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可能是因為現在的他比起當年那種情況已經好太多，以及，他的心境也比當年要成熟很多。

    還有較為重要的是，顧遲眼底的那一片平靜感染了他，讓他覺得不管跟顧遲分享什么事，都還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不會覺得難堪，甚至也沒有多少的尷尬。

    顧遲已經將腰封給纏好，倒是沈書意，在穿上里面的那間外袍之后，腰帶怎么纏也不對。

    因為顧遲的是腰封，他的是腰帶，以至于他沒有辦法借鑒。

    沈書意剛想問顧遲，這個腰帶怎么綁，顧遲已經走上前，從他手中接過腰帶，“沒有拒絕嗎？”

    在穿著旗袍跟高跟鞋的情況下，腦袋上頂這個雞蛋，還戴了頂假發，這樣的競技環節無論如何也稱不上輕松。如果只是簡單的整蠱，以書意的性格，不會介懷到節目錄制結束，再沒有回頭去看過。

    可見，對于這樣的環節設定，錄制過程一定稱不上愉快。

    沈書意對于顧遲直接上手給自己系腰帶這件事微微一愣，他疑惑地道：“你這次……怎么沒有問我介不介意了？”

    顧遲抬起頭，注視著沈書意，“因為我知道你不介意?！?/br>
    沈書意聽后很開心。

    這種不知不覺，兩個人的距離在慢慢拉近的感覺太好了。

    顧遲將沈書意的腰帶綁好，替他把掛在掛鉤上的那件穿在外面的薄紗給取下，“我回答了書意哥的問題，是不是換書意哥回答我的問題了？”

    沈書意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從顧遲手里接過薄紗之后，總算想起來顧遲之前問了什么。

    沈書意把薄紗給穿上，“拒絕過的。因為……所有的男嘉賓都是穿著正常的，就像是我們這次的綜藝這樣，給每個女嘉賓跟男嘉賓都準備了不同的衣服，只不過我們那次是童話主題。有的男嘉賓都是魔法袍，獵人服，只有我一個人是……旗袍。而且，事先節目組也沒有跟我做過任何有關這方面的溝通?！?/br>
    那種針對感，只要是在現場的任何人都能夠輕易感覺到的，何況沈書意這個當事人。

    也許是是導演認為沈書意的外形很適合穿旗袍，等到節目播出，一定能夠引起熱議，進而有利于收視率。也許，只是為了博眼球。但是不管是哪種情況，在事先沒有跟藝人做任何溝通，尤其還是在沈書意是一位歌手身份，不是專業的綜藝演員的情況下，這種cao作可以說的確是非常地侮辱人。

    “我堅持不肯換上，要求節目組換服裝。那個導演……反正不是太好的言辭。最后還是錄了，因為要賠錢。我當時……很缺錢?！?/br>
    那個時候，沈書意跟天悅已經輸了官司。

    每個月都要償還巨額的違約金，對于當時的他來說，任何一筆非必要的開支，都足以讓他喘不過氣，他沒有別的選擇。

    沈書意罩在外面的那件薄衫領口沒有翻出來，顧遲伸手拂在在他衣服的領口處，慢慢往下，“后來那場比賽贏了嗎？”

    沈書意彎起唇，“贏了，我偷偷告訴你，當時我們參加那種競技類節目挑戰賽，是有獎金的，我們隊當時一共贏了五萬塊?！?/br>
    五萬塊分到個人，其實也沒多少，其他嘉賓根本看不上，嘻嘻哈哈，都在開玩笑地說為了這一點錢，差點把命都交代在節目里了。

    沈書意卻是心潮澎湃。

    其實對于那個時候背負巨額違約金的他來說，最后分到的那點錢只能算是杯水車薪。

    但就是，很高興。

    總想著……哪怕多個一百，一千進賬，那也是少了一百一千的賬務。

    只要他還活著，努力著，就一定能夠見到曙光。

    …

    沈書意跟顧遲兩人換好衣服，掀開遮簾，從更衣間出來。

    沈書意一身的煙水色長袍，斯文俊俏。顧遲則是一身的暗紅色，妖冶俊逸，兩個人一個像是不諳世事的文弱書生，一個則像是……活了幾千年，早就已經成精的紅色九尾狐貍。

    媽呀，書生跟狐妖，這也太好磕了?。?！

    “書意哥，顧遲，你們兩個這一身都好搭啊?！?/br>
    宋兮從椅子上站起身，圍著兩人轉悠了一圈，忍不住發出感嘆道。

    “真的嗎？”

