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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憑破案冠絕京華 第139節

    秦纓聞言蹙眉,“是何種癥狀?”

    江嬤嬤遲疑道:“具體的老身也不清楚,只聽說三老爺有心悸的毛病,病發時茶不思飯不想,就只說心慌心悸什么的,吃藥還不管用,還得焚香拜菩薩,老太爺便不一樣了,老太爺這幾年修身養性,稍微費力之事都做不得,但三老爺出門騎馬打獵,還常去酒肆流連,這些時候他又是好好的……”

    秦纓聽得搖頭,李芳蕤輕嘖道:“那便是沒病,不過是因為肆意玩樂,荒廢了身體罷了?!?/br>
    江嬤嬤不好說主子的不是,只笑著給她們盛粥,待早膳用完,蘇槿儀和余秀蓉回了倚竹園,謝星闌對江嬤嬤道:“今晨我在父親書房發現了些陳年字畫書籍,有些是古籍珍品,有些是父親早年拓的,如今都放在一處未曾整理過?!?/br>
    江嬤嬤聞言忙道:“是,因奴婢們不懂那些,這些年一直收在老爺書房,從沒動過,公子是想整理出來?”

    謝星闌頷首,“昨夜去翻看時,發現有些紙頁已被蟲蛀,最好整理晾曬一番?!?/br>
    江嬤嬤大驚失色,“已被蟲蛀?那可遭了!老爺和夫人留下的遺物不多,那里頭好些珍品是老爺這一房傳下來的,都怪奴婢不懂這些,幸好公子去看了——”

    江嬤嬤眉頭擰成一團,忙吩咐知書幾個也跟來幫忙,又自責道:“當年老爺和夫人歸家時,大部分行李都在船上,出事后撈上來的寥寥無幾,奴婢想著那些柜閣嚴絲合縫,當是無礙……”

    謝星闌安撫道:“不算什么大事,老舊書冊字畫都免不了的,今日天氣晴朗,拿出來晾晾便可?!?/br>
    李芳蕤本還在想等消息這幾日無事可做,此刻眼瞳一亮,“江州謝氏流傳下來的,定是別處見不著的珍本,可能讓我也去瞧瞧?”

    謝氏在前朝出過宰相與皇后,到了本朝雖有沒落,但論起字畫古籍,卻正是這等家學淵源的氏族收藏最多,聽李芳蕤如此說,秦纓也起了興致。

    謝星闌見她面上也盡是好奇,頷首道:“自然好,隨我來吧?!?/br>
    他在前帶路,李芳蕤便與秦纓緊隨其后,江嬤嬤見李芳蕤興致極高,便跟著笑道:“老祖宗的珍藏,分了幾房流傳下來,到我們這一房的不算多,后來歷代家主更迭,也多有折損,如今還保存完好的也只有些字畫古籍?!?/br>
    李芳蕤搖頭,“謝氏在前朝乃是文臣之首,別的什么珠玉金石,倒是不配謝氏文儒清貴之名,就是要書畫典籍才好,我雖不愛習文作畫,但我母親喜好這些,若能叫我開開眼界,回去好說給母親聽?!?/br>
    秦纓不擅此道,自不多言,待到了汀蘭院,謝星闌領著眾人進了西廂房,西廂房三間雅室連通,正是謝正瑜生前進學之地。

    室內通透清雅,纖塵不染,前做進學待客,后為藏書閣,江嬤嬤一進門便道:“這屋子十三年來并未換過擺設,沒幾日便要進來焚香打掃,卻是從未晾曬過書冊?!?/br>
    江嬤嬤年長,并不忌諱提起謝正瑜夫妻遇難之事,但秦纓聽著,不由去看謝星闌,便見謝星闌走去書案之后,將西側的朱漆柜門打了開,“這里頭的舊書冊生了蛀蟲,先整理此處,藏書閣里的我再去看看?!?/br>
    江嬤嬤應好,又望著外頭天光道:“公子沒回來之前,還下過兩場雨,當時天冷,都覺得快要下雪了,公子一回來天色就放晴了,今日的日頭真好?!?/br>
    午時未到,一輪艷陽高懸東天之上,日輝熱烘烘地,倒像回到了初秋時節,有了謝星闌的指派,江嬤嬤吩咐知書二人整理文冊,謝星闌則帶著秦纓和李芳蕤往藏書閣走去,一進門,李芳蕤便雙眸放光地往一排排書柜走去,“都能看嗎?”

