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獻給偏執太子后 第103節
名喚安菏的女人抬起頭,看清面前的人后,冷淡的面容逐漸喜笑顏開:“白蕊!你怎么來了,怎么都不提前說一聲?這是和溫老爺一同回塘水縣了嗎?” 白氏笑道,又一一回答了安菏的問題。 安菏笑瞇瞇:“那這回你可要多住一段時間,這揚州首富夫人回了咱塘水縣,可不得造福咱們這小地方的百姓???” 白氏嗔道:“成天就知道盯著我夫君兜里那點銀子,當心我回去吹吹枕邊風,給你明年的租金再提高一些!” 安菏笑著從柜臺后走出來挽著白氏的手臂,口中一直喊著首富夫人饒命。 她二人談笑時。 姜沐璃便微微挑起幕籬打量了一圈這個鋪子,但見鋪子規模不算太大,勝在簡潔清爽,販賣的頭面樣式精致秀美,正是時下女子最愛的樣式。 姜沐璃還隱隱察覺到,在這間鋪子幫忙做工的都是女子,有年幼才十幾歲的,也有年齡稍大將近四五十的。 白氏與安菏寒暄完,安菏這才笑著問:“這位漂亮的姑娘是誰呢?” 雖說姜沐璃戴著幕籬看不清容貌,但光是纖柔的身形和那出塵的氣質,一眼就能看出此女子絕對容貌非凡。 白氏招了招手讓姜沐璃過來,“介紹一下,這個是我夫君的遠房外甥女,名喚沈新云,你叫她阿云便好?!?/br> 到底是已經“死”了的身份,如今再用姜沐璃這個名字頗有不便。 沈新云是姜沐璃才到塘水縣時,白氏為她取的名字,寓意是往事過眼云煙,一切從新開始。 姜沐璃裊裊婷婷立在安荷面前,輕柔喚道:“阿云見過荷姨?!?/br> ** 今日冬至的長安城,比起往年更加寒冷,大雪連著下了三日,目之所及皆是潔白的冰雪。 皇城紫宸宮,金碧輝煌的房檐頂上是厚厚的積雪,大雪停了后,潘勝和雅彤便帶著小皇子正在庭院里玩鬧。 滿月宴過去了兩個月,小皇子已沒有像先前那樣每次夜里都嚎啕大哭了,興許是已經忘了要找娘這件事。 也是,小皇子的生母死之時,他也僅僅月余大,這都過去了兩個月,尚不會開口說話的嬰孩又哪里懂的那么多。 小皇子這邊沒了什么大礙,也令眾宮人放心了不少,但比起這幾個月大的孩子,紫宸宮里頭的那位,倒也沒有好轉到哪去。 近兩個月,陛下雖說并沒有再大開殺戒等暴戾手段,可仍舊每日冷沉著臉,相較娘娘在世時,陛下整個人有明顯的改變。 陛下整日整夜的處理朝政,休息的時間甚少,像是想將自己的重心都放在公事上,就連處事方式比起以往都更加的冷漠絕情。 這種改變令所有人害怕不已。 潘勝站在廊下看著小皇子在玩耍,身后跟著一眾小宮人,頓時紅了眼眶:“干爹,小皇子真的太可憐了,剛滿月就失去了生母……” 吳毓輕嘆一口氣:“唉,這大概就是命吧。所幸小皇子是陛下唯一的血脈,且還是娘娘生的,陛下自是不會虧待這個孩子?!?/br> 潘勝含淚點頭。 雖說尚未冊封儲君,但后宮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這太子之位恐怕就是他們伺候的小皇子了。 但如今最大的問題就是,年僅三個多月的小皇子,沒有母親。 現在小皇子才幾個月大,并沒有完全認人,若是這時給他找個母親,想必是能輕易接受的吧。 正在這時,紫宸宮內傳出不小的聲響。 殿內。 謝縛辭坐在御案后,將手中的折子猛地掃在地上,奏折落地發出噼啪聲響。 