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獻給偏執太子后 第122節
姜沐璃提裙從寶座上落地,拉著他前前后后看了一圈, 又給他比了比身高, 看了許久, 方紅著眼睛嘆息道:“三年未見,阿臻長高了不少,也更壯實了?!?/br> 她故作斥了一句:“才十一歲,怎么都快有jiejie高了, 你這幾年吃了什么呢?” 姜沐臻想努力看清面前的人, 睜著纖長的眼睫用力眨了眼,淚水便不受控制滾落而出。 “jiejie……”他面色迷茫, 震驚,更多的是喜悅, 待感覺到給他擦淚的那雙手如記憶中那般柔軟,這才整個人掩藏不住的悲傷之情。 “jiejie你還活著?你還活著?阿臻沒有做夢對不對?一定是真的!” 姜沐璃擁住了大哭不止的弟弟,輕輕撫摸他的后背,普通幼時姐弟二人相依為命那般的擁抱。 她流著淚笑道:“阿臻, jiejie活著,你沒有做夢,jiejie沒有死呢?!?/br> 姜沐臻哭得像幾歲孩童一樣, 偌大的寢殿便只剩下他嚎啕的痛苦。 惹得一直坐在一旁的舒舒心情很是復雜。 舒舒一直以為自己除了未曾謀面的母后和面色冷漠的父皇外, 再也沒有親人了。 可自打昨晚母后跟他說了鄭家嫡長孫是他親舅舅這件事后,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既然他舅舅就在長安, 為何從不認他? 并且父皇也從未提及。 姐弟二人重逢后。 見姜沐臻哭得臉都要腫了, 姜沐璃喊了雅彤準備清水來給他洗臉。 “jiejie,當年你究竟發生了什么,為何……”為何會掉下懸崖,還會有一具穿著身形與她一樣的尸體。 姜沐璃也沒打算瞞著,拉著弟弟入座后,就簡單將當年的事解釋清楚了,也一筆帶過了白氏與蘇嫣的關系。 了解了當年的真相后,姜沐臻慶幸不已,可他怎么想心里還是不舒服,氣憤道:“jiejie,倘若不是有溫家人救了你,興許……” 興許她已經跟著馬車已經落下懸崖了。 姜沐臻的意思則都是謝縛辭的錯。 心知自己弟弟很討厭謝縛辭,這種厭惡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轉好,她只能給點時間弟弟去消化。 但——無論如何,舒舒是無辜的。 姜沐璃招了招手讓坐在很遠的舒舒過來,舒舒乖巧地跑過來,喊了一聲:“母后?!?/br> 她嫣然一笑,朝舒舒道:“舒舒,快來喊人?!?/br> 雖說姜沐臻從未給過他好臉色,但舒舒秉持著自己是當朝儲君的份上,須得大度豁達,便決定不與他斤斤計較。 遂頗為懂禮地朝姜沐臻行了一個晚輩禮:“舒舒拜見舅舅,舅舅萬福?!?/br> 姜沐臻面色古怪,又見面前的小太子這般懂禮乖巧,心里忽而一軟,可看他的相貌與謝縛辭極其相似,內心又很是不適,最后還是眼神慌亂地看jiejie。 姜沐璃朝他露出一個淺笑,眼神清澈,毫無埋怨。 姜沐臻頓時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過去三年,本以為jiejie逝世了,他便將對謝縛辭的恨意也不知覺轉到小太子身上,這三年來,他即便在長安也從未想過認小太子,更從未想過替jiejie多關照她的孩子。 想來jiejie定是知道他對舒舒態度不大友好,但她知道卻未提及,也并未怪他。 姜沐臻下定心思,端了副大人模樣,扶著小太子起身:“小殿下不必多禮?!?