    謝星闌牽唇應好,李芳蕤便小心地翻看起藏書來,不時發出幾道驚呼,自是看到了名家典籍,秦纓見她得趣,便跟著謝星闌檢查各處,沒多時,又發現兩處生了霉斑的書冊。

    最終,謝星闌決定將所有靠下排柜閣中的藏書字畫都拿出去晾曬。

    知書幾個搬書,秦纓便幫忙搬畫卷,江嬤嬤吩咐小廝在院子里設好桌案,整整齊齊地將書冊平鋪開來,見秦纓出來,江嬤嬤連忙上前接過畫卷,只看卷軸便道:“勞煩縣主了,這是老爺的舊作了?!?/br>
    秦纓便道,“我知道謝大人十分擅丹青,在京中時還很得陛下看重?!?/br>
    江嬤嬤看秦纓的目光分外親善,接著道:“正是,我們老爺是貞元元年的榜眼,當時被陛下欽點留在翰林院,陛下知道老爺畫技非凡,便令老爺作肖像畫,這可是了不得的殊榮,天子龍顏可不是隨便誰都能畫的,老爺的畫,至今還留在宮中內府呢?!?/br>
    說至此,江嬤嬤往房內看一眼,輕聲道:“我們公子得了老爺的天份,也是小小年紀便畫技不凡,哎,若是老爺和夫人還在,公子必定也要走文臣的路子的,如今雖是替陛下辦差,但也是武將的路子,聽說還兇險得很,奴婢在江州多年,也未見什么世面,是什么忙也幫不上?!?/br>
    江嬤嬤心生傷感,秦纓忙道:“嬤嬤不必擔心,謝大人既有才學又有智謀,很得陛下倚重的,此番南下,也是奉御令而來,且我們破此前的案子,也全靠他畫技了得?!?/br>
    秦纓是貞元帝外甥女,她的話讓江嬤嬤吃了定心丸,待秦纓再返回藏書閣時,便見謝星闌站在最里頭的柜閣之前,他背對著門口,手中拿著一副打開的畫卷。

    秦纓緩步走過去,走得近了,秦纓才看到畫上是一位笑顏動人的花容女子,這女子著一襲月白繡蘭紋襖裙,舉手投足透著清貴之氣,而那雙滿含笑意的秀眸,栩栩如生,像活人一般,秦纓眉眼微動,“這是你母親?”

    謝星闌回頭看她,“你怎知曉?”

    秦纓走到他身邊站定,又往他面上看了一眼,“與你眉眼有兩分相似?!?/br>
    謝星闌又去看畫,秦纓便道:“畫上人笑靨如花,眉目間情意動人,除了作畫之人畫技不凡外,她還十分愛慕作畫之人,是你父親畫的你母親?”

    謝星闌頷首,“這一處柜閣中,都是我母親的畫像,是他們住在江州時所畫,在京城畫的,大都隨船沉入了江中?!?/br>
    秦纓定睛看去,只見眼前柜閣里少說有百多畫卷,而謝正瑜父親成婚后,在江州住的多不過五載,她不由道:“令尊令慈極是情深?!?/br>
    謝星闌將畫卷卷起,“只可惜深情不壽?!?/br>
    秦纓一時不知如何安慰,這時,外頭卻傳來一聲李芳蕤的輕呼,秦纓和謝星闌對視一眼,連忙朝外走來,便見西側靠窗的書柜邊,李芳蕤正不小心將一卷畫卷掉在地上,她忙不迭道:“真不好意思,一開柜門就掉出來了,我沒接住——”

    謝星闌看著這處柜閣道:“不礙事,這里放著的,大多是父親臨摹名畫的仿品?!?/br>
    李芳蕤將畫卷撿起,見繩扣已松,便看向謝星闌,謝星闌道:“打開看無妨?!?/br>
    李芳蕤松開繩扣,畫卷剛展開小半,她便驚道:“這是《陸元熙夜宴圖》?”

