個應和的也沒有。 木板車委實太窄,頂多能塞進兩個大人一個孩子去,這時候講究多子多福,除卻那等剛分家的年輕夫婦,極少出現三口之家。 尋常都是五六口人,再多還有十幾口的,所以一輛木板車哪夠一大家子躲避。 像王寶山般有牲畜的人家則還有另外的擔憂。 實在不行,人能躲到木板車里頭去,可牲畜咋辦? 一時半會兒不礙事,若下大幾個時辰,牲畜恐怕要被雹子給砸死。 眼前別無他法,只好拖著勞累的身軀和冰雹賽跑。 等到一個時辰之后冰雹還在下時,木槿幾乎已經可以確定這場冰雹還會持續下去。 再過幾個月,她就在這個時代滿兩年了,木槿剛開頭就是地獄劇本,經歷的災難太多,所以她單憑借幾個時辰的判斷就能猜出往后的大致走向。 這個世界的氣候反復變幻,換著姿勢為難平民百姓們,若真變得風調雨順,反倒不符合當下基調了。 這時候,木槿腳下的鞋子都已經濕透。 她腳底下穿著此前做的單鞋,由于整日整日趕路,所以有兩雙鞋已經被磨破,她腳上穿的這雙也只剩下層薄薄的底子。 木槿分外珍惜腳下的鞋,因為這雙已經是她剩下的最后一雙好鞋。 如果它壞掉,木槿要么穿冬日的棉鞋,要么穿自己編的草鞋。 原本做草鞋需要專門的草料,編制時也格外困難。 有些人在早幾個月就已經沒有鞋穿,每日要走那么遠,總不能光著腳走,于是他們在路上尋找稻草,用它來編織草鞋。 因為路上匆匆找到的是稻草,而非專門做草鞋的草料,所以極不耐磨,穿個五六日就要換新的。 可光趕路就要花費無數精力,夜里編草鞋時兩個眼皮甚至在打架,有人狠狠心居然赤腳走路。 不出一日,他腳底下就被磨破了皮。 “狗娘養的,地上又熱又硬,腳皮子都給俺磨破了……” 那時候溫度四十幾度,晌午地面被曬到發燙,幸虧他腳下的繭厚實才不至于傷的太嚴重。 自打此事后,再沒有人仗著身體好肆意妄為,皆乖乖穿上草鞋去。 匆忙編織的草鞋不如從前用專門草料編成的耐用,而且還容易磨腳,有孩子或者婦人腳嫩點,就容易被磨破出血,所以但凡手里頭還有布鞋,就努力儉省著用,生怕下一步淪落到無鞋可穿的境地。 木槿見到自己的鞋子變濕,好不心疼。 鞋子變濕之后比正常時候更容易發生磨損,這是她最后一雙完好的布鞋,木槿實在不想讓它報廢。 隨著她鞋子徹底濕掉,車隊也走到了一個小山頭。 自從往南走以來,車隊已經爬過數座山頭,不過多花費些力氣而已,別的倒沒有什么值得稀罕。 王寶根抹去落在眼睛上的小冰晶,它很快就融化在王寶根的手掌中。 再仔細瞧瞧,前頭居然像個小山洞。 他趕緊招呼王寶興停下:“族長,你快瞅瞅,前頭是不是有山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