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嬌嗔(重生) 第31節
他是天生的帝王,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他,包括順德帝,他的父皇。 他遲早要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順德帝沒兩年活頭了?,若是識相?些,自己退下去,若是不識相?,待到他再過?兩年,羽翼已豐,暴斃了?也行。 左右這天下,遲早是他的。 四海八荒,萬朝來賀。 他想著這些的時候,無意識的捋著煙楣的后背,煙楣聽不懂他的話,便?伏在他懷里陪著他。 待到季妄言回過?神來的時候,便?瞧見他的好?楣兒?窩在他懷里,百無聊賴的用指尖在他的袖袍上?刮來蹭去。 好?貍奴,乖楣兒?。 季妄言想,到時候,煙楣若想為官,他可以給煙楣封個左相?坐坐。 他看左相?那個老?頭不順眼?很久了?。 馬車很快便?到了?。 馬車停下的時候,煙楣并不知道他們要去哪兒?,她對朝堂之中的所有事情都很模糊,所有見識基本都來自于季妄言。 煙父都沒教過?她什?么。 她下馬車的時候,發覺他們站在麒麟街街尾,立在一個衙門?口,在衙門?口,站著兩個身穿藍色武夫衣袍的人。 她昂頭去看,在衙門?口的匾額上?讀了?四個字。 “北、典、府、司?!?/br> 她這笨笨的腦袋轉了?三圈,才記起來這是什?么地方。 北典府司,是大奉中一個比較特殊的部門?,專門?用來監察百官,三品以上?的官員都有可能?被北典府司監聽,還負責刺探敵國情報,揪出本國土內的探子之類的,雖然北典府司的人官階低,但是掌權高,六品百戶都能?抓三品大員,很兇的。 她記得?,她的兩個庶兄都對北典府司很防備,庶兄與她講過?,若是落到了?北典府司的手里,能?撿一條命回來,都能?吹噓很多年。 “季妄言?!睙熼褂悬c怕了?,縮著肩膀蹭到季妄言身邊,問:“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借了?北典府司的地方?!奔就陨焓?,捏了?捏煙楣的耳朵,對煙楣笑了?一下,但眼?底里卻沒有笑意,只有洶涌的殺意:“此案皇上?交由孤與三皇弟來辦,不經大理寺,刑部,順天府三司會審,只由東宮全權負責,孤沒地方刑審,便?借了?北典府司的詔獄?!?/br> “好?楣兒?,那可是個好?地方?!?/br> 他們說話間,煙楣聽見遠處有人乘馬而來,馬蹄疾馳踩在街道上?,一路狂奔而來。 煙楣立刻退后半步,順便?將季妄言的手拍掉,繼而轉身看過?去。 來的是東宮侍衛,可以理解為太子的兵,都是有官銜的,最?高的是左右侍衛長,六品。 今日來的是左侍衛長,一個年過?三十的男子,高大威猛,沉默穩重,他率了?一隊侍衛而來,到了?二人面前后,一隊人翻身下馬,身上?的麟甲發出整齊劃一的響動聲。 “屬下見過?殿下?!?/br> 左侍衛長向季妄言行禮,同時牽過?來了?兩匹馬。 季妄言拉過?了?一匹,繼而看向身后的煙楣,問道:“好?楣兒?,你是要隨孤一道去,還是要在北典府司內等孤?” 煙楣當然要跟季妄言一道去了?! 她到現在還不知道季妄言要做什?么呢,她甚至都沒怎么出門?來玩過?,不管季妄言要帶她去做什?么,她都心?懷期待。 “好??!奔就员?扶著煙楣上?了?馬。 他撫煙楣上?馬的時候,左侍衛長和其余的侍衛都低下了?頭,沒人敢看。 煙楣完全沒有意識到,她沉浸在要看季妄言辦案的興奮中,捏著馬韁坐穩了?。 季妄言坐上?了?另一匹馬。 馬蹄噠噠而行,因為煙楣走不快,所以整個隊伍都慢悠悠的,一路到了?左相?的府門?口。 左相?姓周,坐鎮大奉左相?二十多年了?,是整個名單里面,最?