    謝星闌點頭,李芳蕤忙道:“纓纓幫我——”

    秦纓上前,二人一同將畫卷展了開,只見這畫卷長五尺,隨著畫卷張開,一幅栩栩如生的古時官員夜宴圖映入三人眼簾,李芳蕤道:“這是我母親最喜歡的畫,乃三百多年前的五國時期名作,出自畫圣顧含章之手,描畫的是當時的宰相陸元熙宴請賓客的情形,你看,這上面加起來,攏共有三十來人——”

    李芳蕤不喜習文,對別的名作也只聞其名,但對這幅名畫,卻是如數家珍,又指給秦纓道:“這是主人陸元熙,這是著紅裙的舞伶,據記載名叫秋苓,這是著白衣的樂師五人,最右邊這個,正看著秋苓,是否像二人眉目傳情?這里據說是當年的狀元朗韓煜,這著緋色衣袍的,據說是當年的六部侍郎,他們身旁是各自的寵姬,還有此人,此人是國子監祭酒王岳山,這個和尚,是五國時期鼎鼎大名的高僧法智,這是陸元熙府上的管事,這是倒酒、執扇的侍女,這里還有隔屏風偷聽的小童……”

    秦纓驚訝無比,“你怎么連名字都知道?”

    李芳蕤笑開,“這幅畫作一出便名震五國,后來流傳出許多細節記載,別說人名了,光陸元熙為何宴請這些人的理由都流傳出七八個版本,你看陸元熙,據說他曠達風流,出身尊貴,二十多歲便做了宰相,比這個狀元郎只年長三歲,我母親說,她少時便喜此畫,但這陸元熙的神態極難摹畫,后來我父親上門提親,她一聽要遠嫁筠州,并看不上我父親,結果隔著窗戶偷看了一眼,發覺我父親生得像陸元熙,頓時令她動了心思?!?/br>
    秦纓聽得發笑,“還有此等巧合?”

    李芳蕤也笑開,“我父親年輕時的確算豐神俊朗,如今已大不如前了,當然,也或許是我母親故意夸贊我父親……反正嘛,這幅圖是我母親至愛,她如今收藏的一副,也只是百年前的摹本,真跡據說早就失傳了?!?/br>
    謝星闌道:“真跡據說在前朝皇室,國破時被燒毀了,如今世上流傳的,皆是百年前名家們的摹本,我父親也收有一幅,后來遇難時損毀了?!?/br>
    李芳蕤去看落款,驚訝道:“你父親好生厲害,這是他永泰十九年所作?”

    謝星闌點頭,“那時我父親還未高中,他自幼喜丹青,也喜歡顧含章的畫技,這幅夜宴圖他臨摹的不下數十張,這一幅應當是他畫技小有所成時所作?!?/br>
    李芳蕤輕嘖一聲,“這幅圖人物眾多,各有神態,且都精微工細,色彩也十分絢爛華美,多少才子大家傾盡畢生之力,只為了將這幅夜宴圖臨摹出七八分神韻,你父親少年便有此功力,若他還在世,定是當世名家?!?/br>
    此言令人唏噓,李芳蕤忙話鋒一轉道:“難怪謝大人能將人像畫得栩栩如生,全是因為繼承了令尊的天賦——”

    話音剛落,江嬤嬤走了進來,一看幾人在看謝正瑜早年間畫的夜宴圖,便道:“這幅圖我們老爺畫了不知多少,當年出事之后,只有幾只密封最好的箱籠被打撈上來,其中有個箱子,一整箱都是老爺摹的夜宴圖,就放在最里頭的柜閣中?!?/br>
    看了一副已算飽眼福,李芳蕤可不敢讓謝星闌將父親遺作拿出來展覽,忙將畫卷一收道:“這幅圖等閑者可不敢臨摹,便是畫技非凡者,也需月余才能畫成呢?!?/br>
    江嬤嬤笑著應是,又問謝星闌還有何處需要晾曬,謝星闌前后查看一番,又指了五六柜閣,到了午時之時,藏書閣被清了一小半,院子里則曬滿了書冊,走出門來,便見烈陽當空,秋風都炙熱起來,彌漫在院中的舊書氣味正在消散。

    天氣忽而熾熱,用午膳時,江嬤嬤還做了江州夏日才有的冰鎮梨湯,眼見秋老虎去而復返,謝星闌反不敢讓書冊暴曬,下午又移到了陰涼處,忙活半日,秦纓和李芳蕤午歇,謝星闌吩咐謝堅準備香燭祭品,打算翌日清晨往城外崇明山祭拜父母。

    回到清晏軒,白鴛擦著頸側薄汗道:“京城這個時候只怕都要下雪了,南方卻還有這等燥熱的時候,縣主,不如換件更輕薄的衣裳吧?”

