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我城隅(二)[Рo1⒏r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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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徐徐走過太常寺和尚書省,再往里就是中書省官署。還未靠近那扇深朱漆門,就聽見里頭的爭論聲。 高邕面露尷尬,李承弈倒沒什么反應,抬手先叩了一聲,向內推開。 說話聲立刻停了。 魏瑕目光望過來時,明顯帶著一些難以言喻的——也不是窘迫,他當然不至于為了這事表現出太明顯的情緒,但就是有什么阻梗著,令他看上去不夠自然。 昨夜云彌被接走后,他就靜坐了半個時辰。 另一當事人卻實在氣定神閑,拉開一張圈椅坐下,笑望向兩位白須老臣:“侍中和右仆射這是愁得一夜沒睡?” 魏瑕心頭一跳,見他神色如常,又覺是自己多想了。 孫寂吹了一下胡子,先發制人:“殿下來得好。我今兒都不想議人的高下,就憑右仆射詰問我門下諸事,我也要參他一本。陛下都親口說過,詔敕如有不便,皆須執論。怎么他中書省的詔書,我發還不得?” 高邕連忙打圓場:“侍中這是哪里話?門下機要之司,掌涂歸封駁,一向是重中之重。若侍中覺得不妥的事,我和右仆射自然也會審慎考量……” “考量什么?倒是直接問我憑什么為什么了?!边x孫寂坐這個門下侍中,就是圖他耿直到了一根筋的性情,得罪誰都不怕,當即氣呼呼坐得離魏瑕老遠,“我也不是憑空為難。太原與旁的州郡不同,那王偲及第二十年,除卻短暫任過兵部侍郎一職,實在是看不出有多通北地防務。罷了,我不多嘴,眼下殿下也在,右仆射自己說就是?!?/br> 李承弈抬了抬手腕,遞給魏瑕一盞茶。 魏瑕連忙作揖回禮,這才清了清嗓子道:“侍中有侍中的道理??傻钕挛磥碇?,你說我結黨營私,魏某不敢受此罪名。朝中皆知王偲是我門客,我還敢鼎力舉薦,自然是因他確有幾分才學——我只說一句,他甚通突厥語言,又有幾位朝臣堪比?” 孫寂一拍桌子:“長安城中胡服相歡,渾脫為號的郎君還少么?焉知他不是向家中美胡姬學來!” 這話一出,高邕都繃不住,以撫摸胡子的動作掩蓋笑意。 這還真是實話,只不過這么大剌剌說出來的,也就只有孫寂了。 “殿下瞧,”魏瑕便一攤手,“侍中這樣的態度,叫我怎么想?實在太像刻意為難?!?/br> 李承弈也彎了彎唇角,他二弟就甚喜愛一胡姬,當街就敢帶出去,被皇帝訓斥了不知多少次。 “以太原之要,一方郡守確實值當二位閣臺爭執?!辈黄灰姓f了一句,瞥魏瑕一眼,又道,“若是豐年,這王偲也不是不能用。但右仆射只怕是還不知曉,去歲季冬極寒,草原上凍死牛羊無數,現下草也沒能長起來。上黨、雁門、太原一帶,不能不防胡虜之掠。侍中屬意選一名武將,實屬情理之中?!?/br> 魏瑕一怔,不想他這樣直接就不給面子,下意識還想挽回:“地方上另有司軍統領……” “擢選一壯武或宣威將軍,自然更能拿主意?!崩畛修娜匀黄胶托χ?,“至于王偲,右仆射方才說他通語言文字,這也很好。調去兵部或禮部,都大有用武之地?!?/br> 高邕從旁偷偷打量,倒有些納罕。朝中重臣為了州郡統率相爭實在再正常不過,畢竟事關自己在地方的實際影響力和調度能力。太子殿下一向是不置可否的態度,今日算是直接明牌支持孫寂了。 孫寂這個刺頭倒也不會做謝恩之類的事,就是哼了一聲:“殿下發了話,右仆射還欲說什么?” 魏瑕提拔培植過的學生無數,哪就要為一個跟當朝儲君起沖突,從容笑了笑:“我不知突厥情狀,也是考慮不周。殿下既有了決斷,自然極好?!?/br> “這都是小事?!崩畛修囊浑p幽深眼睛望向他,“只是中書門下相輔相成,若門下一味阿旨順情,唯唯尚尚,最終無一敢言諫諍者,確也不是道理。侍中苦心,右仆射也當寬解?!?/br> 這話一出,連孫寂都有些意外看他。當時圣上任命門下侍中,的確是太子推舉的他沒錯,可他剛正不阿,并沒有因此諂媚。今日殿下居然這般護他? 高邕更是面色復雜,總覺得太子殿下對右仆射似乎有些不滿。 魏瑕僵硬了不過一秒,隨即笑道:“正是如此。陛下簡擇我二人委任要職,我同侍中的心自是一脈相承?!?/br> 到了午時,有幾位奚官送來廊下食。高邕家中有事,便先行告辭,孫寂想喝酒,也不打算留在宮中用。 二人離去后,魏瑕才向李承弈拱手:“殿下明鑒。老臣雖無知,但絕無所謂結黨……” 這是直接示弱了。 “右仆射不必同我說這些?!崩畛修恼Z氣不緊不慢,“我也不會偏信一人之之詞,傷右仆射的心?!?/br> 魏瑕一句話哽在嗓子眼,真是上不去下不來。 “不過倒是有一樁?!彼癫畔肫饋硪粯?,轉頭溫和看著魏瑕,“檐檐同我說,她阿姨受右仆射冷落,如今孤身別院。她極為傷心,我看著頗覺不是滋味,這就還是要偏信一回?!?/br> 說罷這句,心情比來時更好,轉頭出了衙署。 * 馬車到了國公府外,魏瑕遲遲沒有動。 貼身服侍的寸步上前來:“阿郎?” “你親自走一遭?!蔽鸿Φ穆曇袈犐先ズ芷v,“去城西將那女人接回來,到后院尋一處偏僻院落,安置了,再叫叁娘去看?!?/br> 寸步驚訝:“這……殿下今日發難,真是因為叁娘子?” “她哪有這個造化?!蔽鸿湫σ宦?,“去歲上任的一位武威將軍,還是并州人士,不正是太子的人?!?/br> “那阿郎緣何——” “他想我服帖,我便做給他看?!蔽鸿φZ氣暗沉,“陛下太信他,如今又不大管事,我逞強不來?!?/br> 寸步明白了,沒多想就道:“那阿郎將叁娘子送去,也是好事?!?/br> 魏瑕卻沒有應,目光里隱有陰鷙。 ①廊下食:唐朝給官員安排的午餐。 ②阿郎:前院奴仆對家主的稱呼。 ③并州:相傳禹治洪水,劃分域內為九州。據《周禮》、《漢書·地理志上》記載,并州為九州之一。其地約當今內蒙古河套、山西太原、大同和河北保定一帶地區。并州的中心城市是太原郡,太原郡的郡治在晉陽城。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女兒就是有這個造化……] --