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3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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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卿猛然間醍醐灌頂:臨摹《張玄墓志》既耗體力,又耗心力,逼得她非得全神貫注、心無旁騖不可,一旦做到這一點,她思考旁雜東西的功夫減少,注意力慢慢轉移,這才是真正的解脫呢。 解此玄機之后,珍卿更加專心臨摹《張玄墓志》,身心健康果然大見起色。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4-14 23:59:07~2022-05-20 21:54: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幺幺 50瓶;上弦月夜、natsuko 20瓶;拾光 16瓶;愛傻笑愛生活、nancy、一條想要翻身的咸魚 10瓶;23155266 2瓶;顧無非、爾蘇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52章 修身養性制嗔心 轉眼新一年元旦過去。 陸三哥其實忙碌得很。他的教育基金會已開始運營, 運行的初期事情龐雜得很,好多事需要他親力親為。 他生意上的事務也很龐雜。 三哥上年借萬國博覽會的東風,讓他名下產品聞名遐邇。他趁機擴大國內市場份額, 又成功把產品營銷到南洋。而他們的絲綢、茶葉、瓷器,在西洋也算打開了局面。 就在珍卿渾噩度日的兩個月, 中新綢廠按往年與消費者約定, 又辦一場規模龐大的服裝設計大會, 其后同樣也辦了時裝展覽大會。陸三哥刻意低調, 他的風頭倒不太大, 但該參與的他也要參與。 所以,珍卿雖與三哥住在一起,同桌吃飯的機會也很少。上個月三哥卻撥開冗務, 拉著她到處散心玩樂。她這一場精神創,到底耽誤了三哥正事。三哥從江平回海寧后,忙得日日早出晚歸, 明明在一個屋檐下, 常常幾天遇不到。 三哥又到楚州出差去了, 珍卿按部就班地過日子。 好像是從某個禮拜五開始,坊間關于三哥的緋聞又來了。這個緋聞對象身份很明確, 是個叫喬如蓁的千金小姐, 報刊上明白列出喬如蓁身世,說她是海寧警備司令部新調來的喬將軍之侄, 她本家是蜀州百年望族, 據說喬小姐已發下豪言非“陸公子”不嫁。更妙的是, 一個賣得很好的娛樂小報, 登出三哥與喬小姐吃飯的照片, 取景的框框僅把三哥和喬小姐框在內, 那文章作者言里話外,仿佛是媒婆上身,已在暗示讀者郎有“情妾有意,好事將近”了。 謝公館的諸位家人,包括愛cao心的杜太爺,聽到這四面發酵的緋聞,免不了要關心則亂的。 珍卿這當事人反倒鎮定如恒,一是她最近熱衷于修身養性,臨摹碑拓竟養出一點佛性,心里的漣漪沒那么大。而且她曉得三哥不至于亂搞。就算喬小姐果真非君不嫁,謝公館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不大可能對珍卿背信棄義。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實情比她預計得糟糕一點——三哥果然跟姓喬的擦出火花,珍卿也不怎么犯怵。論情份她跟三哥是自由戀愛,水到渠成;論名份,他們早就訂婚確立名份,見證人可是很多的;就算名份、情份都不夠份量,官壓官她也不輸給喬小姐啊。 就那個姓滕的莽漢親爹,她杜珍卿不想認是一回事,真要她這個親閨女回心轉意,要親爹給親閨女鏟除情敵,他還不是屁顛屁顛跑過來。 偉人說得太好:與天奮斗,其樂無窮;與地奮斗,其樂無窮;與人奮斗,其樂更無窮。她除了在學校斗過女校霸,在家里斗過小惡霸,一個夠牌面的情敵都沒得。 