    秦纓也正有此意,待更衣完,因無睡意,便坐在西窗榻上把玩那副玉石棋子,白鴛在旁唏噓道:“適才去謝老爺書房,越發叫人遺憾,這樣的大才子,這樣一對賢伉儷,卻因為一樁船難而死,還有那么多侍婢仆從,真是叫人心痛?!?/br>
    秦纓又何嘗不是如此做想,“謝老爺和謝夫人的船難總有些古怪——”

    白鴛一驚,“縣主是說,那船難不是意外?”

    秦纓搖頭,“并非‘不是’,而是不像?!?/br>
    白鴛正要接話,卻忽然聽到院外一陣嘈雜聲,她看向秦纓,秦纓抬了抬下頜,“去看看是何事?!?/br>
    白鴛應聲而去,不過片刻,她面色焦急地進門,“縣主,著火了!”

    “著火?!”

    秦纓猛地起身,“何處著火?”

    白鴛忙道:“縣主放心,不是我們這里,是謝三老爺那邊,說是……說是謝大小姐又放火燒屋子了——”

    白鴛神色難盡,秦纓也是一訝,她朝外走去,“怎么會又放火燒屋子?這也太過危險了?!?/br>
    白鴛跟著她道:“說是那邊小廝來報信了,眼下火勢有些大,前面還有來治喪的賓客,謝三老爺叫這邊過去幾個人幫忙滅火——”

    秦纓快步出院子,剛走到汀蘭院門口,便見謝星闌沉著臉走了出來,看到秦纓,他立刻道:“謝清菡又放火了,聽說火勢不小,我過去看看?!?/br>
    秦纓忙道:“我與你同去?!?/br>
    謝星闌應是,又令謝堅帶著知書等人,一同往東府幫忙,眾人從后耳門而出,快步往東府行去,走在半路,秦纓道:“怎會又放火了?”

    謝星闌肅容道:“說是謝清菡不滿意被禁足,要給簡家送消息也沒送出去,便又像昨夜那般逼著底下人開門,誰知守在外頭的小廝打瞌睡,沒看到屋內起火,而今日日頭極大,眨眼間火便燒起來了,謝清菡自己也受了傷?!?/br>
    走在回廊上,往東邊一看,便見一股濃煙沖天,眾人心下更急,愈發步履如風,等到了東府耳門,小廝見謝星闌親自過來了,立刻上前行禮迎接,又道:“大小姐受傷,此刻昏迷不醒,被送到二小姐的院子,也找了大夫救治,火勢被控制住沒有蔓延,但燒的太烈,眼下還沒撲滅,這會子人手不足,還在撲救呢?!?/br>
    謝星闌道:“知書,你先帶人去幫忙,我們去看看謝清菡?!?/br>
    知書應是,小廝繼續在前帶路,濃煙在府中西北方向,眾人越靠越近,到一處岔路時,小廝道:“是大小姐住的菡萏館著火,此番只怕要被燒的不剩什么了?!?/br>
    距離菡萏館還有數十步,中間隔著一片花林,眾人目光越過花林,只看到一座殘破的二層小樓在黑煙之中若隱若現,漫天煙灰隨著熱浪四散各處,知書幾人先走一步,小廝又帶著他們往謝清芷住的小院而去,經過兩處花圃后,謝清芷住的綠芷軒終于到了。

    小廝快步進去通稟,沒多時,謝正襄和林氏當先迎了出來,謝正襄面上怒容未消,林氏則微微紅著眼眶,待進了正堂,謝星闌蹙眉問:“人怎么樣了?”

    謝正襄斥道:“還沒死!這孽障真是管不得了,不過是讓她在自己院中禁足,已經對她格外開恩了,可她竟又放火了!昨日燒面壁的宗祠,今日燒自己的院子,明日干脆將整個謝家一起燒了算了!”

    謝正襄氣的咬牙切齒,林氏連忙一把將他扶住,“老爺莫要氣壞了身子?!?/br>
    謝正襄冷笑一聲,“這孽障是想氣死我才好呢……”

    謝清菡姐妹二人的院落離得并不算遠,此刻烈日當空,黑灰隨風吹落在中庭之中,謝正襄掃了一眼,憤憤道:“昨日發現的及時,救火算快,也就折了兩間廂房,今日,今日她那院子是徹底沒了,那是她母親嫁過來后才建起的,她也下得去手!”

