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臺春(重生) 第68節
四皇子?。 ...... 八位評審的結果念完,四端獨得四份認可,三皇子?緊隨其后,三份。 那么帝王的決定,顯得尤為重?要?了。他若是投給了三皇子?,那四端和三皇子?平局,需要?擇機再戰。若是投給四端,那荔山正統便碾壓了他的一眾皇子?。 文武皆輸。 此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于帝王身上,包括延禮的。 血脈相連,有些東西饒是他再強悍也是抗拒不了,比如渴望父親的認可。 帝王的手,輕輕地從紙面拂過,又或者,他是在摩挲那上面的名?字。 過了好一會兒,他拿高?了紙張,將他的答案明晃晃地攤在了眾人面前?。 【閔延禮】 哪里有什么四端,從頭到尾,都是他的小七。應吉日而生的孩子?,他屬意的太子?,即使?沒有父母護佑,他依舊走到了玄鉞巔峰。 眾皇子?與大儒,深陷怔愣。 帝王已?經再度開口,“多樂,宣旨?!?/br> 多樂:“諾?!?/br> 應后,從身后的匣子?里,拿出了兩卷明黃卷軸其一。 與眾攤開,高?聲誦道, “跪?!?/br> 音落,所有人跪地,面向圣座。 多樂朗聲繼續,“閔延禮,惠帝第七子?,應吉時而生,自幼聰穎靈秀。得天庇佑,可堪重?任。特封太子?,望其日后勤政為民,為政以德......” 一張圣旨,遲了十?多年?,竟還是一字不差的宣于眾。 “父皇,您是不是搞錯了,閔延禮早......” 剛宣完,六皇子?便抬起頭來,以那雙被不甘浸紅的眼?兒死死地盯著當?今的九五至尊,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憤怒地宣泄著情緒,只是未能說完,就被陳三善喝停,“六皇子?,你失儀了?!?nbsp;這?還是往輕了說的,質疑圣上,即便是親兒子?,較真,也是要?挨板子?的。重?則,腦袋都保不住。 “閔延禮,他沒有死?!?nbsp;帝王的目光從眾皇子?身上掠過,最后停在了四端身上,時隔多年?,終于能以父親的姿態凝望自己的孩子?。 “四端,就是孤的小七,你們的弟弟?!?/br> 小七回來了,他的護身玉給該還給他了。帝王從貼身的內袋里摸出了那截白玉,筆直地扔向了他。 延禮本是低頭斂目,僅聽聲,手一伸,穩妥地接住。 隨后細看,當?真是他的護身玉。他竟不知道初夏幾時將這?玉石交給了帝王。思忖間,他有些晃神。 賜婚圣旨將宣時,另一道聲音響起,赫然是三皇子?的,到了這?般地步,他仍牢牢地將急躁慌張裹于溫和清潤之中,“延清知父皇惦念七弟,但皇家血統太子?之位牽扯良多茲事?體大,請父皇再慎重?些?!?/br> 再婉轉,都掩蓋不了他不能接受現實?的心。 帝王定定盯他,盯到他頭皮開始發麻,才道,“宣太醫,密法驗親?!?/br> “結果未出前?,膽敢往外碎嘴者,九族皆誅?!?/br> ...... 叩風園,初夏窩在自個?兒臥房里,周遭涼意盎然。進到七月尾,暑意越發濃重?了。郁展博怕嬌嬌兒遭罪,藏了冰塊在家中冰窖,不計代價地一桶桶往初夏那里送。 可就這?,她都很難靜下心。不是怕延禮輸,而是,等了這?么久,她和他的婚事?終將定下,失了平常心。 當?姑娘第又一次看向門口時,初夫人到了。 “娘親?!?nbsp;初夏總算來了點精神,起身迎了上去。 郁眠握住她的小手,“可是心神不寧?同娘說說,往門口看了幾次了?” 初夏小臉一熱,竟也沒否認。 這?么一來,郁眠哪里還舍得鬧自家嬌嬌兒了,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娘陪你說說話?!?/br> “結果,很快就來了?!?/br> 初夏心間向暖,嘴角細微牽動,愛嬌道,“初初永遠離不開娘親?!?/br> 郁眠:“那便不離開。等你嫁人了,娘也隨你住在這?咸佑。橫豎你那個?爹,都是不歸家的?!?/br> 這?話逗笑?了初夏和吟月三人。之后,落坐,隨心所欲地聊著。某一刻,話題不知怎么來到了三美婢身上,郁眠慈愛看著三人,“一晃啊,都長大了?!?/br> “我記得我在梧桐嶺撿到吟風時,小姑娘瘦得喲,跟個?猴崽兒似的。問她什么,都說不記得,一直念叨著春風春風?!?/br> “差點啊,你們三個?名?字就不是現在這?樣了?!?/br> 初夏瞬間意會,抑不住笑?了聲,“春月,春雪,春風?!?/br> “也怪好聽的?!?/br> “不如,改這?個?吧?” 吟月三人紛紛拒絕。 還是帶吟字更有意境,用久了,也舍不得換了。 第61章 皇宮內苑 帝王的案幾上置了一龍鳳盞, 盞中盛滿水,清澈見底。帝王和延禮眾目睽睽之下, 先后破開了手指, 殷紅的血滴入水中,一寸寸涌近,順利地融合在了一起。 帝王見此一幕, 眼底終于有笑意?現出。 他知道事實跟事實明晃晃顯于人前,意?義總是不同。經此一幕,小?七終歸,名正言順,再?