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獻給偏執太子后 第101節
殿外。 鄒卓想到一會要進去復命,就緊張的手腳發冷汗,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入內回稟:“陛下,禁軍在懸崖附近找了整整一日,除了白天的尸體之外,再無任何收獲……” 等回話的時間好似格外漫長。 就在鄒卓以為謝縛辭沒聽清,準備再復述一遍時,這才聽到書案后傳來陰森低沉的嗓音:“繼續找,朕說了萬錦山都要給朕翻起來,以及附近幾百里的村落,一草一木都不準放過?!?/br> 皺卓領命,拱手應下。 接下來的時間里,禁軍接連找了七日,萬錦山附近所有的村落幾乎每日每夜都有官兵來搜查,惹得百姓紛紛有了怨言。 最后謝縛辭下令目標放大,將整個崇山都搜了一遍,還是無果。 整整七日了。 除了那具與姜沐璃身形相似穿戴一樣,且看不清臉的尸體,禁軍毫無收獲。 直到第八日。 鄒卓又回仁明殿復命,這才等到皇帝下令讓禁軍撤回,返回長安皇宮的命令。 ** 雖說姜沐璃“死”了的消息,過去了將近八日,但白氏仍舊沒有掉以輕心,是每隔兩日就會給姜沐璃換一個隱蔽的宅院休息。 直到第九日,溫鋒傳來消息稱皇家車馬已從行宮順利返回了長安。 白氏問:“可打聽到阿臻的消息?” 溫鋒道:“據探子來報,皇帝回程的隊伍里除了小皇子之外,并沒有看到一個小男孩。但后來去查了前幾日回長安的隊伍,發現阿臻是隨同淑貞公主母女二人一起返回的長安?!?/br> 白氏這才放心,“看來阿臻暫時性命無憂,阿璃你也先可以安心了?!?/br> 姜沐璃知道弟弟被小郡主母女保護著,頓時感動不已,所幸弟弟暫時無礙,否則她真的很對不起爹娘了。 心里懸著的大石放落后,姜沐璃輕顫著眼睫,還是沒忍住問溫鋒:“姨父,我想知道小皇子的消息……” 溫鋒看了一眼白氏,白氏朝他點頭,溫鋒這才溫聲道:“阿璃你放心,小皇子沒事,雖說皇帝帶著小皇子在行宮留宿了八日,但最后還是親自帶回了長安。據探子的消息,皇帝派了多重禁軍時刻盯著小皇子的安危,除非是皇帝十分信任的宮人,不準任何人近小皇子的身?!?/br> 聽到舒舒安好,姜沐璃眼眶微紅,哽咽道:“那就好……那就好?!?/br> 白氏撫上姜沐璃的葇荑,柔聲道:“阿璃,看來皇帝還是很看重小皇子,想必小皇子留在皇宮,也是個極好的選擇?!?/br> 若是讓一個月余大的孩子跟著她到處躲躲藏藏,不僅多有不便,還對孩子的身體有極大的危害。 在皇宮,有皇家御用太醫可以時時刻刻照顧小皇子的身體,又是錦衣玉食供著,怎么都比跟著姜沐璃過得好。 姜沐璃實在想念舒舒,還是沒忍住流下淚來。 自打舒舒出生后,就從未離開她這么久……那孩子,夜里定會很想娘親的。 可她心里的想念,無法對任何人述說。 白氏輕輕擦拭她的淚水,又試探地問:“阿璃怎么不問問皇帝如何了?” 謝縛辭? 姜沐璃眼睫濡濕微動,茫然地看向白氏。 她昏迷被帶出行宮之前,記得聽到謝縛辭被刺殺的消息,當時那種震驚又心里猛然沉落的感覺,她無法形容。 只知道自己第一時間是擔心的。 尤其聽到這幾日,他都沒有放棄尋找她的倔勁,更是一股難言之情從心底彌漫開來,最終化為苦澀。 