他怒斥一聲:“朕如今還是天子,那些大臣竟敢不將朕放在眼里,還敢要朕考慮娶妻封后一事?他們是朕的老子嗎?竟敢指手畫腳朕娶妻一事?” 跪在下首的五名心腹大臣連聲喊著:“陛下息怒——” 謝縛辭站起身來越出御案,腳尖踢了踢地上的奏折:“皇后?你們告訴朕,這些上折子的臣子,除了將手伸向朕的房里事,還會些什么?” 其中一名大臣道:“陛下,雖說魏大人提議封后一事是cao之過急了,可……” 頓了頓,他還是大著膽子繼續道:“陛下登基已有一年,后宮別說皇后了,就連妃子都沒有,這,放眼望去無論是哪一任帝王都沒有此等事的??!” 本身兩個月前,皇帝的后宮還有一個未曾露面的得寵后妃,雖說無人知道那位娘娘的身份,但看在僅僅只是未封號的妃子加上她孕子嗣有功的份上,也沒有朝臣敢有怨言。 可是整整兩個月了,那位后妃忽然從后宮消失,陛下也不對外給個說法。 娘娘就像是忽然從人間蒸發了一般。 除了留下了小皇子這個子嗣,其余一點痕跡也沒有,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自打那位后妃消失后,各位大臣都起了一些小心思,紛紛盼望將家里頭養的閨女送進皇帝的后宮,怎么說也能撈到個妃位謀點好處呀。 是以,近期才以魏大人為首的朝臣開始上折子請求陛下立后。 謝縛辭冷笑幾聲:“娶妻納妃,不過都是為了皇家傳宗接代罷了,朕沒有兒子嗎?朕的兒子還好好活著,你們這是盼著小皇子不好?” 大臣跪地:“陛下息怒,臣等并無此意?!?/br> 在場的諸位,即使是謝縛辭在太子時便是他心腹的大臣,也少不了想要將自己女兒送進后宮為妃的心思,是以對于皇帝封后一事,他們也巴不得早日提上日程。 指不定后位就出現在他們家女兒其中呢? 謝縛辭自是看穿了這些人的想法,踱步走了幾圈,全身散發危險攝人的氣息。 大臣紛紛汗顏,心知陛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手段,便也不敢再多說一句。 殿內氛圍森然,如霜雪凝固。 正靜得嚇人,忽然聽到一陣孩童的哭啼聲從殿外傳了進來,潘勝抱著小皇子入殿,回稟道:“陛下,小皇子方才在臺階處磕傷了……” 謝縛辭臉色微變,“快去傳張太醫過來?!?/br> 舒舒嚎啕大哭,見他額頭上有一道明顯的血痕,謝縛辭冰冷的眼神驟變陰鷙,“你們都是廢物嗎?這么多人看著小皇子竟然也能傷著?” 潘勝苦哈哈地回道:“奴婢知錯——小皇子方才聽到殿內的動靜,便自己爬上臺階想要進來找陛下,一不小心這才……” 大臣聽完,臉色尤其古怪。 陛下議政竟然也把小皇子帶在身邊?歷代以來,從未聽過有這樣的帝王,這是對小皇子的寵愛毫不掩飾??! 加之這是陛下的獨苗,恐怕…… 恐怕儲君之位,非小皇子莫屬了。 張太醫背著醫藥箱趕來,暖閣內,謝縛辭坐在榻沿,一錯不錯看著張太醫給舒舒清理傷口,黑眸浮起自責。 倘若緣緣知道這孩子傷了,她得多心疼? 遂又轉而想到,她會知道嗎?那她會知道他每個夜里有多想她嗎? 一盞茶后,舒舒的傷口被清理干凈,哭聲也漸漸停了下來,隨后便睡了過去。 張太醫道:“回陛下,陛下無需擔憂,小皇子只是輕微的磕碰,但嬰孩的肌膚嬌嫩,恐怕會留下一道不太明顯的傷痕?!?