無置喙的余地。 延禮和他大不相同, 他只是定定地睨著那融在了一起的兩滴血, 新奇之余, 腦海中晃動的全是過往。 他在藏龍山遇到初夏, 至今他還記得那日她?著了天?藍色的裙紗, 站在一株繁茂的數下遠眺。許是怕光線, 她?的右手抵著額間。陽光平鋪于那一截瑩潤白皙之上, 一縷縷的光齊齊晃動, 一息聚成強光。他其實隔了老遠了, 卻還是覺得晃眼,是他從未見過的絕美。 到了北境將軍府,她?與他一方安穩天?地生活,同府邸里的其他少爺沒有任何不同。自她?大病醒來, 她?更是待他不同。他其實感?受到了她?的異樣, 初時, 難免患得患失??杉幢?是這樣,他沒問一句, 因為不想。若裝傻,能?拉長她?寵溺他的時間,那便?一直傻下去吧。 再?后來,初夏送他上了藏龍山,一別四年。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對他的不同竟還未消失,甚至沒有減淡半分。他終于安下心來,身體里的能?量因她?的存在與偏愛一直充沛。 現如今,他終于走進了皇城,回?到了他曾經的家。 而那一紙賜婚圣旨,很?快就要來到他的手中。 一切兜兜轉轉,終是塵埃落定。 不遠處,其他幾位皇子臉色都不甚好看,但這種時候,誰敢多說話?父皇這些年神情況他們?幾個比誰都清楚。 昭妃還在這宮中時,父皇再?怎么還會往各宮去。做什么都好,他至少會維持表面功夫。昭妃和七皇子去后,他便?再?沒有踏足后宮了。嫻妃娘娘,平西?王的meimei,牽著西?境的邊際線,他都不愿意?作假。所以有一度,他們?和朝中肱骨都在猜測,父皇是想拖著這片江山為昭妃和七皇子陪葬。 他因愛生出了偏執,能?治好他的人已經死了,死光了。 這般情勢下,他們?若明面上作梗,父皇饒不了他們?。只是籌謀了這么久,最?后江山和美人全歸了他人,即便?是這個人是自己?的親弟弟,也難免心有不甘。 這其中,最?不甘的是三皇子。 他在夢里,還未有看到新帝的樣子。他只知道他入獄后,四端來見過他。他著了襲尋常的黑袍,立于監牢外,冷目盯著他,就說了一句話,“初夏,是我的妻子?!?/br> 他沒料到,這四端竟然是七皇子閔延禮,他的弟弟。十幾年前,他就該是玄鉞太子了。而初夏,原本就是他的妻子。 呵...... 這天?道為何這般不公??他一直陪伴在父皇身邊,任勞任怨,到頭來,他的心中眼中,還是只有昭妃和她?的孩子。 思緒如小?爐中燒沸的水,劇烈泛開,一縷縷熱息噴發,燙了他的心。 他的右手在人群視線外,凝成了拳,越來越緊。 “陛下,四端先生他確為您親子?!?nbsp;終于,兩滴血徹底凝合在一起,太醫院三位大能?齊刷刷地向帝王躬身,院長黃棋心道出了結果?。 話音方落,陳三善幾個朝中肱骨齊刷刷跪地,“恭喜陛下尋回?七皇子?!?/br> 后又朝向四端,“恭迎太子殿下回?宮?!?/br> 那一日,帝王秘密召見的也是這四位。當他們?知曉荔山四端就是皇家丟了的七皇子,無不驚愕。特別是秦煌,愣了好大一會兒?;?神后,細細思忖,又覺得一切皆有跡可尋。當下,他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四端鎮守南擂臺,帝王因四端成績生出的歡喜與驕傲.....原來都是人之常情。有幾個做父親的,有了似四端這般優秀的孩子會不歡喜和驕傲? 另一方面,他們?又忍不住開懷激昂。 這太子終于定下了,還是個武藝學識品性皆高的。更重要的是,他身份特殊,牢牢地牽住了荔山和朝堂。時隔多年,荔山和朝堂再?度一心,這是天?下之福萬民心中所向吶。 朝中肱骨都認了新太子,那其他人根本沒有理?由?不認。太醫,四大儒和幾個皇子,不管心里怎么想,明面上禮數還算周到。 “恭喜陛下?!?/br> “恭迎太子殿下回?宮?!?/br> 惠帝目光一垂,眼底有笑,因歡喜而生,由?衷而盛大,“眾卿平身?!?/br> 幾息停歇,又道,“今日大喜,諸位就留在宮中用膳?!?/br> “多樂,你速速去安排?!?/br> 多樂瞧向開心得忘了還有一卷圣旨還未宣的帝王,又看了延禮,忍不住道,“陛下,太子殿下還在等?您賜婚呢!” 帝王聽完一怔,旋即低笑睨向延禮,“小?七,可是在等?賜婚圣旨?!?/br> 延禮沒什么不敢認的,他答得萬分篤定以及清晰,“是,牢煩父皇賜婚?!?/br> 話畢,人已跪了下來。 帝王哪里還舍得逗他,對多樂道,“宣旨?!?/br> 多樂躬身,“諾?!?/br> 利索地從匣子里拿出了另一卷圣旨,朗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茲聞初家嫡女初夏雍容粹純、性行溫良、家風順和......著即封為太子正妃,擇吉日完婚?!?/br> 擇日完婚。 他終于拿到了這卷賜婚圣旨。冷獨慣了的人,在這一刻也是抑不住歡喜,眼中光影明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