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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憑破案冠絕京華 第204節

    謝星闌握緊劍柄,“我這就去段氏一趟?!?/br>
    秦纓正點頭,他又問:“你何時歸家?”

    秦纓眉眼間閃過一絲為難,“我不急,你先去罷?!?/br>
    謝星闌瞧出古怪,“怎么了?你父親可回家了?”

    秦纓點頭,如此謝星闌更覺不對勁,“那我正好順路送你歸家,這幾日城中混進來些流民,巡防營已遇見幾次事端,你歸家太遠,我十分不放心?!?/br>
    秦纓無奈,“還早著呢,你先走便是——”

    謝星闌看了眼天穹,只見一片落日熔金,他疑惑難解,正猶豫是否聽秦纓之言,一旁的白鴛看不下去了,“謝大人,我們縣主,這是在躲崔家人呢——”

    謝星闌劍眉一豎,“崔家?!”

    秦纓輕嘶,“白鴛——”

    白鴛道:“崔家要來拜謝縣主相救之恩,昨夜下了拜帖,這會兒人只怕已經到府里還未走,因此縣主才懶得早回去?!?/br>
    謝星闌握著劍柄的指節收緊,這下哪里還惦記什么歸家,他默了默道:“不若你與我同去段氏?毒膏是你發現,你也素來細致,同走一趟總要周全些?!?/br>
    既是查毒膏,也是查內jian,秦纓有何不愿?

    她點頭應好,又與陸柔嘉父女告別,轉頭便利落上了馬車。

    謝星闌帶著謝堅幾人翻身上馬,緊跟著馬車出了巷子。

    謝堅高坐馬背之上,身子卻往謝星闌身邊靠,“公子,崔家竟來真的?小人聽說從前縣主對崔慕之多番示好,可他們一家子都對縣主避之不及,有幾次宮宴,崔慕之那母親明里暗里貶損縣主,縣主好大傷心,后來——”

    “閉嘴——”

    謝星闌忍無可忍,他一點兒都不想聽從前的秦纓對崔慕之如何如何!

    他目光落在秦纓馬車上,忽然揚鞭趕超,在最前領路。

    段氏在安政坊,要去段氏,本要經過長樂坊的,但一路北上到了岔路口,他卻選擇了一條略顯逼仄的巷子,穿過小巷便可抄近路入安政坊。

    馬車里,秦纓掀簾一看,也樂得如此,但目光再往前一掃,哪怕只是看個側臉,也能看出謝星闌一張臉黑如鍋底,似是不快。

    秦纓一陣納悶。

    等馬車在段氏門前停駐時,最后一絲夕陽正沉入地平線中,謝堅上前叫門,不多時,段宓親自迎了出來,“謝大人,縣主,快請——”

    二人入府門,進前院,謝星闌問:“侯爺府中,段柘何在?”

    段宓年近半百,鬢發已是花白,段柘做為獨子本是他最大的指望,但他萬萬想不到會出個毒膏害人,他請二人落座,又吩咐下人上茶,這才嘆道:“在他院子里關著,他如今毒癮有些深了,一旦給他機會出去,少不了又碰那些東西,實在也是沒法子?!?/br>
    秦纓不禁道:“侯爺可知如何治毒?”

    段宓頷首,“早就請了太醫來看,陸太醫那邊也問過了,得知這毒解不了,藥也只是調理,只能靠自己一點一點適應忍耐,實在是沒想到那氣味兒清香的毒膏,竟是比□□還要害人,若縣主未曾發現,只怕還要等他變成鄭煒那般,才覺出不妥?!?/br>
    說至此,段宓請二人飲茶,又問:“這個時辰過來,不知是有何要事?”

    謝星闌道:“段柘是九月二十回京的,可對?”

    段宓點頭,卻滿眸不解,謝星闌又問:“侯爺可記得,段宓回京之后,何時拿出了那百花百草膏?又是否在外提過?煩請侯爺仔細回憶回憶九月二十至九月二十二這幾日段柘的行蹤?!?/br>
    段宓深吸口氣道:“二十晚上回京,當夜便說帶了禮回來,其中便有這藥膏,說是最先在渝州興起,后來楚州等地也有了,是南邊貴族十分新潮之物,我聽聞此物提神格外有用,便也收了一瓶,后來偶爾點,但也只攏過三五次?!?/br>
    “當天夜里就在府中用飯,第二日如常上朝,差不多整天都在宮中,當夜,他出去見了幾個日久未見的友人,其中便有定北侯府家的二公子,回來時人已喝醉,便去躺下了,二十二這日,他自去了衙門,在衙門待了整天,當天晚上定北侯歸來,侯府設了接風宴,我與他都去了……”

    頓了頓,段宓想起來道:“他回京路上便用過這毒膏,當時或許已經有癮了,去衙門后,還在衙門備了此物,聽隨從說,也在衙內點過?!?/br>
    入宮面圣、與友人集會、接風宴,還在金吾衛衙門里點過,這走漏風聲的機會屬實太多,但也不是無跡可尋,秦纓道:“那他可曾贈人?”