事到如今,她已經分不清自己對謝縛辭究竟是何種感覺了。 三年前在江州,她最絕望之時是他救了她一命,那時她便將他藏在了心里,即使幾年后再度相遇,她也不敢妄想,沒有奢望過與他發生什么。 從東宮起,她和他之間實在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起因卻是那樣的不堪,更多的是互相折磨。 她承認。 她曾愛慕過他,但也恨過他,怨過他,多重復雜的情緒交疊,早已將她對謝縛辭的感覺,摧殘得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的內心。 但她很清醒明白的一點,謝縛辭是她仇人之子的骨rou。是那個害慘了阿娘,導致阿娘年紀輕輕郁郁而終的先帝的親兒子。 她注定無法與謝縛辭毫無芥蒂的相守。 當初因為被他欺騙懷了舒舒,才不得已留在他身旁,生下了和他的骨rou。 可現在有機會逃脫,她不該再念著他才對。 更何況,他也要有皇后了…… 如今他如何,往后他如何,都與她沒有任何干系了。 姜沐璃眼眸微沉,像做了一個大決定:“姨母,他的事從現在起,已與我無關了?!?/br> 白氏輕輕呼氣,滿意地笑了笑。 這幾日她其實心里也在隱隱擔心著,擔心阿璃會對狗皇帝的兒子動了真心,會舍不得離開皇帝。 果然,一切都是她多心了。 不愧是阿嫣的女兒,與她娘一樣心性這般堅韌,拎得清。 ** 與此同時,長安皇宮。 皇帝攜帶皇長子從行宮返回的當日,便帶著皇長子住進了紫宸宮。 謝縛辭回了皇宮后,一口氣都沒歇息,震怒下命人抓了四皇子謝西輝的生母鄧美人來了金鑾殿。 鄧美人作為先帝的后妃,已晉升為鄧太妃,先帝駕崩后她便跟隨一些年齡較大的妃子在后宮戰戰兢兢地生存。 冷不防被一眾禁軍二話不說揪到了金鑾殿,她還沒反應過來是發生了何事,就被謝縛辭遷怒,都未給她求饒的機會,被當今陛下斬殺于金鑾大殿。 鮮血一路流至殿外的白玉石階。 鄧太妃被斬殺的當日,她的母族均被滿門抄斬,以及但凡與四皇子來往甚秘的所有人,皆被皇帝清算了一遍。 整整一夜,金鑾殿的地磚已被殷紅的血跡淹沒,皇帝手段狠辣,狀況慘不忍睹。 殿內全體上下的宮人這兩日連呼吸都不敢重一息,生怕陛下失了神智抓他們泄憤。 皇帝的冷血殘暴行為終究引起了朝臣的不滿,這樣不顧罪責虐殺先帝的后妃,又清算了四皇子的母族,這種事,朝中的清官自是看不過去。 血夜的第二日,早朝時,連著數名清正廉明的官員紛紛上奏表達了他們的意見。 謝縛辭黑眸微瞇,抬手一揮,就命身側的吳毓將四皇子及鄧太妃的罪行公布于眾。 謝西輝意圖謀殺皇帝,理應處死。 得知真相,朝臣再也不敢多言一句。 散了朝后,鄭老丞相面容焦慮,走得顫顫巍巍,嫡長子鄭克堯攙扶在側,壓低了聲道:“父親,您可要撐住啊?!?/br> 鄭老丞相正直花甲之年,從新帝登基起,已是歷經三朝的元老,這次回長安本可以頤養天年,但因舍不下江山社稷,仍舊每日都會來上早朝,清流一派的文臣對老丞相的勤勉尤其崇敬。 可沒人知曉,方才的朝會,他耗費多大的精力才抑制住滿腔的激動。 “堯兒……當真嗎?那對姐弟當真是岐兒的子女?” 鄭克堯道:“兒子查了幾個月,甚至還追查到了江州,雖說那對姐弟倆的父親叫姜軒,可兒子親自去問過姜府的鄰居,他們口中的姜軒,兒子確認無誤就是弟弟。