/br> 舒舒起身,正好撞入一張對他充滿善意笑意的面容。 他微微錯愕。 他這個便宜舅舅,對他的態度竟然能轉變如此之快,真是個會變臉的。 ** 舅甥相認后,因姐弟二人有點家事要談,舒舒非常懂事地去找了潘勝他們玩。 待只有姐弟倆后,姜沐璃便將她與謝縛辭的事都告訴了弟弟,姜沐臻聽完,一時很難接納,忽然想把當初謝縛辭發瘋,要提劍砍他這事告訴jiejie,但見jiejie整個人比起三年前改變了不少。 相較以往更加沉淀,溫柔了,想必她是真的想開,看開了許多。 姜沐臻便猶豫了起來,仔細斟酌一番,還是轉移話題。 “jiejie,當年爹娘的事,我都知道了?!?/br> 姜沐璃詫異,問:“可是鄭老丞相告訴你的?” 姜沐臻點頭,“不過也許祖父他知道的也并不詳細。祖父同我說,爹爹為了將我們的娘救出來,擔心會禍及鄭家便自己要求斷絕關系的。當年祖父并不答應,可爹爹計劃了假死一事,帶著阿娘遠走高飛,祖父找不到他的人,這才對外公布爹爹因病逝世?!?/br> 他濕潤著眼,問:“關于爹娘的事,jiejie是不是知道很多?” 姜沐璃心情沉重,見弟弟長大懂事了許多,不再像三年前一樣是個小男孩了,便決定將她所有知道的事都告訴他。 一陣交談后,姜沐臻紅了眼睛,怒罵了幾句先帝,言詞中皆是對他生母的憐惜與對先帝的痛恨。 姐弟二人敘舊了許久。姜沐臻沒忍住問了一句:“jiejie要見一見祖父和大伯嗎?若是祖父老人家得知jiejie還活著,定會十分欣喜的?!?/br> 姜沐璃有些猶豫著。畢竟她已經消失了三年,忽然要去認自己的親人,的確有些不適應。 正在她難以抉擇時,殿外走近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男人身著龍袍,帝王之氣具顯,顯然方才議完朝政便回了寢殿。 姜沐臻即便討厭謝縛辭,但礙于帝王身份,還是得下跪行禮。 他眼神淡淡從面色緊繃的姜沐臻身上順過,頷首讓他起身。 最后落在姜沐璃身上,極具親密地往她身旁落座,道:“緣緣若是想認祖歸宗,朕便安排鄭老丞相來見你一面,若是不愿也無所謂,總歸你已經是朕的皇后了?!?/br> 姜沐璃推了推謝縛辭,睨他一眼:“鄭老丞相是我祖父,更是長輩,怎能讓他來皇宮,應當是做小輩的我去一趟鄭府?!?/br> 謝縛辭也不惱她這樣不給他面子,攬住她的腰肢柔聲哄著:“好好好,你說什么便是什么,朕的皇后愛怎樣便怎樣?!?/br> 見這二人親密到像是完全沒隔閡,姜沐臻詫異不止,好似陛下整個人都與這三年完全不同,此時的他再無暴戾之氣,看著人時,更無以往的死氣沉沉。 難道,這都是他jiejie回來了才改變了陛下? ** 永壽宮內,熏香裊裊。 謝縛辭這幾日處理好堆積的朝政之后,便親自來見太后一面。 崔繼后命宮人給謝縛辭斟上好的茶水,遂面色平和的敘舊,話題最后卻又落到了姜沐璃的身上,言語間很難聽不出在惱姜沐璃隱瞞活下來的事實,害得讓所有人為她傷心不已。 謝縛辭冷笑一聲,猛然站起,陰惻惻的眼神審視崔繼后,冷言道:“三年前的事,太后至今沒有給朕一個交代,你趁朕不注意,想把朕的皇后給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出皇宮?!?/br> 他黑眸一瞇:“若非當初出了那件事,她興許早已經被你給藏了起來,太后,你就這樣容不下她嗎?” 皇帝毫不給她顏面,嚴聲質問。 