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大雜院小甜妻 第25節
“那是你五歲時候的事兒,現在你幾歲了?再說了,你們幾個娃斗嘴還要我去?” 當年許家父母去了,家里只有周云一個大人,許盛杰作為大哥也自覺要擔起責任,擔心弟弟meimei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欺負,特意教了兩人好幾遍,有什么事兒都得告訴自己,別受了委屈憋在心里頭。 他這人沒別的,就是見不得自己人被欺負,一定得還回去。 “那也沒事兒,我也說他胖了!”許盛偉得意起來,互相攻擊,誰不會呀! “小雅呢?”許盛杰看弟弟一臉嘚瑟樣挑了挑眉,慣例問一句meimei,“要是有啥受欺負的記得說?!?/br> “沒有,哥,沒人欺負我!”許盛雅正在吃烤紅薯,小口小口咬著,甜得快拉絲。月底,家里的米也見了底,畢竟家里多了一張吃飯的嘴,最后兩天,都吃的紅薯玉米,就等著下個月月初去領米。 糧站發米這天,天空還昏暗著,像是被深藍色的墨水潑了一層,原本還在夢鄉的人們都帶著糧本起了個大早去排隊。 許家以往都是許盛杰去,排隊的人多又擠,他沒讓周云和兩個小的跟著,不過這回,梁寶珍特意跟上了。 一直以來,她只跟著父母和哥哥去過公社的糧站交公糧,大夏天的,滿村的人馱著糧食去交糧過稱,還沒見過城里人買米的樣子,再說,自己現在沒有糧食定額,總不能不去搭把手。 雖然,許盛杰可能用不上她搭手。 周云從屋里掏出糧本交給梁寶珍,對著兩人叮囑一句,“看運氣好能不能排著新米,另外看看有沒有啥干糧,拿幾斤糧票換點回來?!?/br> 許盛杰什么流程都知道,不過周云總是愛在他出門之前再念叨幾句,最終指著地上的面粉袋子和裝油的桶讓二人路上小心些。 一手拿著兩樣東西,許盛杰和梁寶珍加入了去糧站買米的隊伍,路上碰到鄰居打個招呼結伴前去。 梁寶珍手里緊緊捏著那本套著塑料膜的紅底糧本,上頭燙金字寫著“城鎮居民糧油供應證”,好奇心驅使,她不住翻開看看,只見里頭是以往每個月許家買糧的情況,都蓋了章做了憑證。 供應糧分得細,每個月定額里頭粗糧居多,細糧少,不過許盛杰是退伍軍人在定額和粗細糧上有優待,不過,這年頭誰不是飯餐子?家家戶戶就沒聽說誰家糧夠吃的,每到月底總想四處借糧,那時候的鍋里稀粥幾乎快看不見米了。 “咱們買多少粗糧細糧?” “我每月42斤,奶奶每月30斤,兩個小的半大點,加起來30斤,一共是102斤,買50斤米,10斤面粉,70斤粗糧,玉米面,高粱面,黃豆...家里每人一個月半斤油,一共兩斤?!?/br> 許盛杰一樣樣給梁寶珍說,見她跟著在嘴里過了過,像是都記下了。 “那糧站在哪兒???” “在大雜院和國棉廠中間,咱們這片區都上125糧站領?!?/br> 走了十分鐘,一群人終于快到目的地,第一次來買糧的梁寶珍見著前頭一處已經排起長龍,人人手里都是幾個袋子一個桶,鬧哄哄說著話。 再看看后頭絡繹不絕趕來的人群,梁寶珍心里著急,“咱們快點兒過去,人也太多了?!?/br> 說著,就拉了拉許盛杰的胳膊,小跑著往隊伍那里去。 -- 125糧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東街中間,后頭是一個大院子,帶著一個倉庫,囤著糧食。 前頭有兩個窗口,左邊窗口是排隊開買糧收據條的,得讓糧站工作人員根據糧本確定能買多少,開好了單據再拿到右邊稱糧的隊伍前等著。 運氣好呢,能正好輪上新米,不然只能馱著陳米回去。 