況且鄰居也說那姐弟二人有我們鄭家祖傳的手繩,端午那日,姜沐臻也曾去過映波湖畔,不出意外兒子撿到的正是姜沐臻的手繩?!?/br> 鄭老丞相嘶啞著聲:“這么說,岐兒的閨女就是陛下后宮那得寵的后妃?” 鄭克堯頷首。 半個月前的行宮滿月宴忽然取消,雖說陛下并沒有對外宣稱是何原因,可鄭家自是有能力打聽到其中的機密。 滿月宴當晚,陛下在行宮遇刺,那得寵的后妃被四皇子擄走,最終與四皇子一同掉落至萬丈深淵。 陛下推遲了八日才回長安,想必也是確認了后妃的死因。 鄭老丞相得知自己兒子已逝世,連自己的孫女都沒來得及看一眼也去世,當下痛哭不已。 ** 時間流逝,轉眼半個月過去。 因姜沐臻還沒帶出來,白氏只能帶著姜沐璃在長安城外躲躲藏藏,所幸謝縛辭回了長安后并沒有在長安之外四處搜查。 但據溫鋒得到的消息,自從皇帝回皇宮后便沒有停下大開殺戒,眾臣惶惶不安,生怕哪處出錯被皇帝揪出來處罰,宮人更是如履如臨,小心謹慎。 姜沐臻目前沒一點消息,白氏等人目前只能靜觀其變。 這日皇城,紫宸宮內。 謝縛辭坐在書案后臉色陰沉地翻閱奏折。 近日謝縛辭心情不虞,手底下辦事不力的人盡數遭了殃,這段期間他夜里都只淺眠了一個時辰,只因時常會在夜半中驚醒。 醒來便會提著劍在紫宸宮內神志不清地亂揮,口中還在胡亂喊著:“緣緣你等著,朕這就來救你……”最后又會變得咬牙切齒,森然狠戾:“朕會為你報仇,將害你的人全部殺死!” 吳毓日夜伺候在側,見陛下白日里正常,夜里陡然變了人一般發瘋不斷,更是心疼不已,只能一次又一次勸著陛下。 可夜里陛下發起瘋來,是什么都聽不進??! 唯一慶幸的是還有小皇子在,小皇子從行宮回來后便一直住在了紫宸宮,只要小皇子一哭,就能將陛下神智拉回一半。 陛下會抱著小皇子安撫,再逐漸轉好。 日子就這樣過了半個月,陛下近兩日總算正常了許多,夜里沒有再失去理智發瘋拿劍亂揮了。 正這時,吳毓眼前掠過一本奏折,便聽陛下低啞的聲,沉沉道:“這是怎么回事,這群貪官污吏是誰提議從輕發落的?都給朕抓來,全部砍了腦袋!” 吳毓躬身將奏折撿起,看了一眼:“陛下,吳大人雖說貪污了,可吳氏家底雄厚,在朝中有不少重臣與吳家來往密切,若是這樣處死了,恐怕會引起不小的抗議?!?/br> 謝縛辭背脊靠在椅后,慵懶地抬眸,眼底不如以往沉浸無波,現在看向人的時候,時時刻刻帶著陰鷙的狠毒。 他嗤笑一聲:“這不正巧?結黨營私,罪加一等,將為吳鴻運說好話的大臣全部都給朕抓起來送詔獄去!” 隨即,猛地站起身:“朕的大晉不養這些烏合之眾!” 吳毓冷汗直冒點頭應下,這廂他正躬身欲退出紫宸宮,便看到一男一女的幼童往紫宸宮奔來。 崔姣姣作為淑貞公主的掌上明珠,更是陛下的小表妹,紫宸宮在先帝在世之時她便來去自如。 但今日,她顯然極其不愿來,甚至一直拽著前面的男孩,不準他再往里闖。 姜沐臻推開攔住他的幾個小太監,剛踏入紫宸宮內看到謝縛辭正涼嗖嗖看著他,頓時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壞人,你還有沒有點人性?我jiejie都逝世二十多天了,你為何還不給她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