    更衣間沒有鏡子，沈書意也沒看法看見自己的造型，因此聽宋兮說他們兩個人的造型都很好看，自然是開心的。

    這時，沈書意后知后覺地察覺到，大家看他的眼神好像不太對勁，總體表現就是……眼底有同情的神色，似乎有話要對他說，但是又有些欲言又止。

    沈書意本來想問下宋兮，知不知道大家是怎么回事。

    結果，剛剛還在跟他愉快地聊著天的宋兮，對上他的視線，飛快地移開了。

    沈書意微微錯愕。

    是……剛才在更衣間他跟

    顧遲看著大家笑問道：“是我跟書意哥進去換衣服的時候，你們又接了一個任務嗎？比如，不能跟書意哥的眼神對上？”

    工作人員被顧遲說得不大好意思。

    唐晰雯手中搖著折扇，眉宇英氣，還真的有點翩翩貴公子的模樣，就是說出口的話有點促狹，“顧遲，你是有點毒舌在身上的?！?/br>
    顧遲朝唐晰雯作了一個揖，“晰雯姐過譽了?！?/br>
    唐晰雯將手中的折扇合上，笑著指了指他。

    宋兮心里憋不住話，她微微舉了舉手，“不好意思啊，書意哥，我也不是故意偷聽的，你跟顧遲兩個人的麥都沒關……我好奇問一下，就是，后來圈子里傳你耍大牌，錄制綜藝過程當中跟導演起沖突，該不會就是你剛才跟顧遲說的那一次經歷吧？”

    這種錄制現場被導演針對，還要被大庭廣眾之下辱罵，是個人都忍不了吧？何況書意哥后面還配合完成錄制了。如果真的因為這樣反而被傳耍大牌，那也未免太冤了。

    沈書意苦笑，“應該只是其中的一次吧？我好像被傳了挺多次耍大牌的?！?/br>
    對面女士更衣間的拉簾被拉開，郁茜茜探了一個腦袋出來，“對不起啊……我也聽見了。那什么，書意哥，你有跟媒體還有公眾解釋嗎？”

    怎么能……就這樣任由謠言散布呢？

    沈書意回憶了一下，“解釋了。但是媒體斷章取義，最后報道出來可能就是你們現在在網上搜到的那些 ……因為當年沒有像是微博，還有其他視頻賬號，除非借助媒體的力量，否則自己是不太有辦法向公眾發聲的?！?/br>
    沈書意不太去網上搜關于自己的消息，那些失真的，片面的的報道，所以他也不太知道宋兮他們看見的報道具體寫了什么。當年的報道他看過，時隔多年，也不太能夠想得起來了。只記得那些報道出來以后，圈里的人對他更加敬而遠之，他本來就因為打官司而下滑的人氣，也就更加沒有什么人氣可言了。

    就像是網友形容得那樣，處于查無此人的狀態。

    這個圈子里就是這樣，一旦誰開始出現栽跟頭的勢頭，就會開始墻倒后人推，網上爆出的全是黑料。

    不過，就算是當年也有微博，視頻號，以他當時的路人緣……應該也改變不了什么。

    唐晰雯是從那個年代過來的，對此，她深有感觸，“當年是這樣的，如果藝人跟媒體的關系不好，隨便幾篇斷章取義的報道，就能夠將一個藝人的事業毀于一旦。除非公司愿意出面，跟這些媒體人周旋?！?/br>
    如果不幸一切都是公司cao縱的，比如藝人面臨解約，或者是有什么合約糾紛，反而聯系媒體記者摸黑藝人，那么藝人將會出于極其被動的境地。

    郁茜茜聽后，嘆了口氣，“這也太慘了吧？”

    宋兮點頭，“是很慘?！?/br>
    沈書意彎起唇，“所以我覺得我挺幸運的，至少，這么多年我都可以有舞臺可以上，而且還可以一直做自己的音樂?，F在還能跟大家一起錄制節目?！?/br>
    可能會因此轉為幕后，甚至被迫退出圈子，至少他一直都還在舞臺上。

