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獻給偏執太子后 第106節
崔萱這番便是帶著自家女兒看看太后,小姑娘長得玉雪可愛,崔繼后喜愛極了,一連賞了諸多奇珍異寶給杳兒。 午時過后,因杳兒才一歲半大,就閑不住時刻鬧著要出去玩。正巧馮亦源來了,崔萱便讓他帶著女兒在皇宮四處轉轉。 孩子離開后,姑母和侄女二人這才方便說些體己話。 “三年未見,姑母清減了許多?!?/br> 崔繼后笑道:“護國寺齋飯清潤爽口,不比宮里的御廚差,不過這尋常人啊,還是得吃點葷食?!?/br> 崔萱又道:“姑母這回回來就不離開了吧?” 提起這件事,崔繼后微嘆一口氣:“實則我實在不知如何面對瑾瀾父子倆,不過……想必三年時間,瑾瀾也要走出來了?!?/br> 崔萱抿唇淡笑。 崔繼后又想起她的女兒,只覺得乖巧可愛得不行,笑道:“哪日你抽個空,讓世子帶著杳兒去向瑾瀾請安?!?/br> 崔萱詫異:“為何?陛下每日cao勞國事,哪有空跟我夫君敘舊,再者說這君臣之間,每日早朝都能見面?!?/br> “你這丫頭,是讓杳兒同小太子親近親近懂嗎?” 崔萱思緒稍轉,就明白了崔繼后的用意,便也應了下來。 那廂,馮亦源正抱著馮杳兒在御花園玩耍。 一歲大的小丫頭在草地里胡亂爬了起來,馮亦源深怕寶貝閨女摔了,忙小心翼翼跟在后頭護著。 “父皇,父皇來這處,我特地為父皇找的好位置,定能……”舒舒說到這兒,待看到他先前找好的位置上有個在胡亂爬的小胖團,登時呆住。 馮亦源見到來人,臉色微變,忙將自己女兒提過來行禮:“臣馮亦源拜見陛下,拜見太子殿下——” 謝縛辭蹙眉看著面前這個俊秀的男人,忽然便是一些不太好的回憶涌了上來。 所幸他已成家立業,再計較就沒勁了,便虛虛抬手,“起身吧?!?/br> 馮亦源起身,又抱著杳兒,道:“臣不知這是小殿下事先選好的乘涼之所,臣這就帶著女兒離開?!?/br> 舒舒從謝縛辭腿后冒了出來,奶聲奶氣又頗具太子風范地道:“不必了,既然meimei在這玩得愉快,多一個人也沒事?!?/br> 杳兒睜著大眼睛滿臉好奇看著舒舒。 舒舒扭過頭問謝縛辭:“父皇答應兒臣了,若是我將宋老師備下的課業在一天之內完成,父皇便會陪兒臣來此處賞花?!?/br> 謝縛辭皺眉:“花有什么好看的,朕讓你學習的治國之道,你都學進去了嗎?” 舒舒挺挺胸膛:“自是學進去了,老師每日都在夸獎兒臣呢?!?/br> 馮亦源眼底詫異一閃而過。 這每日在朝堂上對朝臣冷漠無情,手段雷厲風行的堂堂陛下,對自己的兒子竟有如此耐心的一面? 雖說態度不算明顯的溫和,但眼神與行動間比對待其他人,全然是兩種態度。 馮亦源不禁好奇,這小殿下的生母皇后娘娘究竟是何人?為何這三年來,從沒在公開場合露面過一次? “爹,爹爹……”忽然感覺自己的衣擺被拉扯,馮亦源回神,這才發現是自己那個剛會開口講話,但口齒不清晰的乖女兒。 馮亦軒抱起杳兒,笑容親切道:“杳兒想說什么?” “爹爹,溫伯,伯……什么時候來家里做客?!?/br> 馮亦源走遠了幾步,不敢打擾皇帝父子二人,便在樹蔭下,笑道:“杳兒想溫伯伯啦?那改日,爹爹再請溫伯伯上門,但是溫伯伯可忙了,爹爹也不一定能請到他?!?/br> 杳兒在懷里掏了掏,小胖手掏了許久,什么東西都沒掏到,忽然大哭了起來。 “杳兒怎么了?” 杳兒哭著:“帕,帕子……溫伯伯的……” 馮亦源這才明白:“你是說你溫伯伯三個月前送你的手帕?” 杳兒哭到抽噎。 她可喜歡那個帕子了,又精致又香香,嗚嗚可沒想到來了一趟皇宮就沒了。 馮亦源平日最怕女兒哭,只能抱著耐心哄,忽然聽不遠處傳來小太子的聲音:“父皇,您在看什么呢?” 馮亦源看過去,撞見陛下手中攥著的正是自家女兒當成寶貝一樣的手帕。 “陛下……”馮亦源抱著還在默淚的杳兒過去,小心翼翼開口道:“陛下,那方手帕,正是杳兒方才落在此處的……” 謝縛辭垂眸看了這個帕子許久沒動,久到馮亦源都覺得怪異。 不過一方帕子,陛下為何像是失了神智一樣? “這帕子哪來的!”謝縛辭驀然抬眸,眼神透著危險的氣息,把馮亦源父女倆嚇得怔住。 馮亦源連忙回道:“回陛下的話,這帕子是大理寺少卿溫林松三個月前送給杳兒的?!?/br> 謝縛辭眉宇擰成了疙瘩:“溫林松?” “沒錯。聽溫林松說,這是他遠在揚州的表妹繡的帕子,知道他是送給了杳兒,那表妹還特意在帕子上繡了杳兒的名字?!?/br> 謝縛辭的指腹摩挲那帕子上繡的字,思緒混亂。 