高的一個。 要殺,當然要從他開始。 煙楣騎在馬上?,慢悠悠走到左相?府門?口的時候,還沒有意識到即將會發生什?么,在煙楣的認知中,抓人是有一套流程的,要先叩門?,出示逮捕文書,如果被抓的人官職很高,那還不能?直接帶走,有可能?還要留府□□。 所以到了?左相?府門?口的時候、左相?府門?口的私兵準備過?來詢問他們為何來此時,她便?準備下馬了?。 但是她才剛剛俯下身子,去抓緊馬鞍,還沒來得?及翻身下來呢,就聽見季妄言道:“左侍衛長,逮捕周左相?及府中所有人,若有反抗,就地格殺?!?/br> 煙楣僵在了?馬背上?。 她昂頭看過?去的時候,方才還跟在她身后慢悠悠走的左侍衛長已經騎著馬、帶著人,風一樣的撲進了?左相?府中。 前來詢問他們的守門?私兵躲閃不及,直接被一蹄子踏中胸口,那大馬巨蹄一落,煙楣清楚的聽見了?守門?私兵的骨骼被踏碎的聲音。 煙楣驚的手心?出了?冷汗,僵坐在馬上?,看著府門?內。 一匹匹大馬沖進去,若遇反抗,直接就地格殺,為首的左侍衛長拿著東宮的牌子,直接開始逮捕抓人。 這是煙楣第一次看到死人,四處都是血,她害怕極了?,一陣陣犯惡心?,這時,季妄言騎在馬上?,從另一旁走過?來,見她這模樣,便?輕嘆了?一口氣,走過?來,撈著腰將她從另一匹馬上?抱到自己的懷里,讓被嚇壞了?的小貓兒?窩在他的懷里,揉著小貓兒?的后背,低頭用下頜蹭她的臉,問她:“好?貍奴,被嚇到了?嗎,嗯?” 煙楣回過?神來,抱緊他,貼著他的胸口,把臉埋進去,聲線悶悶的說:“有一點?!?/br> 季妄言看不到她的表情,便?捏著她的小腦袋,讓她把臉抬起來看她,問她:“會不會覺得?孤做的不好??覺得?孤該溫和些,少殺些人?” 煙楣昂起頭,澄澈的眼?望著季妄言的臉,看了?半晌后,緩緩搖頭,思考著、緩慢的說:“殿下做的一定是最?好?的,殿下是最?聰明的人,煙楣笨,煙楣不想用我的,笨腦子,去想殿下的事?!?/br> 她可以善良,可以心?軟,但季妄言不一樣,季妄言心?軟會死的。 從白月明那件事就看得?出來,季妄言并非是如同表面上?那般恣意妄為,依誮他的四周危機四伏,很多事情并非是出于他的本意,他做的事情看似出格,但其實為人很細心?,是個能?掌控大局,但是也注重細節的人,煙楣和他相?識到現在,除了?最?開始時季妄言總發瘋,總故意欺負她以外,還真?挑不出來其他的問題。 她不過?只是一個小姑娘罷了?,過?去十幾年都生養在閨閣之內,對什?么都不了?解,憑什?么以她淺薄可笑的見識,來要求季妄言呢? 季妄言是有大志向的人,他會向邊關的戰士見禮,他能?做三皇子不敢做的貪污案,他日后會是個明君,煙楣雖然不聰明,但也能?看出來,季妄言是個明主。 能?將天下交給季妄言這樣的人,總好?過?交給三皇子那樣的人。 她把臉重新貼在季妄言的胸口上?,又重新悶悶的道:“殿下做殿下的,煙楣陪著殿下?!?/br> 季妄言滿足的喟嘆了?一聲。 他揉著煙楣的背,打著馬韁、縱馬走進了?四處都是尖叫與尸體的左相?家,貼著她的耳朵低聲道:“好?楣兒?,聽話,孤疼你?!?/br> 第31章 [vip] 這個女人離不開孤 整整兩個時辰, 季妄言騎著馬,抱著煙楣, 屠戮了大半個麒麟街, 一路的高官都被?他以繩栓之,帶回了北典府司。 煙楣最開始還試圖維持她?女官的身?份,比如下去挺胸抬頭的走兩圈之類的, 但是她?往馬下一望, 瞧見了滿地的血,便覺得?頭暈目眩, 后背冒冷汗,一陣犯惡心?, 坐在馬上?都坐不穩,整個人往后一靠,全都窩靠到了季妄言的身?上?。 彼時正是盛夏,白日間烈陽灼燒, 煙楣卻出了一身?冷汗,季妄言瞧的心?疼,便抱著她?, 捏著馬韁,從滿是血腥的宅院中縱馬走出來, 去了街道樹下陰涼處。 他沒帶水囊,便向身?后的暗衛比了個手勢。 