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與惡犬 第67節
羽徽若烏黑的眸中忍不住流露出驚艷的神色。 殊不知,少年亦在偷偷窺看?她。 她明艷如新桃,晶瑩如朝露,本就極適合這樣的盛裝打扮,越是艷光四射,越是璀璨奪目。 鹿鳴珂牽著她的手,唇角揚起輕快的弧度,想到今夜過后,這明媚嬌柔的羽族小帝姬將會完全歸屬他一人,胸膛guntang不已,一種酣暢淋漓的滋味滌蕩著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 為防止有人窺破羽皇替身的真相,凌秋霜站出來?,宣稱羽皇久病,吹不得?風,叫人將她抬了回?去。 群臣起身,恭送羽皇離開。 酒宴已開,夫妻二人坐在主位,對著滿天霞彩,與眾人共飲。 成群結隊的美麗宮娥,手持燈燭,將綴在樹下?的燈籠一一點燃。 酒過三巡,長空升起一輪皓月,白梨行到已有幾分醉意的羽徽若身邊,低聲?耳語了一陣。 羽徽若對鹿鳴珂說:“憫之,我去方便一下??!?/br> 白梨攙扶著羽徽若起身,席間,無?論是羽族臣民,還是仙門弟子,在酒意的催發下?,漸漸不再拘謹,推杯換盞,一派祥和的氣象。 鹿鳴珂抬目一掃,發現七寶琉璃宗的凌少爺席位上是空的,站了起來?。 第72章 [vip] 成婚 白梨來稟告的是正是凌少爺離席一事, 白梨早就派人跟著,羽徽若輕而易舉找到凌少爺的所在。 那凌少爺離席后,拎著一壺酒, 醉醺醺地走到鳳凰樹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羽徽若隱匿行蹤, 站在暗處, 眉心微蹙。還未等她琢磨出這凌少爺的真正目的,黑夜中有?道?人影踏月而來。 那人停在凌少爺身前。 凌少爺睜開眼,嘴角扯出一抹散漫的笑意:“殿下放心, 今夜是殿下的大喜之日,我不會壞殿下的好事?!?/br> “祝炎, 你不該來?!?/br> 聽?得鹿鳴珂喚他祝炎,羽徽若心頭一凜,攥緊了?袖口。 “我來只是想提醒殿下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也別?忘了?正事?!弊Q讘袘械?。 鹿鳴珂不語。 “殿下這是心軟了??”祝炎呵地笑出聲, “那羽族小帝姬生得嬌美,換作是我,也會舍不得?!?/br> “你又?知道?了??” “倒是我妄自揣測殿下的心意了??!弊Q仔θ菔兆? 垂眸斂目, 態度恭敬起來,“殿下已借著成婚的機會, 打入了?羽族內部, 取得那小帝姬信任?,F在萬事俱備, 只等著殿下一聲號令, 幽都的十萬大軍就會踏平羽族。不知到時候殿下會以何緣由?起兵?” “我有?一青梅竹馬,名叫白漪漪, 于我有?贈飯之恩,我曾許她后位,共謀大事,后來,她因冒犯羽族帝姬被?絞殺,玉碎香消,當為她尋仇,收羽族入囊中?!?/br> “我們魔人自來敢愛敢恨,不拘泥于小節,白姑娘既是殿下為幽都選的皇后,為紅顏舉兵,確是一段佳話?!弊Q渍?,“愿,殿下得償所愿。容我冒昧多問一句,將來那小帝姬該如何處置?” 話音一落,空氣陷入寂靜,夜色如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無聲無息吞噬著一切。 白梨忍不住看?向帝姬。 著紅嫁衣的少女瘦弱的雙肩繃得緊緊的,整個?人僵直地立著,眼神平靜得可怕。 