崔繼后放下茶盞,容色微怒,反問道:“哀家為何容不下她,皇帝心知肚明,你當初說好了,皇后之位會留給我們崔氏,好,就當你和萱兒有緣無分好了,那太子呢?你的皇后回宮還特地帶上她的養女,她想做什么?” 聽完太后一席話后,謝縛辭臉色簡直沉得能擠出水了。 “太后在想什么?皇后帶回來的孩子不過是她友人的女兒,過幾日便會送回去罷了?!?/br> 崔繼后沒料到其中緣由竟這般簡單,楞了須臾。 見她如此,謝縛辭很快便明白太后的用意,唇角浮起嘲意:“太后莫不是又在打太子的主意?” 崔繼后淡淡一笑:“為何不可,萱兒和馮世子的閨女出生顯赫尊貴,自然是未來太子妃的絕佳人選?!?/br> 果然,這便也難怪太后從護國寺回來后,崔萱帶著她的女兒入宮偶遇舒舒的次數就多了。 謝縛辭面色不悅,冷言警告:“太子如今才三歲,未免太cao之過急了些,太后的那些謀劃,放過這些小輩不可嗎?” 崔繼后緊抿著唇,冷哼一聲。 謝縛辭今日來永壽宮自然不是來與太后敘舊的,眼見太后還沒放棄她的私心,他決然不會容忍下去。 當年是他就罷了,那時候他并未認識緣緣,皇后之位對他來說,是誰都無所謂。 可如今,他已有妻子和孩子,斷不會看著他和緣緣的孩子被太后這樣算計。 “既然太后這般冥頑不靈,那就莫怪朕狠心了?!?/br> 崔繼后面色一變,“你想做什么?” 謝縛辭轉過身,喊了一聲吳毓。 吳毓躬身入殿,“陛下有何吩咐?!?/br> “傳朕旨意,太后深仁厚澤,慈悲為懷,因心系黎民百姓,仍不忍部分災地的百姓飽受苦難,則自請去護國寺為大晉百姓祈福?!?/br> 崔繼后愕然,驚嚇之余站起身:“你這是要將哀家遣到護國寺去不能回長安?” 謝縛辭轉身,眼底寒涼看她:“太后不是最愛cao心別人的事嗎?為百姓祈??墒切猩品e德的好事,護國寺更是個好地方,想必太后在那會更加自在?!?/br> 他不是在說笑,是認真的,且很顯然,這次被遣送到護國寺,興許這生都回不了長安了。 崔繼后整個人頓時失去了以往的端莊貴氣,無力地坐了下來。 到底是自己的姨母,且實際上,她并未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謝縛辭心有不忍,輕聲勸道:“姨母,您半輩子為了崔氏,為了朕的母后,為何您就不能為自己活一次?” 為自己活一次?崔繼后面上浮起悲涼。 倘若不是長姐薨逝,興許她早已嫁給了那個男人為妻,又怎會伺候了薄情寡義的先帝十幾年。 她搖了搖頭,輕聲道:“瑾瀾,你真的變了很多?!?/br> 謝縛辭微楞。 崔繼后抬起臉來,淡淡笑了:“護國寺是不是有什么在等哀家?” “按照你以往的性子,絕不會多此一舉說這句話?!?/br> 謝縛辭再沒多言,只交代了幾句讓她保重的話便轉身出了永壽宮。 望著他離去的挺拔身影,恍惚間仿佛與當年那個,決然離開長安的小少年的單薄背影重疊。 崔繼后眼角漸漸浮起淚意。 不知何時,當年那孤身只影的瑾瀾也有了拼命想守護的家人,他會為了他在乎的人鏟除一切難題。 ** 時間轉眼流逝,正值盛夏,夜風夾雜著熱氣,距崔繼后啟程前往護國寺已有月余。 姜沐璃得知了崔繼后這件事后,本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后聽謝縛辭的說法,又不免有點動容。 庭院蟲鳴陣陣,樹影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