暗衛轉瞬間便提來了個水囊, 季妄言喂給煙楣喝。 那時青天白日, 身?后是血腥遍地的街道,樹下是黏在一起的一對鴛鴦, 煙楣飲了兩口,回過?神來后便要推季妄言下馬, 她?道:“叫人瞧見了?!?/br> 他們是來抄家抓人的,一路上?不知道引來了多少人瞧呢。 季妄言本?想說“早被?人瞧見了”,但又不想惹煙楣生氣,小?貍奴臉色太白,都快吐出來了,他便翻身?下馬,去騎了另外一匹,回了北典府司。 煙楣對北典府司也毫無認知,她?想象之中的“審案”,大概就是一群人查案,然后在堂上?開審,堂上?的大人放出一個個證據,然后犯人就俯首認罪——這是她?以為的審案。 但季妄言把這群人拉到北典府司之后,問都沒問一句,直接拉進了北典府司的詔獄里就開始刑訊逼供。 那是煙楣第一次進北典府司的牢獄,她?估摸著自己也應該是最后一次進去了,她?只進去看了一眼,便被?慘叫聲和血腥氣逼的跑出來了,被?季妄言抱到了北典府司辦案的大殿內休息。 大殿內寬敞明?亮,靠窗口處有一個矮榻,季妄言把她?放在上?面,伸手揉她?的腦袋,哄她?:“好楣兒,歇口氣,一會兒幫孤整理卷宗可好?” 煙楣知道,他是看她?成了這樣,不想讓她?再下詔獄里去了。 煙楣也不想再去詔獄里去了,她?一貫是個不愛為難自己的人,便窩在塌上?順從的點了點頭,季妄言疼愛的揉著她?的臉,還喚人來給她?拿了一盤荔枝吃。 被?冰鎮過?的荔枝涼甜多汁,煙楣靠在季妄言的腿上?,問他:“季妄言,這些大案子...都是這么查的嗎?” 季妄言拍著她?的背,不知道該如何與她?解釋。 這個案子是早有預謀,所有證據都已經被?順德帝備齊了,下面這些人的供詞其實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朝堂之上?的風波,是世家門閥與東宮之間的拉鋸,是不斷的攻訐與權勢傾軋,是奪權與打壓門閥,這些人的證詞,不過?是其中一環而已。 但小?楣兒不懂。 她?連一個案子都沒見過?,甚至都沒上?過?官堂,她?哪兒知道這其中的貓膩呢? 季妄言捏著她?臉上?的軟rou,與她?道:“看情況,若是證據確鑿,可以這么逼供,但大多數案件沒有這么多證據,所以需要審?!?/br> 煙楣“噢”了一聲,塞了一口荔枝rou。 她?懂了。 因為證據確鑿,所以可以直接打。 季妄言也沒有繼續解釋,他還需要去詔獄里刑審,然后把供詞整理出來,今晚直接去面圣,明?日去打一場硬仗。 他今日的動?作,早已是朝野震蕩了。 在號角吹響之前,季妄言最后揉了揉小?貍奴的臉蛋,哄著她?道:“好楣兒,這幾日都不要出去了,留在北典府司里,陪孤辦案?!?/br> 他是東宮太子,那群世家門閥弄不死他,但是弄死一個煙楣綽綽有余,他不想叫煙楣涉險。 留在北典府司內最安全。 煙楣渾然不知,躺在矮榻上?、含著荔枝rou“唔”了一聲,睜著水汪汪的眼睛點頭。 她?會好好幫著殿下整理卷宗噠。 季妄言便從殿前離開,入了北典府司的詔獄。 北典府司的詔獄是在地下挖出來的地牢,暗無天日,夏日里,地面之下也很冷,一位位大人被?扒了官袍捆到了木架上?,鞭抽拷打。 季妄言只是借了北典府司這么個地方,但是動?用不了這里的人,做審訊的,還是他的左侍衛長。 被?拷打的人是周左相,年過?半百,沈腰潘鬢,同時也是京城最大的士族,周家的人,他在位多少年,周家便強橫了多少年,漠北一半的軍餉都被?他吃下了。 左侍衛長在抽打他,但用處不大,周懷景可以硬抗。 他滿臉血跡,但一言不發。 秦七夜攜證據入京的事情,雖然是隱秘消息,但是他們周家的人一清二楚,因為派過?去殺秦七夜的就是他們周家人。 順德帝想借秦七夜揭發出漠北貪污案,他們想殺掉秦七夜,掩蓋這個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