帝姬終究還是長大了?。 白梨暗舒一口氣。 換作以前那個?脾氣嬌蠻的小帝姬,這個?時候早已沖出去,將二?人抓了?個?現行,或打或罵,必要得個?痛快才作罷。如今的她已學會隱忍,學會布局,學會一步步張開陷阱,將羽族的敵人一網打盡。 “殿下對她真有?情意,不妨好好磨一磨她的銳氣,留在身邊做個?打發時間的玩意兒,若實在厭煩,便?讓她殉了?白姑娘便?是?!弊Q走t遲未等到鹿鳴珂開口,自作主張為他謀劃。 “祝炎,你的話有?些多了??!绷季?,鹿鳴珂涼涼道?。 “是,我不該多話?!弊Q着e起酒壺,痛飲了?一口,酒一入口,清冽的香氣在舌尖化開,不由?嘆道?,“這羽人釀的酒當真是一絕,可惜那對翅膀太過礙事,等我們做了?這里的主人,就剪了?他們的翅膀,全部打發去釀酒?!?/br> 鹿鳴珂冷冷睥睨著他。他出來已久,該回去了?。 鹿鳴珂離開后,羽徽若調動著麻木僵硬的四?肢,跟著離開。路上,她低聲吩咐白梨:“擒住祝炎,勿要驚動他人?!?/br> 白梨頷首。 這里是羽族,任他是魔人的將軍,到了?她們的地盤,還妄想翻出什么風浪,簡直白日做夢。 白梨招來飛鷹隊,按照羽徽若吩咐,不動聲色將那假扮凌少爺的祝炎圍住了?。 羽徽若神色如常,回到主位。她酒量一向不大好,縱是羽族特釀的果酒,多飲了?這幾盞,禁不住酒意,頭暈目眩起來。 她心里頭壓著事,看?著滿目的橘色燈暈,只覺更加心煩意亂,便?以手支頜,打了?個?盹。 夢中,她雙手被?鎖在身后,扣在床角,搖曳的橘黃燈暈里,一道?人影居高臨下凝視著她。 她撐大眼眶,眼底凝聚出鹿鳴珂的影子,瞳孔劇烈地收縮著。 鹿鳴珂欺身而來,掐著她的下巴,迫她張開殷紅的唇,那雙陰冷深邃的眼睛里,淬著她未見過的偏執。 羽徽若使?勁地搖著腦袋。 一枚鮮紅的果子抵到她的唇瓣,伴隨著少年猙獰的表情:“吃了?它?,初初就能回來了??!?/br> 羽徽若驀地一驚,睜開眼睛,夢里的燈影都化作了?眼前華麗的宮燈。 她動了?動雙臂,略微有?些酥麻,根本沒有?什么比手臂還粗的鏈子。 席間觥籌交錯,賓客盡歡,坐在她身側的鹿鳴珂百無聊賴地晃著酒盞中的佳釀,靜待著酒宴的結束。 酒宴結束,屬于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才真正開始。 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羽徽若想起夢中所見,壓住心底的波瀾,神色莫測地斜視鹿鳴珂一眼。 她這個?夢看?似驚心動魄,其實也不過是一息的功夫,無人注意到她的異樣。 她端正了?身姿,垂目看?著自己?蔥根般的纖細手指,以及被?染得通紅的指甲,牙根咬得酸疼,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兩個?字:玩物。 遑論是被?鹿鳴珂當做侵吞羽族的棋子,最終被?棄如敝履,還是成為他暖床的玩物,她都不會讓鹿鳴珂得逞的。 直到月上中天?,這場婚宴終于到了?尾聲,羽徽若懶懶打了?個?哈欠,面露倦色。 粉桃和水仙上前,攙扶著羽徽若去沐浴梳妝。 剩下的事情,會由?攝政王和凌秋霜收尾,接下來的時間,屬于新娘和新郎的了?。 按照規矩,鹿鳴珂也需洗去這一身酒氣,宮婢們早已備好沐浴的用品,等他披著裹了?濕氣的黑發走出來,已是半個?時辰后。 粉桃提著宮燈前來相迎:“扶光君,帝姬已在殿內相候?!?