/br> 謝縛辭淡淡頷首,安撫好舒舒后,便出了暖閣,繼續與大臣商議朝政。 五名大臣等了許久,就為了等到陛下的答復。 其中一名大臣更是趁著小皇子方才受傷一事,大做文章,道:“陛下,就因后宮無后無妃,也沒個女子可以當做母親一樣照顧小皇子,才會導致小皇子受了這樣的委屈,若是早日立后,也是為了小皇子著想??!” 謝縛辭負手踱步走了幾圈。 最后眼神投向暖閣,黑眸瞇了半晌,方淡聲道:“也好,皇后之位,朕會考慮的,要不了多久,朕會公布于眾?!?/br> 大臣得到滿意的回答,登時欣喜不已。 夜色如墨,寒風凜凜。 謝縛辭哄好舒舒入睡后,便獨身出了寢殿,踩著夜色去往紫宸宮的地下室。 如今正直寒冬,陰涼的地下室內比起外面冷冽的空氣,竟還要冰冷,謝縛辭往深處去,每走一步,周身都升騰著裊裊白霧,帶著外頭明顯的寒意。 陰暗的墻壁上點著昏黃的燭光。 燭光拉長他高大挺拔的身形,背影孤寂得滲人。 推開石門,四周都是黧色的墻壁。 謝縛辭緩緩走到一處白玉石砌成的榻上,榻上是一套已被損壞到不成型的淡藍色長裙,和幾支纏枝嵌寶的金步搖。 他佇立在白玉石榻旁,深深看了良久,黑眸里蘊滿了悲戚。 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撫摸上那已經污臟不堪的衣裙。 向來潔癖成性的男人卻絲毫沒有嫌棄,來回觸碰,方淡聲道:“他們都認為你死了,可朕總覺得你沒死?!?/br> “緣緣,你看,你那疼愛得要命的嫡親弟弟,他都沒有朕了解你?!?/br> 他如捧著至寶一般將裙子放置自己的側臉蹭了蹭,輕語呢喃:“朕對你的身體是那樣的熟悉,又怎會認不出你?你沒死,對嗎?“ “若是還活著你就快回來,罵朕無恥之徒,告訴朕,你不是有意拋下朕和孩子的?!?/br> 謝縛辭聲落,陡然間,地下室墻壁上的燭火都被窗外的凜冽寒風毫不留情地盡數吹滅。 謝縛辭眼前驀然漆黑一片。 他緊緊攥著那支金簪,久到手掌心溢出了鮮血。 血水順著掌心一滴一滴往下落至他的龍袍。 頃刻間便洇濕成一團暗紅的血塊。 寒風呼嘯,不停吹打最上方的雕花窗,細小的雪籽透過吹開的窗口接連飄落進來,轉眼化為冰水。 他單膝跪地,拳頭攥滿了殷紅的血,雙目赤紅,死死看著眼前幽黑的一切,久到毫無動彈,最終從喉間溢出森冷的笑意。 “你是用這種方式告訴朕,你不在人世了?” 半晌,他含著詭異的笑意,慢條斯理地站起身:“緣緣,看來你還不太了解朕。朕若是想要你,即使你變成鬼,朕也無懼?!?/br> 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室。 男人長身而立站在白玉石打造的床榻前,對著空氣,冷聲道:“即使你真的化成了鬼魂,朕也要將你拖到朕的懷里,永生永世困著。 “你想擺脫朕?終其一生,都是妄想!” 他攥著金簪沉步出了地下室,帶著陰狠的戾氣進了御書房,奮筆疾書寫下圣旨,甩至吳毓的懷中,吩咐道: “明日早朝就將這圣旨內容公布于眾?!?/br> 吳毓正詫異著,小心翼翼打開看了一眼,緊接著,瞳仁漸漸睜大,滿臉跟看見鬼似的。 陛下,果真是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