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獻給偏執太子后 第36節
多么感人肺腑的一對有情人? 可他偏偏要摧毀這一切。 怒火升騰,不知是怒,還是妒,他現在只想要將那邵景碎尸萬段。 “孤想要做什么,容不得你來置喙?!彼Z氣幽幽,轉而又輕描淡寫看向姜沐璃。 她一雙好看的眼睛經過這兩天的淚水,已紅腫一片,眼尾自帶一抹擦拭不盡的胭脂色,雖未施粉黛,形容略顯憔悴,卻難掩天生的昳麗之色。 紅唇一抿,眼眶含淚,如鍛似的長發披散在精致的鎖骨之處,肌膚賽雪。這番模樣,較之她平日里刻意藏起來的美艷,更多添幾抹柔媚之態。 她就像那春日枝頭上新鮮綻放的鮮嫩花骨朵,教人想要將那花兒精心呵護養大,盛放后再獨占了去。 “殿下……”姜沐璃不怕死一樣,又拉扯他的衣擺。她或許是知道自己這副樣子,會引起男人的憐惜。 謝縛辭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有片刻的心軟,但轉而想起她那可恨的母親和她竟是為了邵景對他做出此等姿態,恨意又升。 在眾太監和邵景面前,他指尖挑起她的下巴。 昏黃的燭光下,謝縛辭的眉眼清潤又柔情,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她那樣柔弱又那樣可恨。 這兩日的種種相處,倒叫他內心的黑暗滋生。 他們這樣為彼此著想,反倒顯著他像個惡人了,那么,他不介意再做惡人才會做的事。 謝縛辭唇角微勾,心滿意足看到她恐懼的眸色,最后轉而靠近她的耳畔低語。 “小騙子,想要你的舊情人活下來,你知道該怎么做?!?/br> 他分明語氣淡淡的,但說出來的話卻像刀子一樣,扎在她的心尖。 什么舊情人?從何而來的舊情人?她與邵景只是幼時的玩伴,又何曾有過逾矩? 謝縛辭對姜沐璃的所有耐心,從何嬤嬤告知他那件事起便已經沒了。想起他一次又一次給她機會,一次又一次為她讓步,就有多可笑。 他曾經竟還想給蘇嫣的女兒一個名分? 恐怕母后在九泉之下都能被他氣活過來。 她沒有應聲,謝縛辭眸色一凜,立即松開她的下巴,站起身,喊道:“吳毓——” “殿下不要!”姜沐璃慌亂站起來,祈求喊道。 謝縛辭慢悠悠掃她一眼,不語。 姜沐璃深吸一口氣,在內心極大的壓迫下,朝邵景走去,靜默看了他片刻,冷聲道:“邵太醫,我已經說了幾遍,我的身子很好,無須診脈??赡銋s仍懿驊不顧我意,多番要求留下,最后還想辦法支走宮人,獨身闖入,怎么,邵太醫是想輕薄我不成?” 邵景楞了一會兒,似沒料到這些話怎會是從姜沐璃口中說出來的,他口齒不清道:“不,不是……” 姜沐璃冷厲打斷:“若不是殿下回來的及時,恐怕你早已對我行了不軌之事。當初江州之行時,我就已忍受你很久,若不是因著那一路,邵太醫對殿下恪盡職守,為了殿下身上傷,我才一直忍著?!?/br> “殿下,雖說邵太醫為人不夠磊落,但殿下向來心胸寬闊,加上現在又是過年的好日子,想必殿下也不會同邵太醫計較吧?” 謝縛辭饒有興趣地看著她這番反應,反而跟看小丑似的調笑起來,笑聲清朗悅耳,卻遲遲不接話。 邵景似乎了極大的打擊,跪下來的身軀都不住顫抖,“小璃……” “閉嘴!誰允許你這樣喚我了?” 姜沐璃攥緊了拳頭,端的一臉冷色瞪他。 身側傳來極其輕的一聲輕蔑嗤笑。 她頓覺毛骨悚然,控制住自己不發抖,走過去牽起謝縛辭的手,搖晃起來撒嬌:“殿下,我不想再看見這個邵太醫了?!?/br> 謝縛辭背脊靠在榻邊,幽幽道:“也好,孤將他送到昭獄,讓他永遠不得有機會在你面前露面?!?/br> “……殿下,我不想背上人命?!?/br> 謝縛辭倒興致極好,陪她做戲,柔聲問她:“那阿璃想要如何處置他?” 他太狠了,他不過就是想逼迫她親口說出和邵景恩斷義絕的話。 姜沐璃斂眸,輕聲道:“我覺得……邵太醫的醫術平平,實乃配不上太醫的職位?!?/br> 謝縛辭哂笑,眉目舒展:“這般嚴重?” 她無意拉邵景下水,可如今只有讓他離開皇宮是最好的選擇。若是邵景再在太子面前出現,只會讓太子想起她從前是如何欺騙過他。 “嗯?!苯辶c頭。 邵景神色木然,失聲喚道:“小璃,我當年為了你學的醫術,我是個怎樣的大夫,你心里難道不清楚嗎?” 她清楚,她再清楚不過。 可如今的處境只能讓她說這種話。 太子心狠手辣,他不過是想借機發落她身邊的人罷了。如今阿臻都在東宮,邵宅那邊也不知發生了何事,若是又拖累了邵景,她良心怎能過得去? 正在這時,宮人入殿來稟:“殿下,皇后娘娘來了東宮,正在前殿等您?!?/br> 姜沐璃心口一松,眼底不禁浮起希冀。 