禮拜六這天下學,珍卿特意趕去一家鐘表行。三哥前年給她買的瑞士金表,她用了也快有三年,指針走得異常精準,只是今天畫一張演講宣傳海報,把紅色表帶沾上油彩,想看看能不能清理干凈。 也是有點冤家路窄,珍卿剛走進鐘表行前廳,遇到從里面出來的培英校友姚鈴兒。阮小檀、察麗、姚鈴兒三個人,跟珍卿她們一班朋友總不對付。不過這三人現下都離了培英。阮小檀去年上半年就出國了,察麗家中破敗早就不知去向,姚鈴兒因在培英行事囂張,被勸退后上了一所法國教會學校,三人中就她日子過得不賴。 姚鈴兒跟珍卿狹路相逢,站在路當間跟珍卿對峙著,她就那樣仰著頭斜睨珍卿,眼珠子快撇到天花板上,不知道的還以為前廳吊頂有啥毛病,正巧叫她發現了呢。 她臉上的傲慢輕蔑也夸張,夸張得讓珍卿覺得滑稽。珍卿懶得多事,想干脆繞開她省點事。結果姚鈴兒仗著有同伴,偏要擋住她的去路,一副小人得志的傻樣:“你往日不是頂厲害,嘴里手下一點不讓人?!如何,喬小姐可不是寒門蓬戶之小家子,人家有身家有地位,是貨真價實的上流千金!跟她一比,你可不就是落在鳳凰窩里的草雞!” 珍卿無聊地瞥姚鈴兒,她如今口條厲害一點,是不是在家偷偷練習了?姚鈴兒身后還有兩個同伴,不過剛才姚鈴兒故意擋珍卿的路,她們似乎怕被視作幫兇,刻意站到三米開外去,她們謹慎地避在一邊,豎著耳朵聽她們說話,好奇地打量著珍卿,眼神倒不像是惡意的,不像是姚鈴兒的跟班狗腿兒。 既然只有姚鈴兒一人在戰斗,珍卿就更加不怵什么,還是不準備搭理這傻冒,姚鈴兒見珍卿無視于她,氣憤地扯著珍卿的胳膊,又頗有氣勢地甩開:“你囂張什么,離了謝公館,你什么都不是!你怎敢在我眼前充大,不將我放在眼里!” 姚鈴兒剛才捏得珍卿胳膊疼,使珍卿也動了一點火氣,也學姚鈴兒抱著拳乜斜人:“我為什么要離開謝公館!你怎么不離開姚公館呢?!” 姚鈴兒一時沒會過她的神邏輯,不可置信地說:“你是不是神經搭錯啦,瞎七搭八講什么!我憑什么離開姚公館,姚公館是我爹地的,我就是姚家的孩子??!你不過是小白臉的拖油瓶,傍上陸三少才抖起來,什么見鬼的天才文曲星,是謝公館給你臉上貼金!” 珍卿冷笑著上下打量姚鈴兒:“你少拿屎殼郎當藥丸子,你說是你爹親生的,你就是了嗎!誰能證明?!你娘嗎?!你就準知道你娘說的是實話?!” 姚鈴兒被她連珠炮砸暈,眼睫毛顫得像眼球那發了地震,涂得猩紅的嘴唇也抖了半天,卻只能臉紅脖子粗地大吼:“你少瞎七搭八血口噴人!我怎么可能不是親生?!我在圣瑪麗亞醫院出生,奶奶、姑姑、姨姨、奶娘,輪番抱的我,出生證明都能證明的??!” 珍卿愛莫能助地攤攤手:“這世上的事,難道你說是就是的嗎?萬一你是抱錯的小孩呢?也許一開始就抱錯了,出生證明能證明什么?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能空口白牙說你是你爹親生,誰能證明,怎么證明?!” 世上武功無不破,唯快不破,說話也是一樣的道理。做個杠精不但要思想快,嘴皮子也得非常利索,要不然就是腦子不清楚的小結巴。 姚鈴兒是又氣又懵,就會說珍卿神經搭錯線,她滿口地胡說八道。 珍卿聳聳無辜的肩膀,滿臉同情地唏噓道:“你看,你不能證明是你爹親生,卻在姚公館住這么多年,花著姚公館的錢,吃著姚公館的飯,使喚姚公館的車夫,打罵姚公館的下人,你在姚公館一點兒不見外,憑什么我不能住謝公館!” 姚鈴兒手哆嗦著指珍卿,想抖擻精神也放點戳心話,腦子里卻是一片熱漿糊啥也說不出。姚鈴兒再刁蠻也是土著,沒見過這么生安白造的歪理邪說,不知從哪個方向有效反擊。一些鐘表行的顧客,圍在不遠處笑嘻嘻地看熱鬧,姚鈴兒其中一個同伴看不過,趕緊拉著她朝外走。 姚鈴兒跺著腳氣出哭腔:“她怎么能這樣!她怎么這樣跟我講話!”另一個同伴卻沒有挪步,抱著肚子笑得嘎嘎哈哈的,好像馬上就要笑斷氣了。 珍卿無語地瞥她一眼,懶懶散散走進鐘表行,拿出手表講明緣故,鐘表行的人極為客氣,說要用汽油或松節油,請珍卿在旁邊稍等一下。 