/br> 鹿鳴珂踏入殿內。 鮫紗裁出的垂簾,擋住了?他的目光,朦朦朧朧間,依稀可見一襲紅衣的新娘端坐床畔,低垂著腦袋,害羞地等待著她的心上人。 繡著鳳凰的紅蓋頭,掩住了?她嬌美的容顏。 這一幕,美好得像是一場虛幻的夢。 鹿鳴珂怔怔望著,遲遲沒有?反應。 “扶光君,扶光君,別?光站著不動,誤了?時辰?!鄙韨鹊姆厶乙允盅谧〈?,笑著提醒。 鹿鳴珂攏回神思。 他太過快意,在席間飲了?不少酒,羽族的酒不烈,重在后勁大,那酒氣醺得他飄飄乎,每一步都似踏在云端。 鹿鳴珂撩起垂簾,舉步入內。 水仙捧著琉璃托盤,俏皮地擋在他身前:“扶光君莫急,先飲了?這盞合歡酒才是?!?/br> 盛酒的器具是用一個?葫蘆劈開的,酒水混著葫蘆的苦,共飲此酒,寓意著夫妻二?人從此以后同甘共苦。 鹿鳴珂握住寬大的袖擺,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水仙又?道?:“帝姬說,這酒太苦,還請扶光君代她一起飲了?,這寓意嘛,是扶光君做了?她的夫君,從今往后要為她遮風擋雨,免她所有?災劫苦楚?!?/br> 想起那殷紅的一抹剪影,鹿鳴珂心尖滾過熱流,莫說為她擋災受劫,便?是為她粉身碎骨,此刻的他也是愿意的。 鹿鳴珂將屬于羽徽若的那盞酒也飲進了?肚子里。 粉桃遞上玉如意,笑言:“扶光君,該揭新娘子的蓋頭了??!?/br> 鹿鳴珂向前行了?兩步,坐在新娘子的身側。 他本就有?些醉意,這兩盞苦酒,催發酒氣,叫他頭重腳輕起來。 他闔了?闔眼眸,用玉如意小心翼翼挑開蓋頭,還未得見新娘的真面容,一陣白煙混合著奇異的香氣撲面而來。 鹿鳴珂驀然一驚,松了?手,玉如意掉落在腳下,摔做滿地的碎片。 煙霧繚繞間,他看?清了?新娘的臉。 少女頭戴金冠,額前垂下金色的流蘇,流蘇后面的那張臉畫著精致的妝容,膚色卻是異常的慘白僵冷,睜大的瞳孔黑洞洞的,沒有?一絲神采。 赫然是早已死去的白漪漪。 鹿鳴珂霍地立身而起,腦海中一陣眩暈,險些栽倒在地。他撐了?撐眼眶,看?見粉桃和水仙的臉上都露出嘲諷的笑意。 白漪漪因為他的大動作,失了?依持,仰面倒在鋪著大紅繡被?的床上。她如同美麗的木偶,早已失去了?靈魂,徒留這具身體金裝玉裹,將往事殘酷的鋪陳眼前。 她不該出現在這里。 不該穿著屬于羽徽若的那身嫁衣。 不該躺在這張本該他和羽徽若顛鸞倒鳳的喜床上。 她死了?,就該躺在那具水晶棺木里,連帶所有?的秘密,同時光一起腐朽。 鹿鳴珂唇線繃直,目光發狠瞪著床上的白漪漪,似要將她的身體洞穿。 粉桃面龐上勾起一絲冷笑:“帝姬念在扶光君對白姑娘一往情深,特意安排了?今日的洞房花燭夜,愿您二?位有?情人終成眷屬,永結同心?!?/br> 鹿鳴珂所中煙霧里有?致人手腳發軟的成分,他終于明白發生了?什么,一顆心似浸在冰水里,覆著半張黃金面具的臉上戾氣橫生,兩指并攏,召出東皇劍,一劍劈向粉桃和水仙:“羽徽若在哪里!叫她出來見我!” 粉桃和水仙哪里想得到中了?藥的鹿鳴珂還能揮出這樣厲害的劍氣,二?人慌慌張張躲閃。 那一劍將二?人身后的落地鶴形銅燈劈了?個?粉碎,燈油淌了?一地,火焰竄天?而起,燒了?起來。 火光映照出鹿鳴珂半張鐵青的臉。少年滿面陰戾,如地獄里逃出來的修羅惡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