忽然間溫林松幾個字一直在謝縛辭腦海中徘徊,更讓他想起四年前的除夕那日,他與溫林松對弈的場景。 當時溫林松看他的眼神便與看常人不同。 溫林松。 思及此,謝縛辭猛地站起身大步往紫宸宮走去,舒舒只能邁著小短腿跟在身后喊:“父皇,你等等我呀?!?/br> 馮亦源父女二人看著陛下匆忙離開的背影,一時欲哭無淚。 手帕…… ** 自昨日撿到馮杳兒的手帕后,謝縛辭便喊了鄒平過來,他手心緊緊攥著那帕子,嗓音帶著微微的顫抖。 “速速去將溫林松這個人的所有消息全部調出來,事無巨細,朕要知道他的所有精細的消息!” 鄒平拱手應下,連忙著手調查。 等待調查結果的整整一夜,謝縛辭都無法安然入睡。 即便是化成灰,他都不會忘記緣緣刺繡的習慣。 謝望舒的那幾十件小兜兒,每一件都是她親手所繡,更別提還另外繡了名字,她有給自己的繡品繡名字的愛好,甚至有個習慣她自己都未察覺,她繡名字的第一針最緊,最后一針收的最松。 他昨日撿到的那個帕子,帕上繡的名字,分明就是她那改不掉的習慣,這是他看了整整三年的刺繡習性,他怎會忘記? 緣緣她果然還活著。 她活著,她果真還活著! 整個晚上,舒舒都覺得自己父皇極其不對勁,父皇一回紫宸宮就將他幼時的小兜兒從柜子里翻出來看了許久,眼底沉如深淵,最后又發出森冷的笑聲,扭曲的臉部著實可怖。 他無論怎么追問,父皇也不理他。 別無他法,今日清早,他便很早來御書房的柜子里躲著。 躲了許久,才等到父皇進了御書房。 沒多久,鄒平也來了。 “溫林松是揚州人士,父親溫鋒乃揚州首富,母親就是一普通百姓,一家三口是五年前才搬到了長安,在長安永華坊居住,陛下提到的溫林松的遠房表妹的確有問題?!?/br> 謝縛辭撩起眼皮,“細細說來?!?/br> “據卑職打探到的消息,溫家家主溫鋒確實有個遠房外甥女,但那外甥女早就在十年前逝世了,于是卑職便從溫林松的父母查起,一查,果然發現問題了……” 鄒平謹慎道:“陛下,溫林松的母親白氏,幼時曾是揚州瘦馬,且與皇后娘娘的母親蘇嫣情同姐妹,相伴成長,蘇嫣當年被昌陵侯府找了回去,便也將白氏一同帶到了長安城?!?/br> 謝縛辭呼吸微滯,啞著聲問:“這個白氏,可調查清楚了?” “卑職將她老底都翻出來了,這個白氏可真不是個一般人,她早年嫁給溫鋒后便常居揚州,隨同溫鋒一起做生意,將溫家的生意做的越來越大,再后來便是六年前,白氏得到蘇嫣的下落,便讓自己的兒子替她跑一趟江州?!?/br> “到了江州后,溫林松便以鄰居的身份住在姜府隔壁半年,與姜家姐弟二人來往甚密,之后便是娘娘來了長安,被先帝冊封為公主后,與溫林松在后宮重逢?!?/br> 謝縛辭黑眸一瞇,皺著眉:“那是什么時候的事?” 鄒平道:“就在上元節那天,并且當日馮世子也在?!?/br> 謝縛辭手指輕輕來回敲打桌面,陷入沉思。 上元節?他若是沒記錯,第二日緣緣忽然就與馮翎交好,甚至與她一齊踏青游玩,當時他本以為她是借著馮翎想接近那長安女子傾慕的馮亦源。 沒料到,馮亦源只是個障眼法! 她真正聯絡的人是溫林松。 這便也難怪,賞花宴那回,她會忽然轉變態度,對他百般溫順,恐怕就是怕他查到馮亦源的頭上發現她與溫林松的關聯。 原來,她從那么早就在計劃逃跑了! 她當真好狠的心腸。 鄒平明顯感覺到陛下周身的氣息都變了,渾身透著令人膽寒發豎的涼意。 但后面還有消息,只能繼續道:“陛下,小殿下滿月宴那次……” 滿月宴?好像提起了他,柜子內的舒舒豎起耳朵偷聽,小手不禁扒上了柜門,發出了輕微聲響。 謝縛辭耳廓微動,旋即站起身,冷著臉將柜子打開,“謝望舒,你好大的膽子?!?/br> 舒舒緊繃著小臉,爬著從柜子里出來:“父皇在聽母后的事,為何我不能聽?” “你聽了多少?” 舒舒老實道:“全部,正聽得起勁,滿月宴怎么了?兒臣也想知道?!?/br> 謝縛辭屈指揉了揉眉骨:“趁朕現在還沒動怒,你先出去?!?/br> 舒舒走到書案前,吩咐鄒平繼續說。 鄒平看向謝縛辭求助。 謝縛辭一把提起舒舒的后衣襟:“滾出去!” 舒舒用力推謝縛辭,可三歲小孩的勁哪里比得上青年男人,他平日里奶呼呼的嗓音猛然尖銳:“父皇,你是不是對母后做了什么壞事,才讓母后這樣費盡心思想要逃跑!” 他不是傻子!母后根本不在紫宸宮的偏殿養傷,甚至母后根本就不在皇宮! 從方才聽了那番對話,他就明白了,他的母后是拋下父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