就在這等候的空當里,珍卿又見周圍有生人晃蕩。其實說是生人,也是三哥告知過她的。 自從她被愛蓮娜的老情人買兇襲殺后,那位始作俑者廖副官據說死得很慘。其后,滕將軍把他的彭副官留在海寧,聽俊俊哥說,此人在海寧警備司令部落職,他跟他的手下卻總像沒有正經事,天天輪換著在珍卿周邊晃蕩。珍卿雖沒與他們當面講過話,現在也算混了個臉兒熟。她知道他們在保護她。 珍卿一面對姓滕的惡感未盡,一面又接受著他權力的庇護,真是聞不慣屎味又只能吃榴蓮,矛盾糾結得很。 她正在埋頭做家庭作業,聽到腳步聲猛然抬起頭,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彭副官,躡手躡腳地走近前,期期艾艾地問一句:“小姐,卑職不是有意打擾,只是今日看報,知道,呃……那個,小姐,您可要卑職往喬家周圍,轉轉?“ 珍卿拿筆桿兒搔搔腮幫子,費解地瞪著躍躍欲試的彭副官:往喬家周圍轉轉干啥子?把人家汽車輪胎都扎爆,讓他們出不了門干著急?還是偽裝成黃包車夫,把喬家人拉到犄角旮旯,蒙上麻包暴打一頓? 彭副官繼續補充敘述:”你……可要卑職亮點手段?那姓喬的靠兒女姻親才發達,論資歷軍功、上意軍心,何能與滕長官相提比論!只要您一聲吩咐,卑職任憑驅馳,什么喬小姐船小姐,叫她站腳的地方都沒有!” 珍卿竟有點無辭以對,她不過在心里想一想,對付情敵可以有哪些籌碼套路,就這點風月小事,哪用得著鋼刀對鋼刀呢? 珍卿從包里拿出個保溫筒子,放在眼前的小圓桌上,吸溜著袁媽熬的茯苓草花湯,看彭副官一副要跟人火并的樣子,真不知道姓滕的怎么吩咐的他。 彭副官弄不清她在想什么,畫蛇添足地找了句話說:“滕長官很惦念您,若非籌辦婚禮,他必要親自來震懾?!?/br> 珍卿聞言訝然,臉上現出奇異表情:“彭副官,他果想通了要再娶一房,是娶妻還是納妾?”珍卿說完頓了一下,剛才吐出的話猛然有點燙嘴——按說這事她管不著。不由懊惱地吸溜兩口茯苓蟲草湯。 彭副官忙擺手說不是:“小姐,不是將軍再娶。是少爺娶親。將軍和少爺雖在粵州,長日惦記著小姐呢?!?/br> 珍卿還是沒有多的話,她又何需兩個生人惦記?心里就是莫名不痛快。她如今還是舊日心態:不想要不健康的親屬關系,不想平靜的生活被打破,最重要的,杜太爺也需要祥和的晚年。對著一直暗中保護她的人,她不想表現得太不知好歹,就只木著臉不說話。 彭副官見這小姐不怎么造聲,倒也沒什么難聽的話,一時間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珍卿最后嘆著說一句:“彭先生,你不要輕舉妄動?!北緛硐胝f“若需要你幫忙,自會找你??烧淝浣K究沒有說出,如果可以,她希望不欠姓滕的人情,不過畢竟已經欠下,卻不想理所當然地欠更多。 珍卿一扭頭,見鐘表店老板站在旁邊,翼翼地打量彭副官腰間的槍,慎慎地不敢造聲。待珍卿問他“好了嗎”,那老板才說表帶的油彩已清理,清潔劑會自動揮發,叫珍卿放兩天再戴。 珍卿霍然起身,謝過鐘表店老板,付了錢,也跟彭副官道了再見。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5-20 21:54:28~2022-05-21 13:13: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云端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53章 意想不到的插手 離開鐘表店珍卿直接回家, 她心里不大痛快。一方面煩心彭副官說些有的沒的,叫她憂心杜太爺會知道。另一面又覺得自己過態。其實,姓滕的也沒有妨害她, 一言一動多是好意,她卻從未給過積極回應。那將要成婚的滕姓青年, 據說多年病弱才未成婚, 如今是病體好轉了嗎?算了, 一點不關她的事。 心緒復雜地回到楚州路, 杜太爺并沒有在家, 也免了珍卿解釋晚歸緣故。