    段宓搖頭:“這倒沒有,此物雖稀奇,但我們都以為這是補藥一般的東西,也不會隨便拿藥送人?!?/br>
    秦纓微微頷首,“那我們知道了?!?/br>
    她言畢看向謝星闌,乃是打算提出告辭,但未想到謝星闌沒動,他又問道:“侯爺這幾日身體如何?”

    秦纓挑眉,連段宓都有些意外,他苦笑道:“只有些淺淡癥狀,不算嚴重,但年紀大了,哪怕只是夜里難眠也不好受,太醫說再等半月看看?!?/br>
    謝星闌又問,“府里夫人可曾碰過?”

    段宓又搖頭,“不曾,她不喜這些香燭之物……”

    謝星闌點點頭,“那老夫人呢?”

    謝星闌一個接一個問,段宓起初還意外,最后語氣都和藹起來,答完了話,段宓也起了興,問起這兩日禁毒進展來,謝星闌有問必答,二人竟這般攀談起來。

    秦纓端著茶盞飲茶,一盞飲完又添一盞,眼睜睜看著外頭天色黑透。

    足足三盞茶的功夫后,謝星闌起身道:“叨擾侯爺,我們這就告辭了?!?/br>
    段宓煩悶兩日,此刻還一臉意猶未盡,又親自將他們送出府門,看著上了車馬方才返身回去。

    馬車里,白鴛打了個哈欠道:“謝大人何時與安遠侯關系如何親近?”

    秦纓也難解,待掀簾看出去,便見謝星闌又沉著臉,晦暗的眼瞳內不知在想什么,秦纓道:“線索雖繁,卻也可探查一二?!?/br>
    謝星闌頷首,“我明日安排?!?/br>
    兩家離得不遠,沒走多久,便能看到臨川侯府飛揚的檐角,秦纓巴巴望著府門方向,生怕轉過街角時,自家府門之前還停著車馬。

    馬車緩緩而行,待臨川侯府映入眼簾時,秦纓緊繃的心弦頓松,白鴛也道:“沒人了,他們定然走了——”

    至侯府門前,秦纓跳下馬車道:“這幾日我多去城南,務必令戒毒院運轉起來才好?!?/br>
    謝星闌在馬背上點頭,“莫要在天黑后歸家?!?/br>
    秦纓忘了眼天穹,失笑:“那今夜如何算?”

    謝星闌一本正經道:“今夜有我相護,自是不同?!?/br>
    他言辭直白,令秦纓不知如何接話,怔忪之間,謝星闌又揚了揚下頜,“外頭天寒,快進府門去?!?/br>
    秦纓“哦”了一聲,這才反身入府,但她總覺得謝星闌今日待她意味紛雜,不由一步三回頭,半晌,侯府大門才緩緩合上。

    謝星闌沉默片刻,調轉馬頭揚鞭而去。

    他前腳剛走,西北方向的街角黑暗里,緩緩走出了一道身影來,崔慕之驚疑不定地望著謝星闌離開的方向,一臉的憤懣不甘。

    第205章 心虛

    秦纓進經室時, 便見秦璋正眉目溫文地裱畫。

    秦纓問了安,又看了眼一旁的秦廣,“爹爹看起來心境不錯, 看樣子崔家人今日沒惹您生氣?!?/br>
    秦廣笑道:“何止沒惹侯爺生氣,簡直要把侯爺捧上天, 他們申時過半來的,在府中與侯爺用了膳,崔曜還與侯爺談經一個時辰, 小人看崔夫人和崔世子有心等縣主回來的,不過眼看天黑了, 他們便先告辭了?!?/br>
    秦璋正拿著刻刀裁宣紙, 此時直起身道:“不僅如此, 崔曜還問爹爹如何打算纓纓你的婚事, 爹爹看他那意思,竟是與從前反過來了?!?/br>
    秦纓蹙眉,“他們想做什么?”

    秦璋彎唇, “自然是存了求親之意?!?/br>
    秦纓一時頭皮發麻,“他們不會以為女兒對崔慕之,還有從前的心思吧?”