謝縛辭自然捕捉到她的變化,心里冷笑一聲,遂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睥睨邵景:“邵太醫下毒未遂,所幸并未真正傷孤身。然,邵景居心不良,孤也念在江州一行他鞠躬盡力的份上,擇輕發落,從今日起革去太醫一職,在家禁足?!?/br> 邵景臉色蒼白,心痛地看著姜沐璃,太子說的話,是什么都聽不進。 直到吳毓找了兩個小太監將他請出東宮后,他才從方才那件事中回過神來。 是了,方才小璃的狀態很是不對勁,她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否則不會對他說出這種話。 ** 邵景離開后,姜沐璃臉色極其差,一直低垂著腦袋。 謝縛辭暼她一眼,“藥效可是要復發了?” “與殿下無關?!苯辶擦伺材_步,想離他更遠。 殿內的宮人不知何時都退了下去,只余吳毓還侯在一旁。氛圍極其緊張,聽到姜沐璃冷漠的語氣,吳毓更是將自己的臉貼到胸膛前,不敢去看太子的神情。 謝縛辭卻沒有惱怒,只淡淡笑了笑,掌心按在她的頭頂,迫使她轉過身來面對他。 “怎么就與孤無關?頭兩回不是孤幫你紓解的?” 姜沐璃忽然想起什么,臉色驀然漲紅。 “殿下今早說過的話可是忘了?” 他親口說了最后一次不會幫她,現在又提起中藥這事到底是何意? 謝縛辭道:“孤沒忘?!?/br> 姜沐璃抬起困惑的眸色。 他別過頭,眼簾微垂,遮住眼底陰鷙的情緒,往殿外走去。 謝縛辭出了殿后,便去了前殿接見崔繼后。 崔繼后今日著如意緞秀宮裝,梳高髻坐在上首,修長的手指慵懶地撥弄發間步搖,行動間一派的雍容華貴。 身側是心腹丁嬤嬤站在一旁。 何嬤嬤正立在她跟前,道:“娘娘,老奴要說的就是這些?!?/br> 崔繼后面目表情,沒有說話,正聽殿外傳來腳步聲,謝縛辭道:“姨母怎么來東宮了?” 何嬤嬤見太子來了,便在崔繼后身側一站。 崔繼后定定看他:“太子這東宮有什么是本宮不能看的?” 說完又笑了笑,頗為親近地道:“昨晚讓你帶萱兒去逛夜市,你怎么讓老三代替你去的?” “也就萱兒性子好,對此都沒有任何怨言,若不是我主動問起來,她還什么都不打算說呢?!?/br> 謝縛辭神色淡淡,仿佛在說與他無關之事:“我政務繁忙,實在沒那閑情逸致陪崔萱逛街玩鬧?!?/br> 崔繼后也較明白他的性子,知曉他向來對女色提不起興致,道:“罷了,一會兒萱兒來了,你陪她用了晚善再送她回去?!?/br> 說話間,正巧聽宮人來稟說崔萱來了,已經去了延元殿。 聽到她直接去了延元殿,謝縛辭眼里有一瞬掠過一抹擔憂,崔繼后倒沒察覺他的異常,笑著打趣道:“年輕人還是要多相處相處,相處多了想必就會產生感情了?!?/br> 崔繼后說完自己該說的,便要離開。 “姨母?!敝x縛辭喊住了她。 崔繼后回首,便聽謝縛辭問道:“姨母可還記得我的母后對父皇用情多深嗎?” 因為這句話,讓崔繼后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 猶記得當時她還年幼,長姐入宮風光為后,也是入了深宮后,從前那樣柔婉大方的長姐,卻因為沒有得到一絲丈夫的喜愛,每日郁郁寡歡。 從那以后,她便牢牢告誡自己,作為女子不要輕易愛上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心里早已有了另一女子的男人。 “自然記得?!?/br> 謝縛辭道:“那么姨母又在奢望什么?” 崔繼后這下聽不懂他的意思。 他又淡淡道:“感情的事,姨母逾矩了?!?/br> 崔繼后凝眸看他。 見他眼里毫無感情,漠然到一絲為人本該有的情緒都看不出來。 不知何時起,他開始將自己封閉起來,不讓任何人靠近他,從里到外,他冷寒到像座沒人能接近的冰山。 或許還是親眼看著一場大火帶走了長姐的生命這件事,帶給他永生無法磨滅的打擊。從而讓他自小便知,只要不動感情,便不會受到傷害。以至于,她方才提到和萱兒培養感情時,他能直接冷聲出言警告她。 崔繼后指尖動了動,頓時一種憐惜浮上心頭。 她就是太清楚她這個外甥有多克制,也因多年來的壓抑,導致他逐漸成為了薄情之人,因此她才會這樣三番兩次想要他和萱兒多靠近一些。 他是長姐的骨rou,她自是將太子當做親生的孩子,天底下有哪個娘會忍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成為一個冷血無情的人?若是長姐泉下有知,又怎能安心? 可她到底不是他親生母親。 這么多年,他也仍不愿改口喚她一聲母后。 “瑾瀾你長大了,自己有主意,本宮只是你的姨母,自然管不了你?!?/br> 崔繼后低低嘆道,隨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