前幾年出現過有人因為搶新米陳米打起來的事兒,后頭糧站就隨意打亂,各憑運氣。 一走糧站,撲面而來的糧油米面的香氣就撥動著居民們的神經。 “且得等好一陣,你該再睡會兒的,等過一兩個小時來也成?!痹S盛杰站在隊伍里,人高大,能隨時注意前頭的動靜。 不少人家里人排隊是一個來排,等快到了再托人回去叫人拎著家伙來。 “沒事兒,我頭一回來,還覺得挺新鮮呢?!绷簩氄鋵⒓Z本緊緊抱著,四處看看,只覺得哪兒哪兒都有意思。 不過在場排隊的都是來了無數回的城里居民,新鮮感倒沒有,警覺性很高。 “哎,插啥隊???” “誰插隊了!你少瞎說!” 后頭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前頭的人不少扭頭看熱鬧的。 每逢排隊都不缺的就是插隊的事兒,一個大媽被一個大爺插了隊,當即就把人往回拽。 “咋滴,你以為我怕你???大伙兒都來看看,這個老不要臉的還插隊!真丟人!一把年紀臉皮還這么厚?!?/br> “呸!你再嚷嚷?” “就嚷!你還敢對我動手不成?” 一大早辛辛苦苦來排隊,大伙兒都痛恨插隊的,見狀紛紛站在大媽那邊,開始指責插隊的大爺。 “插隊的咋說話聲兒還能這么大?” “都講點素質,別干些丟人的事!” 也有出來當和事佬的,“行了行了,大清早的都消消氣,大家冷靜點?!?/br> 直到糧站穿著白大褂戴著白帽子的職工出來維持秩序,才算解決了這事兒。 梁寶珍站在前方,看了好一會兒熱鬧,也混著人群聲數落了幾句插隊的大爺,見后頭隊伍越來越長,只覺得自己的辮子被人扯了扯。 “到我們了?!?/br> 許盛杰示意梁寶珍把糧本遞給糧站白大褂,紅底燙金字樣的糧本被人翻開,核算了家里供應糧的人頭和份額,白大褂職工嘴里快速吐出幾個字。 “大米20斤,小米20斤,白面10斤,玉米面,高粱面各26斤,菜油兩斤?!?/br> “同志,我看有芋頭干,幫我們換20斤的?!痹S盛杰眼睛尖。 “一斤糧食換五斤芋頭干,那玉米面和高粱面各24斤,去那邊等著吧?!?/br> 雷厲風行定好份額,白大褂職工擺擺手讓他們快走,對著后方的又是一嗓子,“下一個?!?/br> 這一天下來,嗓子都得啞。 又去稱取糧食的地方排了一個小時隊,終于輪上了二人。 稱糧的大爺接過收據條,虛瞇著眼看了看,開始裝米裝糧,過完稱,往許盛杰帶來的袋子里一倒,齊活了。 最后擰開開關接菜油,說兩斤就是兩斤,重量把細得很,梁寶珍看著一股深黃色帶著濃郁香氣的菜油注入自家的桶里,只覺得似乎聞到了炒菜的香氣。 東西全部買好,大米,白面,玉米面,高粱面,芋頭干,菜油,零零總總加起來一百多斤,許盛杰拿得輕松。 “拿個袋子給我唄?!绷簩氄浜驮S盛杰擠出人群,終于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不用,這點兒哪用兩個人?!痹S盛杰只讓她拿好糧本就成。 ... 白花花的大米倒入米箱,一家人眼巴巴看著,只覺得生米也好聞,真香! “小杰,寶珍工作的事兒咋樣了?”周云讓孫子去問了問。 當年許明遠兩口子是在外頭落河里去的,按理說和廠里沒關系,不過國棉廠也是給了二十塊錢撫恤金,念著一家人孤兒寡奶的,給留了一個工作名額。 只是那時候許盛杰也小,許明良一家又虎視眈眈,周云便讓一個遠房親戚的孩子進去頂著班,每個月收了五塊錢回來,等以后許家孩子大了把工作拿回來。 不過許盛杰卻去參了軍,拿工作回來的事兒便一直擱置,等他退伍回來是部隊轉業安排的工作,也沒占用那個名額。 “前天去問了一嘴,得找廠辦主任走手續,不過說是薛主任家里有事兒,得過幾天回來?!?/br> “那成,反正你打聽著?!?/br> * 京市國棉廠共有兩個廠區,一廠四十年前創辦于京市東邊,歷經不少戰事,受了重創,在建國后重建。二廠于十年前創辦,坐落在京市西邊,當初遷了不少一廠的工人過去。 許盛杰父母當初是一廠的工人,他退伍轉業安排進的是二廠梳紡車間。 二廠梳紡車間里,各個工人正運轉著機器,國棉廠機器都有些年頭,有的比年輕工人還大,因此時常出現些故障。 少不得要人盯著,隨時調整。 有些機器故障嚴重些的,就得找廠里的老師傅來打理,或者是許盛杰。 許盛杰人聰明,學得也快,經常學了一再研究琢磨下就能明白一二。 這會兒,他剛幫一個工友看完機器,起身出去外頭沖水洗手。 “老許??!”洪三兒眼巴巴攆著就跟了出去,站在水槽邊低聲道,“咱們就一直在廠里干???” 上回悄摸倒騰一手尿素袋,給染了色做成褲子,賣得可好。洪三兒分了整整八十塊錢,雖然袋子是許盛杰搞來的,染色遮字兒也是他想的辦法,可銷路是洪三兒找的。 一開始他還有些怯,到后頭看著那尿素褲十分搶手,恨不得再生出幾十幾百條。 “外頭抓投機倒把可嚴,你是真想進去?”許盛杰捧著水往臉上澆,甩甩手準備去喝盅水。 天氣熱,口干舌燥得難受。 “老許,許哥,杰哥!”洪三兒不死心,一路追著走,自己兄弟從小有本事,是個主意正的,這才回來多久啊,就能帶著自己掙了八十塊錢,那可是他兩個月工資。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咋突然磨嘰了。外頭真不少人搞些名堂,就說黑市,黑市里人也不少!”他別的本事沒有,朋友多路子多,也愛打聽,“陳勇表侄兒還上黑市買過東西呢?!?/br> “你知道的還挺多啊?!痹S盛杰被這人逗笑了。 “那可不,所以咱們怕啥,再說了,我們也謹慎,不容易被發現的?!?/br> 許盛杰搖搖頭,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沒有結婚成家,不懂這些,肩上擔子重更得小心點?!?/br> 洪三兒看著許盛杰離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琢磨一會兒,“哎,你眼饞誰呢?真是!不就是娶個媳婦兒嘛,我...我趕明兒也找一個去!” ... 自從結了婚,不同的人話題就不一樣了。 中午食堂,大伙兒打了菜一道吃飯,洪三兒發現許盛杰開始被幾個結婚工友圍著說話,那話題,他是一句插不上。 “我媳婦兒廠里發的搪瓷盅,這不她看著我的盅子用久了,就把新的給我了?!眲⒐けе鴤€上頭印著雷鋒同志頭像的搪瓷盅在喝水,一臉得意。 他是半年前的結的婚,媳婦兒是一廠的梳棉女工。 “我媳婦兒天天問我話,早上出門得說一句早點兒回來,晚上回家得問一聲今兒咋樣?” “那可不,早上就要說一聲幾點回家去?!?/br> 許盛杰在一旁大口吃著飯,聽在耳朵里,不妨劉工突然問自己一句。 “小許,你結婚才半個月吧?感覺咋樣,成家娶媳婦兒了是不是不一樣?” “那肯定啊,看小許這模樣就是招女人喜歡的,他媳婦兒肯定恨不得黏他身上?!?/br> 許盛杰大口將飯菜趕進嘴里,只含糊應上一句,將鋁飯盒拿到水龍頭下沖洗,身后幾個工友還說著話,他不禁琢磨一回,想起梁寶珍的模樣。 都是那樣的嗎? 等第二天吃完早飯,許盛杰在屋門口磨嘰,幾次轉身看著梁寶珍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