    哪怕這些年的舞臺可能沒有那么大，也不夠理想。

    至少，他都一直跟舞臺以及他的音樂待在一起。

    顧遲：“以后會越來越好的?！?/br>
    沈書意轉過頭，對著顧遲笑了笑，“嗯，我也是這么想的?！?/br>
    宋兮：“……”

    并不是很想當電燈泡，但是還是忍不住道：“對！書意哥，你以后一定會越來越好的！會接到越來越多的音綜，會辦屬于自己的演唱會，可能還會有影視劇導演啊什么的，來邀請你跨界出演他們的作品喔！”

    沈書意唇角揚起，笑著道：“謝謝宋兮，借你吉言?！?/br>
    郁茜茜現在已經將衣服徹底整理好了，剛才還只是從遮簾里頭只鉆出一個腦袋的她，整個人從遮簾后頭走出。

    沈書意也是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郁茜茜穿的是，顧遲所說的那一件可能面料相對比較講究，但是穿上以后會有些熱的繡龍紋束口長袍。

    他驚訝地道：“怎么……除了宋兮，茜茜你跟晰雯姐一樣，都是穿男裝嗎？”

    郁茜茜解釋道：“因為之前拍戲的時候，總是穿女裝，太繁瑣了。相比之下，還是男裝舒服。你看，一件就搞定了！”

    郁茜茜轉了個圈，“怎么樣？我的男裝扮相怎么樣？是不是英俊瀟灑，風度翩翩，迷死個人了？”

    宋兮抱住她，“是的，寶貝，我已經被你迷死了！”

    郁茜茜十分自得地微抬了抬下巴。

    沈書意眼露：“但是……你們不是最后一個到的嗎？”

    按照次序進行依次進行選擇，會是齊琰跟姜羽先選吧？

    齊琰跟姜羽兩個人……都選了女裝嗎？？？??！

    郁茜茜忍不住笑道：“是小羽的意思。因為有一套男裝被晰雯姐給選走了嘛，這也意味著他們兩個人當中肯定得有一個人穿女裝。姜羽本來想著讓齊琰穿，齊琰不肯，姜羽肯定也不肯。我說，要不然你們兩個人都選女裝，這樣兩個人同時擁有女裝初體驗。小羽同意了，嘿嘿?！?/br>
    所以最后被她成功撿漏這套男裝。

    …

    宋兮往男更衣間看過去：“提起姜羽跟齊琰，奇怪，他們兩個人怎么還不出來？他們不是比我們兩個人都還要早進去的嗎？”

    沈書意四下看了看，好像自從他跟顧遲兩個人出來以后，是沒見到齊琰跟姜羽兩個人。

    郁茜茜掀開衣服的下擺，在宋兮邊上的圓凳上坐下，“是不是換完女裝以后太美了，他們都比他們自己給迷倒了，所以只顧著攬鏡自照，不好意思出來了？”

    導演吉吉：“顧遲，要不然你去男更衣間那邊看看？”

    節目組給女嘉賓換裝的時間會相對久一點，但是現在三位女嘉賓都已經出來了，齊琰跟姜羽兩個人還沒出來，也因此，導演讓顧遲去男更衣間去看看。

    顧遲：“好?！?/br>
    顧遲走到男更衣間外，遮簾拉開。

    齊琰穿著修身繡牡丹旗袍，面無表情地出現在大家的視線當中。

    “噗——哈哈哈哈！”

    宋兮十分不給面子地笑出聲。

    “噗嗤——”

    郁茜茜也是沒忍住，捂著肚子，笑得比宋兮還要厲害。

    宋兮：“傾國傾城！”

    郁茜茜跟著喊，“必須閉月羞花?。?！”

    唐晰雯咬著唇，看得出來，憋笑憋得很辛苦。

    齊琰嘴唇抿起，臉上的表情不能用臭來形容，總之絕對談不上好看就是了。

    原本節目組準備的那間旗袍他是肯定穿不下的，是節目組臨時找了店家，店家給換了一件最大號的。

    節目組本來也沒抱太大希望，想著如果不行，就只能破例，給齊琰轉變男裝，畢竟適合齊琰這個身高的旗袍，可能真的不太容易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