    秦璋笑著點頭, “多半是如此, 不過你放心,爹爹已經說了個明白, 道你已非從前,讓他們絕了這心思?!?/br>
    秦纓松了口氣, “那便好, 今日辛苦爹爹?!?/br>
    說著話,秦纓上前來幫秦璋按著紙張, 待裁好了宣紙,秦璋便將一副仕女抱箏圖拿了出來,這幅仕女圖出自前朝畫師之手,線描細勁,色彩明麗,侍女發髻上的紅艷牡丹與深松裙擺上的蘭紋栩栩如生。

    秦纓看了一眼落款,“顧含章?這幅畫也是顧含章所作?”

    秦璋道:“不錯,你怎知曉?”

    秦纓一邊幫著秦璋鋪畫兒,一邊道:“顧含章還作過《陸元熙夜宴圖》,在江州之時,女兒見過謝星闌父親臨摹的那幅畫?!?/br>
    秦璋了然,“是,他父親臨摹那幅畫是出了名的,當初陛下點他做御用畫師,也是因陛下喜歡那幅畫。顧含章一生最得盛名的是夜宴圖,但我卻獨愛這幅侍女圖,這幅圖是他晚年的畫作,雖不及夜宴圖宏大繁盛,用色卻更老道,你看整幅圖十多種色彩,被他運用的出神入化,美艷絕倫?!?/br>
    秦廣無奈道:“侯爺說的頭頭是道,還不是因為公主殿下喜歡這幅畫?”

    秦璋笑意更足,秦纓莞爾:“原來如此——”

    這時秦廣又道:“縣主,崔氏還留了帖子,說臘八那日在侯府設宴,請幾家親近的世家過府過臘八節,侯爺面上已經應了?!?/br>
    秦纓一愕,“爹爹應了?”

    秦璋牽唇道:“崔曜和他夫人一錯不錯盯著爹爹,爹爹不應也不行啊,不過爹爹說了,那日若無事,便去,屆時叫人送份禮過去就好?!?/br>
    秦纓長出一口氣,秦璋正涂糨糊的手微頓,“不過,纓纓,你對崔慕之絕了心思,那你如今可對京中哪位世家公子看得順眼些?”

    秦纓不受控制地,腦海中竟閃過了謝星闌的影子,她晃了晃神,忙道:“爹爹問這個做什么?”

    秦廣笑瞇瞇道:“過年縣主便十八了,侯爺雖不急,也要早點為縣主的終身大事考量一二?!?/br>
    秦纓看向秦璋,“爹爹要將我嫁出去?”

    秦璋直嘆氣,“爹爹自然不愿你離開爹爹,但哪有讓女兒一輩子在身邊的?爹爹年紀大了,既不能伴你一生,自要為你好好尋個良人才好?!?/br>
    秦纓聽得心口憋悶,“爹爹老當益壯,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前日發現毒膏,陛下問女兒想要何賞賜,女兒便提了,說別的不要,但女兒的婚事要女兒自己做主?!?/br>
    秦璋眼瞳微明,又憐惜又不舍地看著秦纓,末了搖頭,“罷了,先幫爹爹把畫兒重新裱起來?!?/br>
    秦纓利落幫忙,再不提此事。

    忙活半晌,父女二人又同用晚膳,待回清梧院歇息之時,秦纓腦海中仍回響著秦璋所言,這世道女子十六七歲便要說親,她馬上十八,秦璋能留她幾年?若非要成婚,她又該選何人才好?她可做不來安于深宅的貴夫人??!

    此念一起,腦海中又冒出謝星闌身影,秦纓眉心皺了皺,下意識敲自己額頭,但這時,心又跳得極快,秦纓愕然,忙又緊按住心口。

    白鴛拿著她的衣袍,看得目瞪口呆,“縣主,您、您哪里不適嗎?”

    秦纓深吸口氣搖頭,又步履沉重地走到榻邊,重重躺倒后,一把拉過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蓋了住。

    ……

    連著兩日,秦纓都在城南戒毒院與城外粥棚之間往返,為此,還錯過了謝星闌來戒毒院,但她眼下并不著急探問內jian之進展,若真有信兒,謝星闌也自會派人告知她。

    臘月初六這天早上,秦纓想起自那日方君然受傷后還未見過李芳蕤,便一大早先往郡王府去看看,剛到郡王府門前,正遇上李芳蕤帶著沁霜出來。

    二人打了照面,李芳蕤驚喜道:“你怎過來了?”

    秦纓站在車轅上,“我來看看你,順道問問方大人的傷如何了?!?/br>
    李芳蕤莞爾,“那正好,你隨我同去看他?”

    秦纓掃過沁霜手中包袱,恍然,“原來你是看他?那也好吧,我隨你同去?!?/br>
    李芳蕤見狀,便上了秦纓馬車,又吩咐沈珞,“去興安坊松子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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