問袁媽他們杜太爺哪去了,說今天下午就出了門,回來沒一會又出去, 說是去電報局了。珍卿有點納悶,有什么緊急的事,老頭兒需要打電報呢。 珍卿慢吞吞上樓回房間, 發現三哥在房里看報紙, 看樣子等了她不短的時間。 陸浩云才從應天出差回來。他跟喬家女的無聊緋聞, 其中底細他自己再清楚不過,他不過與某喬姓軍需官, 在他的私宅談一筆被服生意。喬主任的堂妹喬如蓁小姐, 駕著洋車在洋房周圍橫沖直撞,摔倒了磕破手肘也不稀奇。 他有好心救人被糾纏的經驗, 只叫司機幫忙把喬小姐送回家。結果那軍需處喬主任, 竟起心撮合她與喬小姐, 在外頭吃飯談生意, 卻帶上盛裝打扮的喬小姐, 言里話外地暗示其妹心意。小報上他與喬小姐照片, 便是由這頓飯中過來。 陸浩云鮮少做軍隊政府的生意,此番與喬主任談的這一單被服,還是珍卿師姐李娟提議起來,后由李娟小叔子韓尉亭牽線。韓尉亭是應天政府軍需處長,他們軍需處直管的物資采購,只要質量過關回款其實很快,少有亂七八糟的勾當。而且他們兩家關系親好,韓尉亭欲整肅軍需貪腐之風,以質優之軍需被服供應前線士,才找到信譽極好的陸浩云。 這筆軍隊被服生意終未談成。那喬主任似欲在軍需款上做手腳,陸浩云覺得風險太大放棄了。他又趁著在應天出差,跟牽線搭橋的韓家人講清楚。其實李娟和韓尉亭是好意。只要負責采購的軍需官不貪,這單被服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多少人想搭上卻苦于沒有門路。 陸浩云在應天看到自己緋聞,就覺得小報太神通廣大,既能拿到照片還公然編起故事,叫阿成一查是喬家人指使,準確地說,是一廂情愿的喬小姐指使。 陸浩云回家之前,這樁無頭緋聞已處理好,到家也向母姐和杜太爺講清。 在等待小妹回家的時間,陸浩云一陣陣滋味莫辨。他自從長成個大人樣子,各種稀奇古怪的緋聞都遭遇過。那時節與周惠珍還有婚約,風月閑聞他根本不屑澄清,未嘗沒有以輿論自污以求退婚之意。 可如今,一想到小妹會誤會煩惱,他竟不由自主地心生忐忑。所以他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又在小妹房中枯等兩鐘頭。 他在微妙的心緒中等待著,一時時覺得自己好滑稽。他不信以小妹的敏銳,會如無知婦人一樣輕信謠言,進而對他施行無理取鬧??伤蠈嵲陂w樓坐等,升不起力量回房自己歇著。他覺得自己變得懦弱了,無形間顯出一種滑稽可笑。 這一會兩人終于相見,陸浩云見小妹似怏怏不樂,本就不安逸的心也提起來,自我鎮定一下,迎上開門見山地問:“小妹,這兩日的報紙,你看了?” 珍卿略心不在焉地點頭,陸浩云微微生出急迫,一向穩如泰山的人著起急,吐詞竟有點不順當:“你……我,小妹,報上所講,實系子虛烏有?!比缓?,在自己也陌生的軟弱聲音中,陸浩云三五七句講述了實情。 這三五七句勉強講過去,陸浩云實在說不下去了。他雖不必奉行大男子主義,可這樣婆婆mama解釋,簡直讓他難為情! 難為情的三哥緘口不言了。但他七情不容易上面,即使他有“難為情”這種情緒,當他掩藏妥當的時候,別人就不容易看出什么。 珍卿微微驚奇地望著他,覺得他表情略顯生硬。她狐疑地端詳他的神情:莫非,三哥覺得她不信任她,這種本當“心有靈犀,不必多言”的小事,還要他特意表白一番,他有點惱羞成怒不自在了?他這個月勤勞公事,或許也是太累了。 珍卿那翦水雙瞳異常清亮,她默默地睇著三哥,想要不要哄哄他。三哥卻霍然站起來,似打量再熟稔不過的房中陳設。他背對珍卿向前踱幾步,然后在一兩丈外轉過身,若無其事地問珍卿:“你下學到哪里逛了?” 珍卿兩輩子就交過一個男友,因為沒有比較,清醒冷靜如自己,有時也會將三哥的好視為理所當然。但其他人不是這樣的,不是所有人的男朋友,都像三哥這樣亦父亦兄,無限包容。三哥難得會情緒失控的,珍卿覺得他也是太累了,也許他自己都沒察覺到。 正好三哥問她去哪逛蕩,珍卿坐在床邊,故意蔫頭耷腦的:“沒有逛。