    謝星闌皺眉道:“小廝為何沒守著?”

    謝正襄搖頭,“本是守著的,結果她罵了半夜,小廝們便干脆守到了院外來,這大午后的,兩個人躥起了瞌睡,都沒注意她如何放火的,聽她喊救命之時才發現不對,當時火都竄上二樓了,這才趕忙把人救出來?!?/br>
    說完尤不解氣,他痛心疾首道:“太不懂事了,非要如她的意才好,不如意,便能如此拼命,這如何敢把她留在家里?”

    謝星闌又問道:“此番沒給她外家去消息嗎?”

    謝正襄聞言眼神閃了閃,“和他們來往不多,且此番只打算停靈五日,就算給他們送信,也是來不及了?!?/br>
    謝星闌聞言沒多說,這時,前夜見過的大夫從內室走了出來,又稟告道:“謝老爺,大小姐的傷口都包扎好了,她口鼻氣道被灼傷的厲害,接下來幾日,喝藥都十分困難,但一定要喝,醒來便要喝,還有,傷口萬萬不能見冷水,一旦化膿就麻煩了?!?/br>
    謝正襄應好,待大夫走出,才帶著謝星闌二人入內室,剛一進門,便見謝清芷正趴在床邊抽泣,而珠簾繡幕的床榻之上,正躺著個臟兮兮的清瘦身影,正是謝清菡,她面上煙熏黑灰未除盡,雙唇干裂,唇角還有一處發紅的灼傷,而錦被旁,露出的左臂從手腕到手肘,皆纏滿了白布。

    見謝星闌和秦纓來了,謝清芷忙擦了擦眼睛站起身,謝星闌道:“一直昏睡著?”

    謝清芷開口便是哭腔,“救出來的時候便昏迷不醒了,口鼻之內全是黑灰,左手也被燎的全是血泡,大夫上了藥,也開了方子,還不知何時會醒……”

    謝正襄上前道:“哭哭哭,家里如今正有喪事,你jiejie如此不懂事,叫人看笑話不說,讓你祖父也泉下不安,這下她自己吃了大苦頭,她可高興了?雖是沒毀了臉,但這手必定是要留疤的,看她以后有沒有人要!”

    謝清芷牙關緊咬,并不敢做聲,林氏這時上前,“好了,莫要說二小姐了,又不是二小姐犯錯,她身子不好,萬一發了喘癥如何是好?”

    謝正襄狠狠瞪了謝清芷一眼,又喝罵道:“一個目無尊長害人害己,一個病秧子,我怎么有你們這樣兩個的女兒?!”

    謝清芷淚盈于睫,臉也白的厲害,秦纓無奈開口道:“幸而人沒事,眼下好好照看她便是,燒傷雖不好愈合,但人要緊,一點兒疤痕也沒什么的?!?/br>
    謝清芷此時才道:“我會好好照顧jiejie的?!?/br>
    謝星闌也道:“先等滅火吧,人沒事便是萬幸?!?/br>
    有他們出聲,謝正襄只得將責罵咽回去,“你好好看著她,也莫要亂說話,這可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沒人逼她——”

    說完此話,方才轉身出門,到了中庭,見遠處濃煙不比先前,幾人又往菡萏館而去,過了先前那片花林,幾人停在小道上,指揮救火的李忠和見狀上前來,“拜見四公子,拜見縣主——”

    行了禮,李忠和才稟告道:“火算是滅了,接下來是清理火場,大小姐這小樓算是徹底毀了?!?/br>
    大火已滅,眼下只剩下零星火苗,仆從們前赴后繼潑水,火苗亦滅的極快,謝正襄望著這殘垣斷壁,怒意又起,“這小樓是按照她母親的喜好建造的,當初花了不少金銀,如今被她自己付之一炬,也不知她母親泉下有知作何感想!”

    雕梁畫棟只剩下個空架子,尤其二樓被燒的只剩下西邊一半,任是誰看了都覺可惜,謝正襄又道:“留下一部分人清理,剩下的人還是以治喪為要,這些東西都走后門出,另外交代下去,不許府里人亂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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