就是手表革帶染了顏料,去了你買表的趟鐘表店。遇見彭副官還跟他聊了幾句?!?/br> 陸三哥看她腕上沒系著表,珍卿把清理過的手表取出,三哥接在手里看一下,站在床邊放輕聲音:“怎么無端跟彭副官聊起來?”珍卿睖著水靈靈的杏眸,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往日珍卿有什么情緒,三哥總能捕捉到六七分,此刻卻莫名其妙,他握著她的手問:“告訴我,究竟什么事?” 珍卿搖頭晃腦地說:“三哥猜不到嗎?還不是為你新近的緋聞?”便見她把屁股往里挪挪,懸著一雙活潑的小腿,煞有介事地說,“情場如戰場嘛!我將與犯我之敵,于陣前展開廝殺,上陣前總要點查兵馬,對比雙方兵力士氣,才好決定該正面沖鋒,還是要側翼突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陸浩云初時愕然而瞋視,看到小妹鼓嘟嘟的臉上,竟真有巾幗英雄的堅毅颯爽——其實更像是滿不在乎。陸浩云本來不定的心內,漫上密匝匝的歡喜憐愛,甚至有受寵若驚之感。他一時間覺得幸運。小妹沒有聽風就是雨,把事情悶在心里,而以理智詼諧的話語,表達她對此事的態度,恰恰捎在他這理智悶sao派的癢處。 小妹不慣口道惡語,她從前譏諷杜教授,也沒有特別難聽的話,就是以文字游戲奚落人。有脾氣又會克制的小姑娘,怎么看怎么可憐可愛。 陸浩云如釋重負,一時間欣悅而感動。他挨在她身邊坐下,撈起她的小身板,攔腰挾背地摟她于懷間,俯身貼著她的臉頰,滿腹難言的柔情:“杜小姐,你自視沖鋒陷陣的將軍,那我是什么,你的戰利品嗎?” 珍卿被他發梢刺撓得癢,使壞地扯著他的耳朵,理直氣壯又似不屑:“什么戰利品?三哥本來就是我的人,有人心生覬覦欲強行奪占,這是不容退卻的愛人保衛戰,三哥既是我的保衛對象,也得是我的裨將副官,可不能像希臘美人海倫,坐在一邊干看著!” 他被她一本正經的瞎話,直逗得哈哈大笑,東倒西歪,珍卿坐在他的腿上,須摟住他脖子才能穩住。 等三哥歡暢笑過一回,僅有的一絲煩惱也消失。他的眼神綿如春水,輕輕捏珍卿的耳垂:“何須叫你去沖鋒陷陣?自從我們兩人要好,我從未有過別的顧盼,你又何嘗不是如此?愛慕你的人,你從不叫我擔心,我也一樣。連裨將副官都無須你做,你只像孔明一年,坐在城樓上觀山景吧?!?/br> 珍卿聽他話講得美妙,有幾分她的婉轉風格,抿著嘴眼睛笑成月牙。她當然曉得,三哥不會叫她沖鋒陷陣,不然也不是她愛的三哥了。 一切不快都消弭于無形,兩個在情緒上更能諒解對方。 等著杜太爺回來吃晚飯,一吃完飯,老頭兒一聲不吭地回房。珍卿過去敲他的房門,問他有啥急事打電報,是不是老家的親戚有事,老頭兒隔著門叫她別問,該她曉得的時候她就曉得了。 禮拜天的晚上,珍卿和三哥膩在一塊,坐在天窗那里看月亮,祈盼著以后也是夜長好月長圓。正當二人喁喁細語,珍卿不經意地一回頭,看半關半開的門口那,站著個棺材臉老頭兒,嚇得“哎呀”一聲,差點從沙發上栽下來。 被老頭看見他倆親昵,珍卿臉紅脖子粗地嚷:“祖父,你怎么不敲門?!來城里多久啦,還是推門就進?!”鎮靜的三哥也略失鎮靜——原來小妹沒有講錯,杜太爺有時候走路是像鬼。 杜太爺翻著白眼珠兒,毫不在意地哼一聲,一邊嘀咕著:“你門沒關嚴實,搡一下就開。哼,賊娃兒進來都不曉得!哼,敲啥門兒,我就瞅你倆誰長耳朵管事!”說著杜太爺背手出去,在門口停住,回頭跟兩個人說:“你兩個下來,有事要說?!?/br> 最近寡言少語的杜太爺,冷不丁又一鳴驚人了。他提出一個不辨好壞的建議——叫珍卿和三哥提前完婚。 杜太爺的老觀念難改變,在他根深蒂固的觀念里,婚姻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這個念頭一起,他首先跑到謝公館跟兒媳謝如松女士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